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囚車之時,有軍士逃回城去,對張太守說:“半路里有強人,奪了陷車,殺了偏將!”
單廷魏定國二將聽得大怒“這番拿著,便在這裡施刑!”
話音未落,只聽得城外關勝引兵搦戰。單廷爭先出馬,開城門,放下吊橋,引五百黑甲軍,飛奔出城迎敵;門旗開處,大罵關勝:“辱國敗將!何不就死!”
關勝聽了,舞刀拍馬來鬥。兩個不到五十餘合,關勝勒轉馬頭,慌忙便走。單廷隨即趕將來,約趕十餘里,關勝回頭喝道:“你這廝不下馬受降,更待何時!”
單廷挺槍直取關勝後心。關勝使出神威,拖起刀背,只一拍,喝一聲“下去!”單廷跌下馬來。
關勝下馬,向前扶起,叫道:“將軍恕罪!”單廷惶恐伏地,乞命受降。
關勝道:“某在晁天王面前多曾舉保你;特來相招二位將軍,同舉大義。”
“不才願效犬馬之力,同共替天行道。”兩個說罷,並馬而行。
衆人見二人並馬行來,便問其故。關勝不說輸贏,答道:“山僻之內,訴舊論新,招請歸降。”
單廷回至陣前,大叫一聲,五百黑甲軍兵一齊過來;其餘人馬,奔入城中去了,連忙報知太守。
魏定國聽了,大怒,次日,領起軍馬,出城交戰。單廷與同關勝、林直臨陣前。
只見門旗開處,神火將軍出馬,見單廷順了關勝,大罵:“忘恩背主,不才小人!”
關勝微笑,拍馬向前迎敵。二馬相交,軍器並舉。兩將不到十合,魏定國望本陣便走。關勝卻欲要追,單廷大叫道:“將軍不可去趕!”
關勝聽到連忙勒住戰馬。說猶未了,凌州陣內早飛出五百火兵,身穿絳衣,手執火器;前後擁出有五十輛火車,車上都裝滿蘆葦引火之物;軍士背上各拴鐵葫蘆一個,內藏硫磺,焰硝,五色煙藥;一齊點著,飛搶出來,人近人倒,馬遇馬傷。關勝軍兵四散奔走,退四十餘里扎住。
然而當魏定國收轉軍馬回城時,看到的是本州烘烘火起,烈烈煙生。黑旋風李逵、林沖同焦挺、鮑旭,帶領枯樹山人馬,卻去凌州背後打破北門,殺入城中,劫擄倉庫錢糧,放起火來。
魏定國見此情景,不敢入城,慌速回軍;被關勝隨後趕上追殺,首尾不能相顧。凌州已失,魏定國只得退走,奔中陵縣屯駐。
關勝引軍馬把縣四下圍住,便令諸將調兵攻打。魏定國閉門不出。單廷便對關勝、林等衆位說道:“此人是一勇之夫,攻擊得緊,他寧死,必不辱。事寬即完,急難成效。小弟願往縣中,不避刀斧,用好言招撫此人,束手來降,免動干戈。”
關勝等人大喜,隨即叫單廷單人馬到縣。小校報知,魏定國出來相見了。
單廷用好言說道:“如今朝廷不明,天下大亂,天子昏昧,奸臣弄權,我等歸順宋公明,且居水泊;久後奸臣退位,那時去邪歸正,未爲晚也。”
魏定國聽罷,沈吟半晌,說道:“若是要我歸順,須是關勝親自來請,我便投降;他若是不來,我寧死不辱!”
單廷即便上馬,回來報與關勝,關勝見說,便道:“關某何足爲重,卻承將軍謬愛?”匹馬單刀,別了衆人及單廷便去。
林沖諫道:“兄長,人心難忖,三思而行。”
關勝道:“舊時朋友,何妨?”直到縣衙。
魏定國接著,大喜,願拜投降;同敘舊情,設筵管待;當日帶領五百火兵,都來大寨;與林沖、楊志並衆頭領俱各相見已了,即便收軍回梁山泊來。
晁春早使戴宗接著,對李逵說道:“只爲你偷走下山,教衆兄弟趕了許多路!如今時遷,樂和,李雲,王定六四個人先回山去了。我如今先去報知哥哥,免致懸望。”
不說戴宗先去了。且說關勝等軍馬回到金沙灘,水軍頭領棹船接濟軍陸續渡過,只見一個人,氣急敗壞跑將來。衆人看時,卻是金毛犬段景住。林沖便問道:“你和楊林、石勇去北地裡買馬,如何這等慌速跑來?”
“我與楊林、石勇前往北地買馬,到彼選得壯竄有筋力好毛片駿馬,買了二百餘匹;回至青州地面,被一夥強人,爲頭一個喚做‘險道神’鬱保四,聚集二百餘人,盡數把馬劫奪,解送曾頭市去了!石勇、楊林不知去向。小弟連夜逃來,報知此事。”
衆人一起返回山寨,關勝先引單廷、魏定國與大小頭領俱各相見了後。李逵有把下山遇見焦挺、鮑旭,同去打破凌州之事,說了一遍。最後才輪到段景將奪馬一事詳細說來。
晁春知道連日血戰,衆人皆疲憊不堪,同時山寨連添了許多人馬,四方豪傑望風而來,就叫李雲,陶宗旺監工,添造房屋並四邊寨柵。至於寶馬被劫之事,先有神行太保戴宗到曾頭市探聽那匹馬的下落。
“樑大人,請你給老丈人修書一封,告訴他你在這裡的生活情況,對了隨便也說一聲他派來清繳的單廷、魏定國還沒有出定州城,就被我們俘獲投降了。”處理好山寨之事,晁春又跑到樑中書那裡耀武揚威去了。
“又敗了,他們還真的進攻了。”樑中書沒想到梁山軍剛剛經過二打大名府等三場大仗,還能在朝廷大軍爲出城就給剿滅,樑中書對晁春的話不太相信。
“你老丈人想通過施壓迫使我降低價碼,可惜這是我梁山軍成立以來取勝最輕鬆的一次,你和樑夫人趕緊告訴你老丈人,我晁春雖沒有反叛稱帝的野心,但是把握逼急了也是不顧後果的,再敢跟我來這一招,小心我撕票。”
“撕票,撕票什麼意思?”樑中書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也清楚自己的老丈人已經激怒了這個口口聲聲稱自己沒有反叛之心的“僞君子”,撕票肯定是一種威脅。
“什麼意思,就是殺人,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死的,至於貴夫人和傾國傾城的樑小姐,下面的這些沒見過女人的人,我可管不了呀?”
晁春看了看樑大小姐不在屋裡,說話突然比前兩天下流多了,尤其他說到最後突然提高嗓門,兩眼死死盯着樑夫人,這位剛纔還儘量保持自己無可侵犯的高貴氣質的貴夫人,臉色唰的一下全變了。
“你、你簡直就是個流氓。”聽到朝廷大軍新敗還算鎮定的樑中書,此時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
“流氓,我在你們的眼中只怕流氓都比不了。哼,如果不是你們背信棄義,一邊招安一邊派兵的話,我能這樣嗎,我也是報國無門呀,你好好考慮一下,想保命就趕緊給你的老丈人去信。”
“那、那你還是想招安了。”
“不錯,我晁春對皇上是忠心耿耿的,我知道這一定是某些奸臣矇蔽了聖上,可是太師不該被矇蔽呀?”
“我父親他年齡大了,很多事情都是下面報上來的,哪能沒有失誤的地方。再說我父親雖爲太師,可是軍事畢竟是高太尉管轄呀,很多事情不方便。”樑夫人聽出了晁春話中的鬆動,趕緊爲蔡家推卸責任。
“那好吧,只要朝廷一旦招安,我晁春一定對皇上和太師忠心耿耿。”
“這好說好說,我們夫妻二人一定在聖上和太師面前保舉小將軍的。”
樑中書討好着將晁春送出門後,“呸”,一口痰吐在地上。還對皇上和太師忠心耿耿,我樑中書壓根不信,可老丈人也是的,給他一個官職,不就行了,就他那樣的,再大也比我這個留守司小多了,到時候把他們一個一個地收拾了還不容易,何必現在跟這些土匪較勁呢?
“我現在就給父親修書,將我們在這裡所受到的威脅告訴他,看他管不管我這個女兒,還有他最喜愛的外孫女。”
“好了不要鬥氣了,梁山軍能夠從容地趕到定州城大敗官軍,說明岳父就沒有打算真的大兵壓進。”樑中書雖不是“妻管嚴”,但是樑夫人的地位畢竟還在那裡擺着,他只能好聲相勸。
“父親說的對,這次官軍大敗,姥爺一定知道我們的處境很危險,你在信中在說這些,只能使姥爺更加緊張,還可能打亂他的部署。”樑靜從裡屋走了出來。
樑靜出身官宦世家,又深受姥爺、父親的寵愛,從小不僅琴棋書畫樣樣在行,而且姥爺、父親在府中召開的治國、治軍會議時,小樑靜非要留在二人身邊時,考慮到都是親近人等就沒有讓她迴避,當大了一點時,樑靜又偷偷地躲在裡屋,因此她的政治素養要遠比母親強多了。
可是今天她這個話雖然說的在理,可心裡所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從那天見過晁春和父母的對話後,她才認識到土匪中竟然還有如此的人物,當她和晁春四目相對時,心裡就明白了對面的那個年輕人對自己有意思。今天剛剛聽到晁春對母親的威脅時,心中確實氣憤不已,可聽到晁春將責任推到姥爺身上後,氣竟然消失了,現在甚至有點開始佩服晁春敢於背起這個罵名的勇氣了,來保護他手下的名聲和安全,畢竟他可以隨便派一個人前來威脅呀?只是那樣就算被招安,名聲也就敗壞了,還要被朝廷當權者記恨。
可是她一個小女孩哪裡知道梁山中的複雜,梁山地位較高的人中,林沖、關勝等都是朝廷命官出身,而且還有家眷,這種威脅沒法做,吳用、公孫勝,不是深受儒家教育多年的老書生就是和尚、道士什麼的,成天大義凜然的晁蓋更是不願做了,剩下的人也都不願意讓其他人看笑話。只有王矮虎適合還願意,可他是晁春留到最後的殺手鐗,結果就只有晁春自己這一個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