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利部的突然發難,讓海陽城內的守軍傷亡慘重。荀攸經過深思熟慮後,向宇信提出了兩個可行方案:其一是幽州速發援兵馳援遼西;其二則是暫時放棄遼西,所有部隊撤回右北平郡,然後全力固守右北平。
宇信在接報後,立即召集軍中將領商議。海陽戰事不同幷州,如今被困於鷹頭山的軻比能部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彈不了多久了,而遠在幽州腹地的素利軍則是養精蓄銳,一旦其突破右北平,將直接威脅到宇信集團的權力核心——薊縣!
中軍帳中,衆將領就海陽的局勢各抒己見,大多數都認爲應該死守海陽縣,因爲那是遼西郡最後一座可以堅守的城池。如果讓鮮卑人打破了海陽縣城,那麼整個遼西郡將徹底淪陷。不僅如此,之後鮮卑人還可以一路西進,包圍右北平郡治所,到那時後果將不堪設想。
宇信靜靜地聽着衆將爭辯,並不加以制止,只是偶爾扭頭與身旁的郭嘉商議幾句。一城一地的得失,宇信不在乎,培養這些將領的思考能力纔是至關重要的,這對今後與中原諸侯大戰十分有利。
郭嘉雖有“鬼才”之稱,可他精於的是行軍佈陣、出謀劃策,而在大局規劃和通盤佈局方面,則略有不足。郭嘉知道目前戰勢緊急,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滿盤皆輸,所以當下也不敢妄言。
連郭嘉一時都拿不出好的主意,這怎能讓一向輕鬆自在的宇信不犯愁呢?正當衆人爭吵之時,張濟突然嘀咕了一句:“或許賈先生會有好主意。”
張濟這隨口的一說,倒提醒了宇信。怎麼把算無遺策、精於佈局的賈詡給忘了呢?宇信立即讓張濟去將賈詡請來,要聽聽他的意見。
也是宇信運氣好,張氏叔侄二人雖素有勇略,可卻沒什麼謀略。還好二人有自知之明,因而對天才謀士賈詡是言聽計從,二人走到哪都會將賈詡帶上。這次北上抵禦鮮卑,張濟自然也帶上了賈詡,只是還沒來得及推薦給宇信。
賈詡進帳後,先是對宇信和諸將施了一禮,然後才鎮靜地問道:“不知驃騎大將軍傳賈詡來所爲何事?”
宇信笑着從帥椅上站了起來,朝賈詡躬身拜了一禮,恭敬地回答道:“文和先生大名,信早有耳聞。只是近來戰事煩身,所以冷落了先生,還請先生不要怪罪。”
賈詡此人最擅長韜光養晦,平日也不愛露才,所以他的能耐並沒有多少人瞭解。今日宇信說對其名早有所聞,還真讓賈詡打心底裡不太相信,可他還是微笑着搖頭說道:“驃騎大將軍過譽了,詡只是一介寒酸文士,沒什麼大本事的。”
說笑了,這賈詡真會開玩笑。若他都說自己沒本事,估計這天下真正有本事的人找不出幾個了。宇信深知賈詡爲人,自然知道他是不肯輕易爲自己謀劃的,所以當下給賈詡來了一味“猛藥”。
宇信當着中軍帳中衆人,跪倒在賈詡跟前,誠懇地請求道:“信知文和先生胸懷乾坤,乃當世奇才。如今胡寇犯境,形勢兇險,還請先生以天下百姓爲念,助信平定禍亂。”
我去,宇信是軍中的頭兒,他這一跪可嚇壞了衆將。郭嘉最是機靈,立馬跟着宇信一起跪求道:“先生乃仁義之輩,安能坐視胡人屠戮我大漢百姓?還請先生一展才華,助我等平定鮮卑之患。”
郭嘉這招更狠,先給賈詡戴頂高帽子!仁義之輩啊,多麼偉大!要是此時還不出手救黎民於水火之中,估計得被世人詛咒死。
宇信郭嘉都跪下了,其餘人更沒理由站着看錶演了,於是滿帳之中只有賈詡一人站立。呵呵,這麼多人跪着求你,咱就不信你能不給面子?
賈詡被震驚了,不想宇信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機!唉,罷了,這些年賈詡也多多少少聽說過宇信有知賢用能之美名,向來淡泊名利的他還是經受不住宇信這一拜。
賈詡雖然有些動心,但還是沒有急於去扶起宇信,只是仰着頭,閉目思索着什麼。待衆將都有些惱怒之時,賈詡才睜開雙眼,望着宇信,平靜地問道:“不知驃騎大將軍之志如何?”
賈詡這句問話的確讓宇信吃驚不小,自己以天下蒼生爲由請賈詡出手相助,可人家壓根就不吃這一套,開門見山就問你志向如何。這是拐着彎地在說他賈詡不是那麼高尚的人,天下蒼生的好壞與他沒什麼關係,他看重的是輔佐之人有沒有足夠讓他動心的雄心壯志,或者更準確地說有沒有志取天下的野心。
在宇信驚訝之餘,帳中諸將可按捺不住了,有人已經將寶劍拔了出來,要上前找賈詡算賬。其實也不能怪宇信一時沉默,畢竟賈詡這話問得實在是太刁鑽了。如果宇信含糊其辭地回答,肯定不能讓賈詡滿意,那麼要收服賈詡的計劃就得泡湯;如果從要收服賈詡的角度來回答的話,那無疑就得明確地說我宇信的志向就是要奪取天下。這天下是哪個的天下?唯劉姓一家耳!這樣一來,宇信就有謀逆之嫌了。
作爲宇信最信任的謀士,郭嘉自然看出了宇信的爲難。只見郭嘉緩慢走到張飛背後,用手肘蹭了張飛一下。
張飛回頭來看郭嘉,卻見郭嘉在朝他使眼色,頭腦靈光的張飛立即會意,起身爲宇信解圍道:“這個文和先生,我大哥的志向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志安天下了。”
賈詡一聽到“志安天下”四字,立即回頭來看張飛,片刻之後忽然笑道:“哈哈哈,好一個志安天下。”
宇信見賈詡發笑,心中頓起狐疑,以爲張飛要壞自己的好事,正準備出言責怪,卻見賈詡走上前來,伸手要扶他。
賈詡扶起宇信後,當即退後幾步,下拜道:“主公在上,請受賈詡一拜。”
宇信被賈詡這一轉變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搞什麼名堂,剛還死活不肯歸順,怎的突然就認主了?宇信真以爲自己有些神經錯亂了,於是回頭來看郭嘉,卻見郭嘉正衝他點頭,方纔醒過神來,看來這回賈詡是真心歸順了。
宇信欣喜之下,趕忙上前將賈詡扶起,又熱情地爲賈詡一一介紹衆人,並對衆人誇耀道:“信得文和相助,如漢王得陳平也!即日起,諸位當以軍師之禮對待先生,不得有違!”
“見過賈軍師!”衆人聞言,自然是拱手祝賀一番,然後纔回歸正題。
賈詡既然已經決定投效宇信,自然不會再保留實力,當下請求道:“主公,詡知事態緊急,在定計之前還請主公借劍印一用。”
這招太熟悉了,在演義當中,大凡有本事的謀士在投靠初期,爲了鎮壓麾下衆將,一展平生才學,大都會向主上借劍印。
宇信此時也沒心思去想其它的,聽見賈詡有求,連忙回身去取自己的劍印,然後鄭重其事地交到賈詡手中。
賈詡見宇信如此相信自己,當下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旋即跪拜在地,恭敬地雙手接過劍印。劍印在手,三軍將士皆須聽令:“張飛田疇二將何在?”
張飛田疇聞聲抱拳道:“末將在!”
賈詡隨手從令牌盒中取出一支令箭,厲聲下令道:“令你二人即日率勁旅一萬東進,直出盧龍塞,翻過白狼山,突襲遼西柳城。記住你們的行動一定要快,最遲一個月,必須拿下柳城,並保證柳城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