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信私下以二郡換白馬騎之事讓田豐大吃了一驚。這種驚世駭俗的事,田豐敢都不敢想,但是身爲人主的宇信卻實實在在地做了。
田豐是地道的漢末儒士,對土地的看法極其呆板,無非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且不說拿二郡換練兵寶典值不值得,單這一行爲就讓田豐心生懊惱。
田豐向來剛正無私,既然宇信犯了忌諱,他就必須當衆質問個清楚:“主公,請恕豐直言。主公以二郡去換一份卷軸,實在是太荒唐了。豐有句心裡話想問主公,望主公能坦誠回答。主公還記得昔日的誓言嗎?主公大志尚存麼?”
張飛在遇到宇信以前只是一個屠戶,雖薄有家財,可也覺得以二郡去換一份破卷軸實在不值,於是也坐在一旁低聲埋怨道:“大哥,你好糊塗啊!這騎兵訓練之法固然重要,但以二郡來換,實在是不值啊。”
宇信耐心地聽着二人大發牢騷,並不開口辯駁,眼睛卻往許褚望去,想看看他有何反應。田豐和張飛是一番好意,宇信心裡很明白。
可以說,二人的反應完全在宇信意料之中,這也是爲什麼他當初不事先告知二人的原因。真讓他倆知曉了,怕是這買賣也做不成了。呵呵,沒有一支強橫的騎軍,宇信拿什麼去對付草原霸主?
許褚這時正在發愣,突然發現宇信在看自己,連忙摸着大腦袋嘀咕道:“主公,褚乃一介武夫,不懂這些,但褚深信主公之舉是正確的。”說完又咧開嘴嘿嘿地笑了起來。
田豐一聽許褚這話,氣得直吹鬍子:“許胖子!你休要胡言!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叫主公臉面往何處放?若是讓朝廷知曉了主公擅自易地,恐怕主公就得大禍臨頭。”
許褚被田豐這麼一吼,頓時收起了笑臉,低着頭不敢再出聲了。其實也就是田豐敢這樣,要是換作外人敢這般大吼大叫,許褚早就衝過去痛扁他一頓了。
宇信見許褚一副憨厚模樣,心中更加喜愛,暗暗慶幸自己先於曹操把許褚弄到了手。這樣忠誠能打的手下,放在哪兒都是寶貝啊!
田豐見宇信不說話,顧忌到宇信作爲主公的顏面,斥責一會兒後也不開腔了,只待宇信給自己一個交待。雖說田豐不可能怪罪宇信,但這不代表他會輕易放過這件事。
宇信當然明白田豐所想,遂開口解釋道:“元皓,我也知道以二郡換騎師訓練之法有些不可思議,但我堅信這是值得的。這不僅不會影響我的志向,相反還有助於我的事業。”
田豐聞言一怔,疑惑地盯着宇信,等待他的進一步解釋。田豐發現宇信在說話時的神情不似在說笑,而是非常的嚴肅,彷彿這件事他已經琢磨了很久。
宇信見田豐臉色稍緩,這才緩緩說來:“我曾聽說燕王爲求千里馬,肯花千金買馬骨之事。馬骨尚值千金,活的寶馬價格豈不更高?於是天下好馬盡歸燕國。今天我以二郡換得騎師訓練之法,此舉傳開雖然可能遭禍,但他日天下英才必然爭相來投,此其一利也。古人言‘千軍易得,良將難求’,我亦知千人易聚,雄師難成之理。今我得此騎師訓練之法,假以時日並可得一虎豹之師,到時馳騁沙場,誰人可敵?此其二利也。如今天下尚安,縱有一州之地也是虛無,只要一張三尺黃綢便可叫你一無所有。而若以一方之地藏一州之兵,又不會被其他人猜忌,何樂而不爲?此其三利也!以二郡換一法,有此三利,縱有一害,有何不可?”
田豐此時早就聽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了。他沒想到宇信想得這麼長遠,確實現在天下太平,死守王土無甚大用。正如宇信所言,與其如此倒不如干些實事,這樣反倒落個實在。
宇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覺得口乾舌燥,連忙端起一碗茶一飲而盡,然後靜待田豐的反應。
片刻過後,田豐整個身軀一震,騰地翻身跪倒在地,以頭觸地向宇信請罪道:“主公,豐方纔無禮了。主公眼光長遠,豐不及也。適才豐言語之間多有衝撞,還望主公降罪。”
張飛此刻也醒悟過來,趕忙跪在田豐身旁一道請罪。張飛雖說莽撞,但卻不憨傻。經宇信這麼一說道,他也醒悟過來了。什麼城池來着都是虛的,只有麾下的軍隊纔是實的。只要軍隊足夠強大,攻城掠地還不是手到擒來。
宇信上前扶起二人,好言寬慰道:“非是你二人之過,實是我沒有事先說明。今日趁此良機就向諸位明說了吧,一年前出戰烏桓時,雖然我們最終打勝了,可烏桓鐵騎的實力擺在那兒,我們軍隊的戰鬥力是遠遠比不上的。加上我們漢軍步兵多騎兵少,就更難抵抗他們的正面攻擊。那時我就打算好了,等咱們有了自己的地盤後,也要組建起一支強大的騎軍。唉,沒有騎軍根本無法和草原上的夷族相抗衡,所以戰後我留下沮授在漁陽,爲的就是收購良馬,他日好組建騎兵部隊。現在時機已經成熟,咱們要將有將,要兵有兵,要馬有馬,要錢有錢,要糧有糧,唯一差的就是這練兵的方法。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之強大,我們大夥兒有目共睹,所以我纔會去找公孫瓚交換。我決定在幽州建立兩支騎軍,一曰虎豹騎,由許褚任統領,由其麾下五百精騎爲基礎擴建,編制暫定爲五千,此騎軍當重衝陣;一號穿雲騎,着重長途奔襲,因統領之人尚未前來投奔,所以暫不忙組建,等日後有了主將再行商議。”
許褚聞言大喜,這回自己可以獨領一軍了,當下趕忙抱拳拜謝:“主公之恩,褚銘記在心。褚定爲主公訓練出一支戰無不勝的虎豹精騎!嗯,一定勝過白馬義從。”
宇信聞言一笑,看來當日帶他們去見識白馬騎是正確的。白馬騎的驚人戰鬥力想必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樣正好刺激他們好好訓練士卒。
宇信走過去拍了拍許褚寬寬的肩膀,溫和地說道:“仲康,拜託了。”
雖然宇信僅說了五個字,但正是這簡單的五個字,讓猛將許褚感受到了宇信那深深的信任,不由得兩眼一紅,激動得落下淚來。
宇信順手將白馬騎訓練綱要交給了許褚,叮囑他參考上面的訓練之法來訓練虎豹騎,但不要一味照搬,要許褚訓練出適合他指揮的騎軍。
許褚雙手接過卷軸,抱拳應諾道:“主公放心,褚明白。”
張飛一見許褚已經自領一軍了,心中無比羨慕,當即央求起宇信來:“大哥,許胖子都領了一軍了。飛弟不才,這一年來也讀了不少兵書,統率一軍應不成問題,還望大哥能夠成全。”
宇信見張飛如此積極,自然非常高興,轉過身對張飛說道:“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飛弟與我情同手足,大哥怎麼會忘記你呢?放心吧,有你領兵的時候。容我再思索些日子,拿出個軍隊建制方案來,到時有你操勞的。”
張飛一聽自己領軍有望,也是欣喜不已,當場大咧咧地說道:“大哥可要快點想好方案啊,俺都等不急了,呵呵……呀,俺又犯了急於求成的兵家大忌了,該打!”
衆人聞張飛所言,都忍俊不禁。宇信更是指着張飛笑道:“飛弟真率直之人。”
田豐見宇信竟然在一年前就做好了打算,心裡更是愧疚。要知道這些事本來是應該由謀士來完成了,結果他卻沒有提前謀劃出來。
當然,田豐也從心底更加佩服宇信的深謀遠慮,毫不避諱地稱讚道:“主公考慮長遠,豐萬分慚愧!豐建議主公立即差人往雒陽,對張讓何進等人暗贈錢物,好讓他們在陛下面前爲主公美言。”
宇信思索再三,也認爲田豐所慮有理,便將此事交給田豐去辦。畢竟這個時候以地換物還是十分敏感的,萬一靈帝震怒,那宇信就得自食惡果了。提前打好預防針總是好的,有備無患嘛!
田豐得令後也不推辭,立即差人星夜趕赴雒陽行賄張讓等人!萬幸靈帝昏庸,親近宦官,不然這事還真不好辦!
後來果然有人在朝堂之上舉報宇信私自易地,好在張讓收了宇信的好處後爲其在靈帝面前大進美言。靈帝向來唯張讓之言是從,最後不但沒治宇信的罪,反而將舉報之人貶爲庶人逐出了雒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