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球正準備打電話給火車頭俱樂部的負責人,“驗證”一下自己的身份,結果這位火車頭俱樂部負責人,就坐着一輛小吉普巴巴的趕來了。原來對方想在賽後邀請朱球一行人蔘加一個私人性質的晚宴,哪想到一路就這樣跟到了達薩耶夫的家門口。
“列納特(達薩耶夫),快把槍放下,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從米蘭來的尊貴客人呢!”
一聲焦急的怒吼傳來,朱球如釋重負。
“他,真的是ac米蘭的老闆?”達薩耶夫對着迎面而來的火車頭俱樂部負責人問道,手中的獵槍豎立着杵在了地上,
“如假包換!”微喘着跑來的火車頭負責人,一面對着達薩耶夫像看白癡一樣的搖了搖頭,一面唯唯諾諾的向朱球一行人做着解釋。
在達薩耶夫極爲尷尬的道歉聲中,朱球終於走進了這位前蘇聯功勳門將的家。
這是一個位於莫斯科近郊的二層小樓,看上去很舊,據主人家介紹,這棟小樓還是前蘇聯時期,國家爲了表彰他在82年和86年兩屆世界盃上的突出貢獻。而獎勵給他的。
房屋內,燈火通明,一應傢俱陳設雖然略顯陳舊。但擺放得卻整齊合理,各種基本的家用電器,無一或缺,應有盡有,給朱球的感覺就是,人家俄羅斯最不缺的就是能源,像達薩耶夫這樣的窮困潦倒者。也從來沒爲用不起電氣化類的東西而發愁。
看起來達薩耶夫的“小家”,已經頗有“現代化”的氣象。剛剛還用獵槍招待客人的老達同志,這時候也熱情的搬出了烤爐——現場燒烤嗎?當然不是,一大鍋自釀的麥酒,加熱過後。便成了冬天招待客人的絕佳飲料。
幾口熱酒下肚,靦腆的老達,話也開始多了起來,不過,能讓他三句不離口的,還是讓他現在倍感滿足的家庭生活。達薩耶夫一家有四口人,一兒一女,妻子內莉是前蘇聯優秀的體操運動員,現在在一所小學當體育老師。她運動員時期的命運比起他丈夫來都遠遠不如。雖然早早的就成爲了前蘇聯體操隊的一線隊員,但幾次重大傷病讓她錯過了很多次大賽的機會,連參加的唯一一屆奧運會。也是80年在莫斯科舉行的形同虛設的那一屆。
朱球並沒有急於表明自己的來意,圍坐在爐火旁,聽一聽達薩耶夫親身講述的前蘇聯足球的輝煌過去,未嘗不是一種新鮮難得的體驗。
時間尚早,達薩耶夫同志的談性正濃,只不過。剛繪聲繪色的回憶到1986年世界盃的經歷,他“調皮”的小兒子就跑來搗亂了:
“爸爸。爸爸,機要重地遭老鼠了!”
“什麼?!該死的老鼠!噢,法比奧主席,你先在這坐着,我去去就來。”
兒子跑來報告的“噩耗”,讓老達同志方寸大失,這傢伙居然真的撂下了一大幫客人,跟着兒子跑去抓老鼠去了。
朱球與秘書小雪對望了一眼,兩人的想法不約而同的趨於一致:這個喜歡“衝動”的老達同志,還是當年那個球場上沉穩老練的蘇聯門神嗎?倒是老達的妻子內莉看起來要安穩的多,她不停的替丈夫說着抱歉的話。
除了對達薩耶夫“衝動”的表現大跌眼鏡外,在烤爐邊坐了大半天的朱球,也突然對老達家中的某個地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那就是剛纔從老達兒子口中說出的神秘的“機要重地”。
“內莉,你能不能也帶我去參觀一下,你們家中的那個‘機要重地’?”
“呃......”對朱球突如其來的要求,女主人意外的表現出了一副愕然的表情,更令朱球納悶的是,那位火車頭俱樂部負責人,居然也是這樣一副“奇怪”的表情。
“呃,那裡挺亂的,沒有什麼值得......值得參觀的。”幾秒鐘的凝滯後,女主人才忸怩的做出了回答。
“那裡不方便參觀?”朱球很是不解。
“是啊是啊,那地方,我想沒什麼好參觀的。”火車頭隊的負責人也跟着湊熱鬧式的站在了女主人一邊。不過,朱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對方的臉比剛纔又紅了一圈。
朱球無奈的點點頭,心想等一會老達同志回來,咱再偷偷的跟他說下,據說俄羅斯家庭裡一般還是男的說的算的嘛。機要重地?哼哼,一會倒要看看裡面擺了多少稀罕的獎盃、獎狀、獎牌、證書啥的。
不一會,就見前去捉老鼠的老達同志,沮喪的回來的,不用說,一定是這傢伙白貓黑貓的本事還沒學到家了。
“嗯,那個,達薩耶夫先生,老鼠有沒有把你們的獎狀、證書給咬壞了?”朱球關心的問道。
“嗯?什麼獎狀、證書?”老大同志有點暈。
“那個什麼,你們的獎狀、證書、獎牌什麼的,不是應該放在‘機要重地’裡的嗎?”
“咳咳,那些東西怎麼會放在那個地方呢,啊?哈哈。”
讓朱球更加鬱悶的一幕發生了,剛纔還愁眉苦臉的老達同志,竟然衝着自己笑了。不過奇怪的是,那些在朱球看來對一名運動員來說最重要的東西,竟然沒放在那個所謂的“機要重地”裡,難道還有另外一個?
“嗯,達薩耶夫先生,你剛纔的戰果如何?”朱球重新端起了酒杯,指了指老達剛剛離開的方向,故作輕鬆的問道。
剛剛難得露出幾聲誇張笑聲的達薩耶夫,一聽這話,不禁又愁眉苦臉了起來:
“哎,可惜了,不小心放走了一隻,那幾只可惡的老鼠,又糟蹋了我半顆白菜、兩個馬鈴薯!”
嗯?白菜?馬鈴薯?、
“達薩耶夫先生,你剛纔不是去的那個機要重地嗎?”
“對呀,那個‘機要重地’,就是貯藏這些冬季食物的房間啊!”
一次偶然的“事故”,讓這個“外強中乾”的家庭,在朱球面前被徹底打回了“原形”,達薩耶夫夫婦告訴他,在現實面前,吃的、穿的——那些輝煌年代不用發愁的東西,現在已經成了他們一天到晚考慮最多的事情。
生活是殘酷的,但面對這樣一個在印象中大名鼎鼎、幾乎是神話中存在的“門神”,朱球總感覺,心中有股叫做悲哀的東西,在涌動......
被“雷”得不輕的朱大老闆,最後還是厚着臉皮,讓主人帶着參觀了一下存放着那些珍貴的獎盃、獎狀、獎牌和證書的地方。當然那不是什麼“機要重地”,而且在那個臨時的陳列櫃——一面破舊的書櫃上,陳列的只有各種的獎狀和證書,據主人家介紹,那些“非金屬”的東西,在小偷眼裡一文不值,所以可以大大方方的擺出來。而在一架塗上了綠漆、上了鎖的鐵箱裡,則安靜的擺放的其餘的獎盃和獎牌。看着達薩耶夫夫婦將這些東西小心翼翼從塵封的歷史中拿出來,朱球才猛然醒悟,原來,那些曾經的榮譽,並沒有消失,而是已經被它們的主人,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離開了達薩耶夫家,朱球向火車頭俱樂部的負責人承諾了,將準時參加晚上據說有很多“名人”參加的晚宴。隨後,回到入住酒店的他,在秘書小雪的注視下,第一時間撥通了米蘭的長途電話。
電話裡,朱球告知加里亞尼,他會按照原計劃,讓兼職守門員教練羅西在這個賽季的冬歇期,就前往美國大聯盟進行執教歷練。“加禿子”的最大長處,就是對於朱球這類“一日三變”的安排,總能不折不扣的貫徹執行。
放下電話,看到一旁若有所思的秘書小雪,朱球難得的感到一陣輕鬆:
“小雪,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做事有點兒太隨意了?”
“嗯,你對羅西的安排、還有邀請達薩耶夫加盟米蘭的做法,都可以理解,只是,你給達薩耶夫開出的100萬美元的安家費,是不是太多了點?”對於從朱球口中冒出的有點莫名其妙的鉅額“安家費”,小雪很是困惑。
“呵呵,我想阿方索主管(米蘭財務主管)要是聽到你說這話,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但是,這100萬,在我眼裡,僅僅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