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似乎是被澆了一桶冰涼的水,冷水從我的頭頂嘩啦啦流下,此時炎炎夏日,竟覺得心生絲絲寒意。
“你,殺人了?”
我不確定地問回她。
她抹去眼角的幾滴淚,微微點了點頭,眼眶還紅紅的。
如果不是她親口和我說,我打死也不會相信。
我深深看了她兩眼,儘量平復住自己起起伏伏的心情。
“你殺了誰?”我問。
她張嘴,剛想說,欲言又止。
“你說啊,你殺了誰?”
我抓住她的雙肩,用力搖了搖她,想要把她搖醒。
見她還是被不願意說,我心裡又是無奈又是不解,就差朝着她吼出來。
就在我快要急地差點發瘋的時候,門下的縫隙忽然飄出一陣嗆人的濃煙。
隨即,我便聽到外面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燃燒,發出“噼裡啪啦”聲音。
“我們快出去,這裡馬上就要變成一座煉火的地獄!”
曹小樂忽然間拉起我的手,把我朝門口那邊帶。
我心裡五味雜陳,任由她拉着我的手腕。
見她心急如焚地在門邊又拉又撞的,我上去就是一腳,沒想到門竟然被我給一腳踹開了。
濃煙滾滾,我被薰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打開門的瞬間,我看到這個房間的對面,也有個冒着火光的小房間。
那個房間不知爲何會被點燃,裡面的櫃子和窗簾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股白煙直往外冒。
隱隱約約,我看見那房間的地上還躺着個人,一動不動的,男女莫辨。
“那是誰?”
我鬆開她的手,停在門口。
我們的右手邊有個樓梯,樓梯上面一直冒着滾滾白煙,而樓下看起來還沒事,看來這火是從上面蔓延下來的。
由於我們對面房間的門框上也冒着火,我根本踏不進不去那個躺着人的房間。
曹小樂停下腳步,臉上的淚痕還沒幹,拉起我的手,聲音微微顫抖。
“我們走吧。”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朝着我低聲說道。
“不,我不走,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實在忍不下去了,原本是詢問的語氣,現在已經變成了命令。
曹小樂忽地鬆開拉着我的手,“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朝着我嘶吼。
“你不走,我走,你想知道我殺了誰,你就去看,那個人就躺在那裡!”
說罷,她指了指那個房間躺在地方的人,眼裡含着淚,狠狠瞥了我兩眼,便向樓梯那邊跑去。
我也顧不得這火有多大了,咬着牙便準備朝着那還冒着滾滾大火的房間衝進去。
說實話我現在心裡也火得很。
本來是想找是誰殺了曹小樂,結果我現在居然在找曹小樂殺了誰,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瘋啦!”
曹小樂站在樓梯口,朝着我大吼了一句。
我沒理她,現在我只想進去看看那躺在地上的人是誰。
一股滾燙的灼燒感從我的雙臂擦肩而過,我忍着那股刺痛,邁着步子走了進去。
隱約間,我聽到有“蹬蹬”的聲音,曹小樂似乎是下樓去了。
濃煙滾滾,我一把掃開眼前的白煙,眼看那地上躺着的人離我越來越近,我心裡忽然間跳的厲害。
“咳咳。”我被薰的眼淚流了出來,此時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待我走進了,才發現那個人的頭上竟然套着一個貓頭頭套,由於白煙遮住了那人的身形,我還是看不出那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我伸出手,嚥了口口水,慢慢取下那人頭上的頭套。
待我將那詭異的貓臉頭套扯下時,映入我眼前的那張臉,陌生又熟悉,竟然是剛剛下樓去的曹小樂!
什麼,什麼?
我把貓頭頭套丟在一旁,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躺着的曹小樂。
眼前的女孩躺在地上,睡得很熟很熟,就好像在做一個永遠也醒不來的夢。
我見她已然沒了呼吸,剛想衝出門去,誰知,她竟然忽的睜開了眼睛!
我一步步地往後退着,就這樣看着她,從地上緩緩地、緩緩地爬起來。
爬起來的同時,她還死死地盯着我。
等她站起身,不知何時,我看到她的手裡竟然還多了一把刀。
“嘭。”
我的背已經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可她依然緩緩朝我走過來,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曹小樂!曹小樂!”
我的臉上滿是眼淚,此時已經分不出這淚水是被煙嗆的,還是被她給嚇的。
我以爲她會接着朝我走過來,結果我就這樣定定看着她,舉起那把刀。
“刺啦——”
她直直地把那把刀擱在自己的心口,就這樣毫不猶豫地刺下去。
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身上涌出來,周圍的火就像聞到了她身上冒出的血腥味,竟有幾分朝她靠攏、想要舔舐她傷口的趨勢。
“小樂!”
雖然我被嚇傻了,但是我還是立馬朝她跑過去,在她倒下之際一把接住了她。
她朝我笑了笑。
“我、我殺人了。”
“我,我把自己給殺了。”
語畢,她便倒過頭,沒了聲息。
鮮血控制不住地從她的胸口和嘴角噴涌而出,我實在是憋不住了,抱着她的身體,“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小樂,小樂!”
我拼命搖着頭,嘴裡喃喃喊着,忽然間被一陣狗叫聲驚醒。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這是我的手機鈴聲,看來我又發夢了。
我睜開眼睛,疲憊不堪地拿起放在一邊正在充電的手機,拔下線頭。
外面還剛剛天亮沒多久的樣子,一大早的,誰給我打電話?
我一看,竟然是薄礪辰打來的。
“喂?找我啥事?”我打了個哈欠,還沒睡醒。
“看手機。”
“嗯?”
“還記得五年前的那件案子嗎?”
“哈?”
“自己看。”
他說完,感覺到我剛醒,腦子還不太清醒,便立馬掛了。
什麼跟什麼嘛。
我瞥了一眼手機,這纔看到薄礪辰竟然給我發來一條鏈接。
一邊刷牙,我一邊瀏覽着他給我發來的信息。
一看到這個標題,我就被嚇了一跳。
沙林市某小區驚現無頭女屍。
我去,真滲人,看來劉法醫又有的忙了。
這麼一想,我忽然間又想起來劉法醫和我說過,他的助理五年前被人殺死,現場找不出任何能夠靠近兇手的蛛絲馬跡,而他徒弟的頭顱至今都沒找到。
難道說五年後,那個兇手又回來作案了?
出了這檔子事,劉法醫心裡肯定不好受。
曹小樂的案子還沒結,溫華雖說是自首,但是對於作案過程保持閉口不言的態度,案子上也沒有新的進展。
現在又來了個無頭女屍的案子,現在的兇手簡直是有異性沒人性。
我看了看薄礪辰發過來的那條新聞,都是一些關於住在小區附近的人的、有的沒的的描述,並沒有附帶關於現場的圖片,就連打碼的也沒有。
看來這屍體一定是慘不忍睹,警方也沒有透露任何別的信息。
女屍的身份已經確認了,上面寫的是夏某。
看到這個受害者姓和我一樣,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現在媒體也真是厲害,一有點什麼風吹草動,他們立馬就曝光,隨即掀起的,必然是軒然大波。
網友們會在下面爲逝者默哀,鍵盤俠們則懟天懟地,一傳十十傳百。
有些事情,怕是陳隊想瞞也瞞不住。
“看完了。”我給薄礪辰發了條信息過去。
隨即,我又想起了剛剛的那個夢,本來想給劉法醫打電話說說。不過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他一定忙的焦頭爛額,我也就不好打擾。
我不相信溫華會殺曹小樂,我更不相信曹小樂會自殺。
她總不可能在溫華家自殺,然後自己拖着自己的屍體朝學校走去吧。
也不知道指紋的事情,劉法醫調查的怎麼樣了。
想着想着,手機又響起了狗叫聲。
我心裡一驚,是劉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