出了後院,遠遠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樓西存嘴角無力地勾了一下,有些嘲諷地輕笑出聲。
人是在集會上丟的,何必在府內找。
佯裝在意。
腳步聲越來越近,樓西存看向她朝走來的婢女。
是,素華啊。
果然演的一出好戲。
那婢女遠遠看見樓西存,便向旁人說了些什麼。只見那稍稍年幼的婢女轉身準備走,樓西存叫住她,“莫要告知丞相,我自會解釋。”
她緩緩經過素華的身邊,“天涼,多加點衣裳。”
素華看向她,眼神略有深意。
被發現了嗎。
小婢女低着頭,面無表情。
這,纔是真實的模樣。
對嗎。
縱有苦衷。
一樣冷血。
樓西存躺在牀榻上,神色淡漠。
撕破臉皮嗎?
房門處傳來響動。
“還在生氣嗎?”少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夾雜着一絲委屈。
還沒演夠嗎?!
樓西存突然覺得很累,她慢慢坐起來。
“對你而言,到底算是什麼?”
沒有說誰,二人心中卻異常清楚。
那少年的委屈神色停滯在臉上,“夫人想聽到什麼答案?”
樓西存看着他,眼淚幾度在眼裡打轉。
好。
演的真好。
不知過了許久,那少年再次開口,“夫人的氣消了嗎?”
有何可氣,以怎樣的身份呢?
憑什麼呢?
所謂的名分?
還是我作爲你上位的棋子呢?
只是爲了最後有一個虛僞的軟肋,然後在敵人露出詫異慌亂地眼神時,毫不慌張地送他們上路。
包括她。
敵人?
棋子?
佔據了兩個名頭的我,該慶幸?
樓西存起身,“有什麼可氣呢?”
那少年看着她,眼神溫柔。
溫柔。
真的可以裝出來。
那少女看着他,眼神跟隨他。
他愣神,好像好像。
和自己。
他迅速回神,略顯狼狽,匆匆問了一句便慌忙離開。
樓西存詫異,因爲少年留下的那句話。
“那爲何獨自回府?”
獨自。
回府?
樓西存突然心驚。
那小少年的存在,令年並不知曉。
樓西存出了一身冷汗,笨拙的把一把匕首帶在身上。
摘下頸上的紗巾。
血跡乾涸。
觸目驚心。
卻不至要害。
少女突然笑起來。
這局棋。
策劃的真好。
三方勢力。
最好魚死網破。
少女躺下,頭很沉,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很模糊。
卻記得自己哭了好久。
雞鳴之時,那少女醒了,看着房樑發呆,已入深冬,天尚未亮起。
如同人心。
身邊處處是眼線。
傳遞自己和樓府書信的人也被買通。
那個買糖葫蘆的老人。
每天都會來。
卻再也帶不來書信。
少女出了屋子,屋外寒風凜冽,她沿着走廊緩緩地朝前走去。
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古人。
什麼都不會的,家族岌岌可危的草包小姐。
“夫人要去哪兒?”
樓西存身體一僵,長袖下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如廁。”
“嗯。”
方向沒走反。
時間不對。
“睡不着嗎?”出了茅房,那少年站在不遠處看着她。
樓西存點點頭,“睡不下。”
她慢慢走向他。
匕首握的死緊。
沒有絲毫心軟。
卻恐慌。
這諾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