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分別,但時間已經到了,王連依依不捨地告別蔡文姬,又叮囑道:“文姬,不管我在哪裡,都希望你能平安,不要跟曹操起衝突。”
“文姬明白,公子放心走吧!”蔡文姬聲音中帶着哽咽。
王連終於沒忍住,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道聲珍重,這纔出了大門。
府門立刻關閉了,藉着月光,透過大門的縫隙,王連隱約看見蔡文姬就背靠在大門上,一動不動,有幾縷秀髮悄悄鑽了出來。
回到府宅後,王連收拾起十兩黃金放進懷裡,仔細檢查好運河之眼和鳳鳴笛,又在腰間掛好青銅短劍,大約一個小時後,站在院子裡的王連,聽到大門外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王連打開府門,面前是一支百餘人的隊伍,士兵們的行頭他認識,正是曹操的特種部隊虎豹騎。
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坐着名身材異常魁梧的將軍,身高只怕要超過兩米,皮膚黝黑,腰圓背闊,宛如一座黑鐵塔。
此人一臉亂蓬蓬的絡腮鬍,似乎把嘴巴都遮住了,圓溜溜的小眼睛卻是分外精神,一柄長達一米半,寬達三十公分的鋼刀,斜掛在他的後背上,在月光下閃耀着凜凜寒光。
這柄刀分量不輕,能算作重兵器了,可見此人必定是力大無比。
車隊中間是一輛馬車,一名白淨的少年笑呵呵地從上面跳下來,正是曹植,他上前拱手道:“王兄,子建來遲。”
“呵呵,不晚,謝謝子建。”王連笑道,又說:“有必要動用軍隊嗎?”
“恰好許褚將軍收到父親之令,正要趕往南皮,由他帶兄長過去,可保無憂。”曹植道。
這人竟然是許褚,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張飛,或者是鍾馗。王連清楚許褚的分量,據說是一生從無敗績的超級戰將,而且,他對曹操忠心程度之高,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有勞許將軍。”王連道。
“小事一樁,鄴城之戰便知王令史大名,可惜我趕去之時,你已返回。”許褚在馬背上抱拳,說話已經壓低了聲音,但在夜色中還是顯得很洪亮,震得耳朵嗡嗡響。
“王兄,我便不跟着了。”曹植道。
“嗯,有許褚將軍保護,不會有問題的,後會有期。”王連重重地點頭。
接着,王連上了馬車,而曹植作別後,獨自返回府宅。許褚面無表情地向前一伸手,隊伍立刻出發,馬蹄聲陣陣,沿着許都城空曠的街道,朝着北門而去。
當隊伍行進到皇宮內城附近時,前方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支幾百人的錦衣護衛,中間一人,身穿官服,沒有鬍鬚,看起來是一名宦官,他尖着嗓子喊道:“何人膽敢夜間攪擾聖上安寧?”
“在下許褚,奉司空大人之令,連夜趕往戰場。”許褚道。
“車上坐着的又是何人?”宦官又問。
“與你無關!”許褚不客氣地回道。
“皇后有旨,不可放那妖人出城。”宦官着急之下,取出了一卷黃色的絹布。
王連沒想到,伏壽居然派人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今天要不是跟着許褚的隊伍,只怕插翅也離不開許都城。
宦官展開所謂的皇后懿旨,正要宣讀,許褚突然拔出後背的碩大鋼刀,一道寒光閃過,懿旨就在此人的手上斷成兩截,嚇得此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這閹人,本將才不管什麼旨意,軍情爲上,再敢阻攔,一律殺之。”許褚高聲道,這嗓門也太大了,聲聲如炸雷。
“都,都散開!”宦官顫聲吩咐,連滾帶爬地退到一邊。
許褚橫刀立馬,宛如煞星下凡,帶着隊伍穿行而過,全然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很快,隊伍就來到了北門,守城的將軍哪裡敢攔許褚,當然,他們也不會聽什麼伏皇后調遣,立刻開門放行,甚至都沒檢查車輛。
終於離開許都這個是非之地,王連長舒了一口氣,斜靠在馬車上,閉上了眼睛,在半睡不醒之間,似乎還能聽到蔡文姬的笑聲,看見那孤單的身影。
許褚性子很急,不斷催促着隊伍加速前進,第二天黃昏,隊伍已經來到了黃河岸邊,這才停下來休息。
許褚跳下馬,來到岸邊彎腰用河水洗臉,非常細心地將每一根鬍鬚都整理好,又順手採摘了一朵野花,拿在手上轉動着,笑呵呵地走了回來。
王連沒想到,在許褚粗獷地外表下,竟然還有一顆細膩的心,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可憐那朵花,在大手指摩挲下,根莖已經癟了,軟趴趴的耷拉着花朵。
“許將軍,非常感謝。”王連道。
“不必客氣,許褚只是奉命行事。”許褚擺擺手,又把那朵小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感慨道:“雖然弱小,也有芬芳!”
王連忍住笑,這種姿態有故作風雅之嫌,說道:“將軍應該做一名文人。”
“自幼最喜舞刀弄棒的,斗大的字不認識幾個。慚愧啊,司空大人常勸我學習,我也非常勤奮,可惜總也記不住,不知氣壞多少先生。”許褚很遺憾,一副無辜的樣子。
“可能那些字都記住你了。”
“啊?哈哈哈哈!”
許褚性格爽朗,和他聊天非常愉快,隨後,兩人並排坐在黃河邊的一塊大石之上,許褚向王連詢問鏡湖的景象,打聽得非常細緻。很多人都對鏡湖感興趣,但都不像許褚這般入心,不禁問道:“許將軍,怎麼對鏡湖這麼感興趣?”
“外祖母便是會稽人,常聽她講起鏡湖如何美,令人心生嚮往。我每每因不得見而苦惱,她便與我同看一幅畫卷。”
許褚說着,還真從懷裡掏出一張布卷,展開來給王連看,上面繡着的正是鏡湖全景圖。王連瞬間呆住了,這張圖他見過,繡工如此粗糙,不是馬紅央又會是誰?
“敢問將軍,你外祖母可有名字?”王連激動地問道。
“她名喚紅央,我父母早亡,唯有她一直跟隨我住在許都,去歲才過世,八十一歲。”許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