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告訴你無妨,縣衙也有記錄,我叫熊心,本是,唉,如今替人放羊。”中年男子嘆了口氣。
這名字很另類,王連還是想起來,正是楚國的最後一位帝王,後來被稱作楚懷王。在他之前,還有一位楚懷王熊槐,是他的爺爺。
“幸會!兄長竟是王族後裔,我算是一位方士吧。”王連有些後悔,早知道夫差和伯嚭都死了那麼多年,自己就該實名制。
“不必再提,楚國沒了,秦皇連楚字都改爲荊字,也不讓唱歌。”熊心擺手道。
王連知道這段典故,秦始皇的父親本名異人,後改名子楚。忌諱楚字,並非因爲楚國,而是衝犯了他父親的名諱。
“剛纔老人家問我,可否見到她的孫女。”王連道。
“小女熊靈兒,忍不住辛苦,不知所蹤,令人痛心。”熊心捂着胸口,眼中淚光閃現。
“假如我遇到了,一定會勸她回來。”王連承諾道。
“謝過恩公。”
“這錠金子收下吧,老人家需要補養身體。”王連又把黃金遞了過去。
熊心雖然曾經貴爲王族,如今卻是不折不扣的窮光蛋,在山野間從事放羊的工作,他猶豫再三,還是接下了黃金,滿懷感激地又問:“先生可有籍冊?”
“山林之人。沒有!”
“我這裡倒是有一份,可以相送。”熊心跑回屋內,拿出一份巴掌大的竹簡,找到一把小刀,快速在上面刻了王祿兩個字,又塗上些土做舊,交給了王連。
九江郡壽春王祿,這是王連在古代第一個戶口,還是僞造的。
秦始皇剛剛滅了六國,唯恐這些勢力重新反撲,構建了極爲苛刻的管理制度,戶籍很重要,否則,必然寸步難行。另外,秦朝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唱歌、歌舞、雜耍一類,都認爲是蠱惑人心的舉動,通常會被施以重刑。
看看王連的衣服,熊心又搖頭,說道:“恩公這幅打扮不可,庶民穿白衣,這是套先朝的官服。”
“到附近的縣城再買吧!”王連道。
熊心想了想,又回屋內,取出一套很舊的短襟長褲,讓王連換上,他則跑出去,把羊羣趕到山坡出的羊圈裡。
“恩公,我送你進城,再買套新衣。”熊心道。
“老人家需要照顧的。”
“無妨,平日裡也是她一人在家。”
王連確實需要個領路的,於是便答應下來,熊心在院子的一角,找來一輛木製的小推車,讓王連坐上去。
“這不太好吧!”王連推辭道。
“我身體強壯,快去快回。”熊心道。
一代帝王當車伕,王連這譜擺得有點大,爲了不耽誤熊心返回,他還是坐了上去,之前的那套衣服也扔在這裡。
熊心推着車子,一路小跑,體質還真不錯,只是微微地氣喘,當然,沒忘帶上一罐水,偶爾喝兩口祛除暑氣。
翻過一座山巒,就到了海陽縣城,王連和熊心出示了籍冊,這才順利地進了城。
城池的構建跟吳國時變化並不大,只不過,百姓在購買東西上,更多選擇使用銅錢,在丞相李斯的建議下,秦始皇統一了貨幣和度量衡。
熊心讓王連在一處街角等着,先去把那錠金子給換成了銅錢,購買了些草藥和食物,還給王連買了套衣服。
王連在僻靜處換好衣服,一身白衣勝雪,帥氣非常,原來那套被他隨手丟棄。熊心苦日子過慣了,轉過身還是把那套破舊的衣服收起來,還能穿,扔掉太可惜。
黃金這種貨幣太敏感,幸好熊心比較正直,換做別人,可能會生出謀財害命的想法。
見王連又取出一錠金子,熊心忙問:“可是需要我去幫忙兌換?”
“不用,這塊也給兄臺,給我一些住店吃飯的錢就行。”王連將金子塞進熊心的手裡。
熊心無比感動,連忙從袋子裡摸出兩串錢,說住店只需要十錢,吃飯貴一些,好酒好菜差不多需要二十錢。
“兄臺,附近有沒有軍隊?”王連問。
“由此向西北百里之處,駐紮着一支伐越大軍,人數超過十萬。”熊心道。
王連只接過一串錢,大致掃了一眼款式,果然是史書記載的秦半兩,將錢放進內兜裡,依然覺得很沉,攜帶很不方便。
熊心則以爲王連還有黃金,也不推讓,將那一串錢又收進了袋子裡。
王連的出現,讓熊心跟着發了一筆橫財,每錠金子二兩,能夠換一千枚左右的銅錢,兩千銅錢可以進入有錢人一族,已經不用再放羊了。
“王兄弟,你既然是方士,能否告知前程?”熊心眼巴巴地問道。
“流連於山水之間,未嘗不是一件快事。”王連微笑着說了一句,大步向着不遠處的一處驛館走去。
熊心在原地愣了半晌,面色凝重地朝着王連的背影拱拱手,推着車子,一路奔跑,沿着來路返回,急着回去給老母親做頓美餐。
對於熊心的結局,王連也是清楚的,不想跟他關係密切。陳勝吳廣起義,項羽隨叔父項梁起兵,爲了師出有名,找到了熊心,將他推爲楚懷王,等同於恢復了楚國王朝。
然而,熊心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帝王,牛氣沖天地各種指揮,反而把項羽晾在一邊,後來被項羽派人給殺害了,項羽則自稱西楚霸王。
天色已晚,王連進入驛館歇息,並且簡單吃了點東西,並不跟客人們交談,言多有失,反而更容易帶來危險。
躺在牀榻上,王連開始思念姬玉,偶爾發出一聲嘆息,大夢初醒,已經過去二百多年,再無見面的可能。等找機會,一定要問個清楚,吳國滅亡之時,這位公主又去了哪裡?但是,史書上記載的公主並不多,很多人連名字都沒有。
從齊國成功穿越到秦朝,王連已經明白了運河之眼的使用方法,先是做任務,等紋路亮起,然後就是集聚一束日光,增加能量後就能啓動。
上一個任務就是開鑿邗溝,而從現在的年份看,運河之眼給他的新任務來了,那就是修建難度極高的靈渠。
第二天一早,王連向掌櫃借來了毛筆和墨汁,在袖口處畫上了太極圖,這樣看起來,更像是方士,在這個迷信盛行的年代,方士這一特殊羣體,還是讓人多少有些畏懼的。
接着,王連離開驛館,僱了一輛馬車,去往伐越軍隊的大營。車伕聽他口音奇怪,又沒個跟班的,張口就索要五十錢,是個古代宰客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