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長孫無忌來到了雲定興的住處。
“長孫無憲,你說的機會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就明着說吧!”
“哼哼哼!雲大人,在下問你,你到皇上的內庫那裡挑選珠寶到底爲了什麼事情?”
“哼!本官奉聖上之命,犒勞竇王屬下兵馬。”長孫無憲笑道:
“哈哈哈!犒勞竇王屬下兵馬。說的可真是好聽,當初,我們洛陽有多少名將兵馬爲皇上立下軍功,皇上賞了他們些什麼?就是多發半個月的軍餉都向挖了皇上身上的一塊肉一樣,還有,現在洛陽的情形你也知道,到處餓殍遍野,那些出征在外的將領家眷被作爲人質關押在宮中,被囚禁的人一個緊挨一個,不少於一萬人,沒有食物,飢餓而死的一天幾十人。皇上招兵打仗沒完沒了,庫存的糧食很快吃光,城裡的人吃人肉。有的人抓來泥土放進瓦甕,用水淘洗,沙石沉在底下,取出浮在上面的泥漿,把糠麩摻在裡頭,做成餅子來吃,人人都身體腫脹而腿腳發軟,一個個躺在道路上。就連像尚書郎盧君業、郭子高那樣的人都餓死在山溝裡。皇上出過一錢銀子救濟他們嗎?”長孫無憲說的是事實!其實王世充如今的結局不好,王世充自己的小氣吝嗇也是祈禱了不小的作用。長孫無憲看到雲定興沒有反駁自己,就繼續說道:
“而且,下官還仔細觀察過大人挑選的珠寶,有很多都是從前隋之時的貢品珍品。皇上什麼時候變的那麼大方了?除非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竇建德有異動。是否要退兵?”
“啊!什麼?你怎麼知道?……”雲定興意識到自己說露了嘴,馬上閉上了。長孫無憲意識到自己猜對了,自己掩面偷笑。雲定興意識到自己被長孫無憲拉着鼻子走。
“長孫無憲,你在這裡說了那麼多,還是走正局吧!你先前說的機會到底是什麼?”
“雲大人,你也知道,如今這洛陽已經是兵凶事危之地,不知道雲大人是想做這大鄭朝廷的忠臣,與王世充他們陪葬呢?還是另外找一條出路呢?不過依雲大人平常的表現來看,雲大人一定會另找出路的……”如果是別人說這個話,雲定興一定會破口大罵,可是今天,雲定興反倒非常冷靜的看着長孫無憲,長孫無憲說的非常對,現在的洛陽已經是兵凶事危之地,雲定興覺得,是該在找一個主子了:
“長孫大人,你到底有什麼底牌就請先亮出來吧!該不會是長孫大人已經與令弟取得了什麼聯繫了吧!”長孫無憲心中也向雲定興舉起了一個大拇指——真不愧是運營數朝的老狐狸。
“好!既然雲大人已經將事情擺明了,雲大人就先告訴在下,陛下讓雲大人挑選珠寶是不是竇王那裡有什麼動靜!?”
“是的!長孫大人不愧是將門虎子,的確是這樣!竇王意欲聽從凌敬離開洛陽,集中全部軍力,渡過黃河北上,攻佔懷州河陽,安排主將鎮守。再率領大隊人馬擊鼓舉旗,跨越太行山,開進上黨縣,虛張聲勢隱藏目的,不必麻煩作戰。加速趕到壺口,逐漸驚擾蒲津,奪取河東土地。”長孫無憲聽到雲定興說了之後:
“所以皇上害怕竇建德統軍離開之後,留下洛陽成爲一座孤城!”雲定興點點頭,長孫無憲笑了笑:
“雲大人,真是天意,這是天意呀!幸虧你碰到了我,哈哈!”雲定興有些疑惑。
“長孫大人,下官可沒有一點跟你玩笑的心思!請你讓下官給你分析一下!第一,如果你拿着那些稀世珍寶直接去找竇建德勞軍,那麼竇建德必定會直接向大人你詢問,爲何聖上如此客氣,送那麼多的珍寶金銀。大人你如何回答?”雲定興聽了之後點了點頭。
“第二,不瞞大人,您的人品,以竇建德看,並不能入竇建德的法眼,如果大人對竇建德稍微有一絲說話不恰當,不但會引發竇王不悅,到時候大人沒有完成聖上的囑託,那麼大人覺得,即便竇建德以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古訓放過大人,聖上會放過您嗎?而在下就不同了,依在下對竇建德的瞭解,此人的不像別的世族那樣看重門第,其頗有英雄情節,而我父親長孫晟在前隋之時就是我中原的軍神,突厥那裡一直供奉着我父親的神位,而竇建德一直依附於突厥,對我父親自然也十分敬重。”長孫無憲說的不錯,長孫晟雖然已經死去了多年,但是在草原上的威名長久不衰,而竇建德也非常敬重英雄,原先河北有很多長孫晟的廟宇,竇建德知道後,也將長孫晟的靈位擺到了樂壽。雲定興聽了長孫無憲的話後,第二天一早,就向王世充請旨,讓長孫無憲一起前往竇建德的軍中勞軍,王世充准奏,在路上,長孫無憲悄悄地對雲定興說道:
“雲大人,你先將這些珍寶分給在下一半。”
“長孫大人,你是想……”長孫無憲點點頭:
“雲大人,你到了竇建德軍中之後,只跟竇建德談勞軍之事,決口不要提皇上已經知道了竇王意欲放棄洛陽,奪取河東之地的事情,竇建德爲人重義,受了我們的重禮之後,就會心中有愧,下官在用其他的珠寶金銀賄賂其他將官,讓他們在竇建德耳邊進言,這樣的話,就可以阻止竇王離開洛陽了。”
“長孫大人高見!”雲定興與長孫無憲來到竇建德軍中之後,雲定興在求見竇建德之後,絕口不提,只是說自己受王世充之命,前來勞軍,看着竇建德那輕蔑的表情,雲定興心中點點頭——長孫無憲說的的確沒有錯。而長孫無憲來到了竇建德的軍中之後,私下裡將金銀珠寶利誘各個將領,來擾亂竇建德的決策。各個將領全都勸諫說:
“凌敬不過是個書生,怎能跟他談打仗呢?”竇建德也聽說,長孫無憲在軍營中私下裡送了不少珠寶金銀給各個將領,於是開玩笑說道:
“衆位將軍不想離開,該不會是因爲收了王世充的珠寶吧!”章市會向竇建德辯解道:
“大王!您說的的確不錯,末將的確是收了不少王世充的厚禮,可是大王您想一想,如今我們十數萬大軍駐紮在此,如果我們要離營別走的話,李世民會讓我們走嗎?還有河東之地自從當初被劉武周佔據,從新奪回之後,由李建成駐守,李建成是什麼人,那是得到上天眷顧,能夠與上天溝通的神人。一旦我們先被李世民在屁股後面踢了一腳,後因爲勞師遠征,即便我們到了河東,可能李建成早已經不好口袋,等着我們了,請大王三思啊!”竇建德捏着鬍子,沒有說話。章市會繼續加了把火,拿出了一把珠寶向竇建德說道:
“大王,您看這些珠寶,看它的做工,看它的光彩,當初,大隋的財富可是有將近六成流入了洛陽,那洛陽皇宮的華麗和奢侈,可不是我們山東河北一帶能夠比的了的。等到我們攻下洛陽之後,正好在洛陽皇宮之中順便登基,名正言順的君臨天下,與李唐抗禮,大王,您難道就一點都不動心嗎?”其他的將軍也看着竇建德,竇建德在其他的將軍注視下,慢慢地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主張。
“嗯!你們說的也有道理。”衆位將軍跪在竇建德面前:
“大王英明!”在衆位將軍走後,竇建德將凌敬找了過來,向凌敬道歉說:
“現在羣臣振奮,這是老天助我。憑這決戰,必定會大獲全勝。我已聽從了大家的意見,不能照您的話辦了。”凌敬堅持爭辯:
“大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並且微臣聽說,有王世充的使臣在軍中大撒金銀珠寶,收買衆位將軍,有擾亂軍心之嫌,請大王明斷!”竇建德大怒:
“不要說了,凌敬,你不過是個書生,根本就不懂得打仗。行了,你可以走了。”
“大王……”竇建德不讓凌敬說話,直接讓侍衛把凌敬架了出去。凌敬沒有辦法,只好去求見曹夫人:
“夫人,此事關係到我朝存亡,請夫人在大王耳邊多勸解一二。”曹夫人自從知道了竇建德想將天下傳給曹旦的心思後,慢慢的思索了自己原先的行爲,再加上王伏寶死之後,竇建德出征幽州不利,而且自己也通過一些渠道知道曹旦越來越過分,弄出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覺得如果到時候曹旦真的登基做了皇帝,身邊一定要有幾個能夠勸誡的臣子,所以願意幫忙爲凌敬說項,到了晚上,竇建德來到曹夫人的帳篷中就寢,曹夫人向竇建德勸誡道:
“祭酒凌敬的意見可以採納,您爲什麼不採納呢?請您沿着滏口那條路,乘着唐朝兵力空虛,集中兵力加速前進,以便奪取山北的土地,再憑藉突厥的力量向西包抄關中,唐朝廷必然招回軍隊保衛自己,那麼對王世充的包圍就解除了。如今部隊滯留在武牢城外,時間拖得長了,白白地自己勞苦自己,事情只怕辦不成。”竇建德最近正爲自己的軍事不利,心中煩悶,手下將軍收了王世充的不少禮物,拿人手短,再加上章市會也說到了竇建德的心坎中,所以也不願意離開。就大聲的對曹夫人喊道:
“打仗不是女人過問的事。再說鄭國命在旦夕,等待我們快去,既然答應援救他們,怎能碰上困難就退走,向天下表明我們說話不算話呢?行了,本王今天還有很多軍務要忙,就不在你這裡安歇了。你先睡吧!”曹夫人在竇建德身後哭喊道:
“大王!大王……”曹夫人在竇建德身後的哭喊並沒有挽回竇建德的心,竇建德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曹夫人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