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原來愛情,真能讓人發狂
“語環——”
衛東侯一聲大叫,震動四方,遠處正在行禮的人都朝休息室看了過來。
下一秒,衆人只看到一抹人影從房內射出,唰啦一下衝進了樹叢。
神壇前的新郎立即舉手喊停,周圍以阿郎爲首的護衛立即圍上新人,聽到吩咐後,阿郎帶着兩個獵人追向衛東侯的方向。
可可見織田聖沒有派出所有的獵人,就着急了,攥着織田聖的手臂求。
織田聖將小妻子摟在懷中安撫,“不用着急,婚禮外場都在我們的掌握下,能混進來的除了人類,除非是隱藏能力達骨灰級的獸人,不過一兩隻也逃不出我們獵人的圍捕。衛東侯和方臣都去了,加上阿郎,喬語環不會有事。”
可可仍然不放心,想要去幫忙,阿郎就傳來了消息。
“是個人妖!”
可可一聽,更驚奇,“人妖,什麼人妖啊?”
低矮灌叢後……
“啊,你幹什麼?!”
一隻保養極好的玉手,精緻細嫩,還畫着極漂亮的甲藝,本該讓女人欣賞豔羨,但若這樣一隻手突然探向你的肚子,甚至還撩你的裙襬往下面摸,你會如何?!
“變態!”
“哎,讓我先摸摸,別怕啊!”
變態不但不以爲恥,還一副很好奇的模樣,你會怎麼辦?
“啊,東侯,救命啊——唔!”
語環不由分說,豎起爪子朝伸出的“狼爪”拍下,對方“哇嗚”一聲痛叫,咒了一句“性格真糟糕”,又想動手時,似乎發現了什麼情況,口氣鬱悶地嘟噥一句“發現得可真快啊”,朝她一張五指,四下的聲音一下消失了。
她被託在肩頭,一路潛行。
她感覺自己就像被裝在一個透明的球體裡,前後左右的樹木枝葉都碰不到她,從她面前分劃而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同時不論她怎麼吼叫拍打,也一絲聲音都傳不出去。
這太詭異了!
眼見着自己離婚禮現場越來越遠,她急壞了,就要動用能力,進行空間穿透,她相信自己能夠解析物體元素的力量,要破開這怪東西應該不是問題。
“不要亂來!”
突然,一個充滿警告的喝斥聲在心中響起,嚇了她一跳,她下意識地去問對方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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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不是壞人!”
“你,你不是壞人擄我幹嘛啊?這年頭壞人又不會在臉上刻字。你快放了我,否則我保證要是被他們找到你會很慘很慘,很後悔。”
沒想到擄她的人突然扭頭朝她一笑,驚得她渾身從頭麻到腳。
當然不是這人有多醜怪,實在是想不到,那頭漂亮的紅色波浪長髮下,掩着一張似男似女、精緻漂亮得宛如COS女王的臉蛋。
若說織田聖的俊美絕倫是超脫凡塵俗世,只應天上有;那麼眼前的這位“姐”,可謂美到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致,雖然粉打得厚了點兒,這五官卻是毫無挑剔的完美,可謂添一分太多減一分太少,剛剛恰到好處。
“姐”還故意撩了一下風情的紅色長髮,朝語環拋了一個電力十足的媚眼,一股濃重的風塵氣息迎面撲來,把語環震得小嘴微張,一時就失了反應。
再回神兒時,“姐”已經把她偷出了教堂的綠化區範圍,直朝街道邊停放的一輛豪華大房車奔去。
“喂,你到底要幹什麼?”
“丫頭,你放心,我乾的都是對你好的事兒。”
“你要幹什麼不能好好商量嘛,我丈夫和朋友會擔心的,到時候要是被他們發現,你真的會很慘很慘很……”
語環這話還沒說完,他們面前突然閃現兩條人影,擋住了“姐”的去路,正是麒麟守在外圍的獵人,獵人們立即報告“發現可疑人物,模樣極似人妖”。
於是,這“人妖”之言很快就傳到了織田聖那裡。
“姐”一聽對方稱自己爲“人妖”,嬌軀一震,怒了。
“你你你,你他媽帶種的再說一遍,姐哪裡像人妖了,姐可是百分之百的純女人!”
得,不出聲還好,只是心聲還真聽不出來,這一出聲兒就泄了老底了,明明就是男性嗓音嘛!
語環的角度剛好看到“姐”高昂的下巴上,一個微突的東西正在那細細白白的喉嚨處,上下滑動着——那不是男人的喉節,難道會是卡的魚翅麼!
語環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兒,就被“姐”的眼角鋒尾給颳了一刀。
“攔住人妖!”
獵人們可沒心情跟“姐”囉嗦,果斷下令,迅速行動。
“隊長來了!”
同時,衛東侯也趕到了。
“老公——”
語環回頭爬在透明球體裡,大聲疾呼。
衛東侯心頭一顫,直覺語環就在附近,可是前方被阿郎帶的獵人們圍住的“女人”,身邊並沒看到語環。
“姐”的姿勢也頗爲奇特,“她”是左手插腰,右手捻着蘭花指,指向天上,且在跟獵人們對罵時,仍是插腰的左手對着獵人們指指戳戳,右手蘭花指的姿勢一直不變。
“隊長,夫人肯定在他手上。”
方臣的聲音宛如風刃,一剎而過。
那一瞬,“姐”神色大變,立即轉向自己的右後方,嘶聲大叫“誰敢”,後話未叫完,“她”的那根蘭花指就成了殘花指了。
“噢——”
“啊——”
一聲痛叫,伴着一聲驚叫,同時傳出。
衆人眼眸驚瞠,就看到了突然出現在半空中,正往地下掉的大腹孕婦。
語環眼見着自己就要跟大地親吻,她不過被擡高了一米,下墜也不不過眨眼間的事兒,她只來得及護着自己的大肚子,向上帝佛主祈禱都來不及做完。
然,疼痛並未襲來,她穩穩地掉進了男人的懷抱,連眼都來不及眨,一切就結束了。
“語環,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沒有。”
“真的沒有?”
衛東侯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女人的肚子如今已近似八個月大,前兒去產檢時,秦露和幾位專家都叫他們隨時做好生產準備。
男人捧着女人小臉看了又看,又去摸索她的身子,慌急地問肚子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語環感覺出男人過度的緊張不安,忙說,“那個,剛纔,那個‘姐’撩了人家裙子,還想摸,摸肚子……”
衛東侯一聽,瞬間怒髮衝冠,灼灼火焰染紅了漆黑的眼眸,兩道死光倏地轉向了正被阿郎和方臣押住的“姐”,恨不能瞬間將人給生吞活剖了喂大鯊魚。
“放開姐,姐沒傷害她,姐只是想給她看病,姐是好人!像姐這麼美的女人,怎麼會是壞人啊,你們到底有沒有長眼珠子,一個個都是近視還是白目啊?要視力有問題,姐也可以勉爲其難,給你們打個八八折,幫你們校正校正。喂喂,你還是男人嗎?怎麼可以對女人動……”
“姐”的潑辣叫罵聲突然卡在了衛東侯的死光眼中。
衛東侯將語環交給了方臣,走了過去。
“姐”的氣勢瞬間被衛東侯渾身沉壓的暴風雨給削沒了影兒,哆嗦着嗓子說,“你,小猴子,你別過來啊,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一般人,我可是你泰山大人屠……哦哦哦——”
後面的話,全部化爲一串公鴨叫。
“姐”被衛東侯的一隻巨掌給掐住了脖子,御姐氣勢瞬間全滅,張嘴抽搐挖脖子踢腳,宛如一隻即將昇天的鴨。
衛東侯看着變態“姐”,一字一句地沉聲說,“敢非禮我老婆,找、死!”
嘶啦啦一片裂帛響,“姐”身上的漂亮洋裝皮草碎了一地,在一陣兒大叫“非禮”的泣音中,“姐”被獵人們架走了。
回頭,衛東侯接過語環,同時給方臣遞了個只有兄弟才懂的眼神兒,方臣跟着獵人們離開了。
語環有些忐忑地問,“老公,那個‘姐’剛纔好像有提到屠叔叔,會不會……”
衛東侯面色仍然繃得死緊,聲音也硬梆梆地,宣佈,“沒有。他就是一變態人妖,獵人們會處理掉,咱們回去繼續參加婚禮,不然就太失禮了。”
語環立即回神兒,回頭見了着急的可可,很不好意思。
婚禮繼續進行,聽着誓詞,語環不禁紅了眼。
“老公,他們的誓詞可真美。”
“難道我們當初的誓詞不美,不過,當時你一直嚷嚷着不嫁,的確不太完美。我想……”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後來舉辦的那場可謂“醜聞”的婚禮,臉色都變了一變。
恰時,回來的阿郎插話進來,說,“衛先生、衛夫人有所不知,這段誓言,是織田家代代相傳,由曾祖光德親王殿下迎娶親王妃時,對親王妃親口立下的誓言。亦可謂傳家寶之一,凡是念過此誓言成親的親王和王妃,必都白首攜老,眷愛一世。”
語環聽後,覺得很感動,“真的嗎?那,你們那位曾祖光德親王,和他的親王妃白首攜老了麼?”
阿郎目光不由拉遠,“曾祖殿下和王妃沒有白首,卻是同年同月同日攜手同逝,幸福美滿,堪爲我族百年佳話。”
語環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孩子,對於開國前的那段歷史並沒有強烈的情緒,同時對於東海的那個小島國和那個民族,也沒有特別憎惡。
她轉頭看着衛東侯,說,“老公,不如我們新婚一週年紀念日,重新講一遍誓言,就用他們家的,好不好?讓大家給我們做見證。不需要多麼盛大,也不需要衆所周知,只要觀禮的人都是我們的親朋好友,好不好?”
他看着她釋然的表情,心中擔憂漸退,撫了撫她的頭,柔聲應了句“好”。
對於那場失敗的豪華婚禮,兩人心中一直都擱着一個結。
她愧疚於讓衛家再一次在公衆面前丟了臉面,毀掉了自己的名譽不打緊兒,畢竟她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流,但讓丈夫和丈夫的家人,再一次受到傷害,就算有小人作祟,她也覺得難辭其咎。
他心疼她的愧疚和善良包容,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給她一個盛大而風光的婚禮,讓她成爲名符其實最幸福的女人,彌補他曾經虧欠她的一切。哪知道會弄巧成拙,被人砸了場子,害她被污陷。
這個不圓滿的結,似乎就那麼被擱下了。
縱然他心裡依然想要彌補她,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且現在她的生父也非尋常人,可他又怕惹她傷心難過。因爲顧及那個失敗的婚禮的影響,她連父親都不敢認,他怎麼捨得又讓她爲難。
現如今,她終於親口提出這樣的要求,心裡的結,終於鬆了解了,他怎能不滿足她的心願。
衛東侯將語環摟在懷裡,大掌輕輕撫過圓滾滾的肚皮,揚起一抹溫柔地笑,說,“到時候,這兩小傢伙大概都能爬了,能參加到爸爸媽媽的婚禮,可是他們的福氣了。”
語環的笑容更燦爛,重重地應下一聲,“嗯。”
小手覆上那隻大手,十指緊扣。
這一刻,在一片熱鬧的歡呼聲裡,新娘的花束高高拋起,未婚的姑娘們喜笑顏開地搶幸福花束。
夫妻兩相視而笑,心中共勉。
——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都將毫無保留地愛你,我將努力去理解你,包容你,完完全全信任你。我們將成爲一個整體,互爲彼此的一部分,我們將一起面對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們彼此的夢想,作爲平等的忠實的伴侶,度過今生的每一天。
美麗的櫻花,在溫暖的春風中飄飛,炫爛的香氣,都是幸福的味道。
花束落地的一剎那,誓言的力量彷彿已經穿越了時空,一頁新的篇章被開啓。
“哇嗚,花花是我的!”
一聲音符般的嬌嫩嗓音,從衆女中傳出。
小烏龍抱着漂亮的櫻花束,從人羣裡竄了出來,邊跑邊嚷,“媽媽,媽媽,龍龍幫你搶到花花啦!”
小傢伙興奮得直晃手中花束,櫻花盛極易逝,等他蹦進母親懷裡炫耀自己的“大功”時,花瓣兒都灑得差不多了。
“傻小子,瞧你那麼大力,花兒都沒了。”
“唔,不嘛不嘛,還有花,這裡這裡,都是花兒。花花是媽媽的!”
“好好,媽媽謝謝小烏龍,小烏龍真棒!”
“媽媽,那些阿姨說,拿到花束就能結婚了。”
“咳,好像有這種傳說,不過,小烏龍,這只是……”
“太好啦,小烏龍馬上就有爸爸啦!”
小傢伙跳下媽媽懷懷,就開始滿場地找爸爸,見着帥男人就公佈這個預言,惹得滿場暴笑不斷。
女人們剛剛一片惋惜,隨即就被小傢伙的童言稚語給逗樂了。
查茶看着兒子興奮快樂的模樣,心裡又酸又甜。也許,她真的應該走出自己的籠子,勇敢面對一次罷!
夜裡,婚禮慶祝宴會在社區廣場上舉行,篝火高舉,烤肉香四溢,拿着手風琴的人們競相歌舞,杯觥交錯,祝賀聲笑聲不斷。
這邊熱鬧如火,而距離不過十多米遠的白色小教堂,此時便是死寂寂一片冷黯無光。
然而在小教堂的哥特式尖頂上的十字架上,不時傳來“嗚吱”聲,仔細一看,十字架上竟然綁着一個……人?!
此人正是白天攪亂婚禮的“姐”,此時被扒光了衣服,以聖子耶酥殞難的標準POSE,白色繃帶從他的脖子纏到雙臂,到軀幹,再到雙腿,在三點分岔處繞了個倒三角兒,掩去了羞恥點,一頭火紅的長髮,迎風招展,頗爲藝術。
“姐”不知是淚流滿面,還是冷汗條條。
盯着遠處的熱鬧畫面,默默地心中立誓:衛東侯,你丫的臭小子竟敢這麼折磨老人家,回頭姐非讓你叫奶奶不可!可惡,屠徵你個死鬼,你這招的什麼女婿啊,簡直就是原始人啊!
……
那個時候,亞國,川西小鎮。
屠徵根據衛東侯的詳細講敘,很快找到了語環和母親外婆一起生活過的那個小山村,在隱蔽的大屋後山坡上,終於看到了心愛女人的墳冢。
野草早已經掩去了整個墳頭,墓碑被草藤攀掩,顯然距離上次被清理已經有很長段時間了,這裡有些背陰,喜陰溼的藤蔓長得極快。
屠徵幾把將草藤扯去,很快將三座墳頭最右邊的那塊墓碑清了出來。
當看到上面鏤刻的字跡時,他的目光一抖,高大強壯的身子慢慢變得佝僂,膝頭遽然落地。
“曉敏……”
譚氏曉敏之墓
粗糙的大手微顫着,輕輕撫上了墓碑,低沉的嗓音一片沙啞,那種沉痛悔恨彷彿身後整片大山,重重壓在了男人埋下的肩頭。縱使這肩頭多麼寬厚,曾經載起千萬人的性命,曾經槓過最閃耀的將星,也不能改變他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任她花年早逝的悲慘事實。
“對不起,我來晚了。”
中年男人俯身而下,抱着墓碑,低聲隱泣。
北靖悄悄離開,任男人渲泄情感。卻禁不住想,屠徵爲了語環的母親,終生不娶,寧願拋棄家族使命和個人榮譽。可是自己身爲一族之王,能這麼任性麼?
答案始終不變。
他始終是被命運束縛的獸、人,而不是像衛東侯那樣可以瀟灑來去的人、類。
良久,屠徵終於平覆了心情。
“看到語環,我才突然恍悟當年的一些事。當年,我負責一個秘密任務到邊境,成功完成任務逃離時誤落界河。當時,我已經感染了X病毒,本來必死無疑,幸而得曉敏所救,留了一口氣。
但他們一家受紅衛兵運動所害,打到鄉下參加勞改。突然多出一個陌生的大男人,的確非常麻煩。而我因爲秘密行動的原因,又不能在邊境區透露身份,對他們的救助造成了很大的障礙。但兩位老人都是心地極善良的人,譚老師做爲一家之主,下決定要保護我,還說一定要把解放軍同志治好,悄悄送走。
呵,以當時的醫學水平,就是找遍全國也沒人能治好X病毒。但曉敏和家人們一直不放棄,當時我病毒折磨得快要瘋掉,好幾次差點兒咬傷他們,他們也不怕。最後還是喬老師用以毒攻毒的辦法,提取植物毒素給我治療,竟然收到了意外的好效果。如此,我纔在他們鍥而不捨的救助下,終於揀回了這條命。算是安全渡過了與X病毒的融合期!”
同時,也在朝夕相對中,與溫柔善良又可愛活潑的譚曉敏,暗生情懷疑,私定終生。
“在離開的前夜,我和曉敏忍不住偷償禁果。我沒想到,這個獸人基因的傳宗接代意識那麼強烈,爲了生存,受精繁殖率比普通人類都高出好幾倍,讓我們一次中標。呵,那年頭又沒有保險套……”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北靖送上煙,屠徵接過,就着北靖的火點燃,用力地吸了一口。
煙霧瞬間模糊了這個男人沉俊而滄桑的面容,遠眺的眉眼,彷彿早已跨越時光長河,回到那段他一生中最快樂幸福的時光。
沒有家族重任的壓力,沒有軍隊榮譽的光環,沒有妒嫉羨慕或看好戲的眼光,只有一個單純的小女子,滿滿的愛戀眼神兒。
那麼簡單,那麼純粹,那麼令人心折。
那時候,他才終於明白詩人筆端的那句“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有着怎樣驚心動魄的力量。
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人發瘋成狂!
“……當時我不顧一切逃出家門,前來尋她,她卻讓人帶信叫我不要再尋,就此了斷,把我送她的所有東西都退了回來,唯獨那個子彈排簫。現在我終於明白,當時她以人類之身懷了我這個初代獸人的孩子,身體肯定被蠶食得厲害,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她大概怕無法實現跟我的白首誓言,故意選擇逃避不見。語環的性子就像她,總是太爲他人着想,唉……”
北靖心中一異,待屠徵稍稍平緩,才問,“師傅,語環說師母是在語環八歲時過逝的,那即是說師母還是好好活了八年。這在我族的記錄中,算是時間較長的。可以推測,在頭幾年,師母的身體情況應該不會那麼糟糕。”
屠徵一愣,回頭的目光帶着詢問,示意北靖繼續說下去。
北靖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語,又道,“師母懷孕時必然也遭受過反噬的痛苦,不過好在語環是女孩,獸人基因呈隱性。又或者,在這段時間,師傅您的岳母大人也妙生回春,才能幫師母誕下語環後,母女平安。後又多年悉心調養,才能堅持八年。
我也許還不夠了解女人,不過按常理來說,剛剛懷孕的女人,雌性激素分泌旺盛,母性強烈,一定會拼命保護孩子,若有任何不利因素,都會避除。”
屠徵即道,“你是說,曉敏當初讓人跟我說分手,是已經知道有孕在身,怕我對孩子不利?”
北靖搖頭,“也許是,也許誤會。”
屠徵眉頭緊鎖。
北靖繼續說,“當師母經歷辛苦的懷孕週期,終於平安誕下語環時。我想師母看着可愛的女兒,應該動過一家三口團圓的念頭。那時候,您不是根本沒放棄,一直在尋找他們母女嗎?且就語環之前所說,她們祖孫三代人,一直沒有離開過川省。但您怎麼就沒找到人?如此陰差陽錯地,就錯過了?”
屠徵的臉色漸漸陰沉下去。
“若說後幾年因爲師母身體日漸糟糕,不忍拖累您和您的前程,拒不見面。但頭幾年,我覺得她就是看在語環需要一個父親的份上,也會償試一下。更何況,要是她真預感到自己生命將近,那麼將孩子託付給父親照顧,都好過語環年邁已高的外婆,或那幾個見利薄情的遠房親戚吧!”
看着屠徵已經毫無表情的面容,北靖吸了口氣,終於扔出最後一個重磅炸彈。
“師傅您尋了八年,就是把川省的大小山村早該踏遍了,同時還有交好的發小和地方力量幫您尋人,怎麼就是沒尋到她們祖孫三人。顯然,這其中必須爲外力所擾,那股暗中的力量故意阻撓你們一家三口團圓。”
屠徵突然將菸頭輾進泥裡,聲音也冷硬到了極點,“不用說了,我知道這個暗中勢力是誰。”
“師傅?”
“除了那老頭子,沒有別人。”
屠老爺子當年嚴厲反對屠徵和譚曉敏,不僅將屠徵關起來,要讓譚家這樣沒權沒世的平民家庭消失,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北靖凝眉,沒有立即表態。
屠徵卻陷入了往事中,因憶及父親的固執和強勢霸道,心中疾痛,頓時失了回家看望的念頭,拳頭緊握。
人在海外漂泊半生,早已將很多事情看淡。但其實,心中深埋的某些隱傷,每每挑起也依然鎮痛難忍,並不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減弱,反而因爲那些無法重溯的悔恨自責,更加深入骨髓,難以消彌。
這就是屠徵對父親的“恨意”——他一生的幸福都被毀在父親手中。
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眼見天色漸黯,兩人先回了那間大屋。
恰巧那好客的熱情嬸子聞訊趕來,一聽說屠徵就是譚曉敏失散多年的丈夫,各種感慨追憶紛紛出籠。兩男人都覺得這是絕佳的好機會,遂陪着嬸子邊聊邊招待一起吃晚餐,甚至還招來了嬸子的男人,喝起了燒酒。
席間,北靖問起了“話梅”的事,嬸兒和叔子兩人開始還有些茫然,再經北靖提醒點撥,嬸兒這部時光記憶存儲機一拍大腿,說記起來了。
“……話梅這丫頭,好是好,很懂事,幫着喬阿婆家做家務。當時曉敏生小環環時,落下了一身疾,身子時好時壞。平常也都是話梅幫着曉敏看着小環環。只是,話梅這丫頭就是感覺有時候太過精明,成熟得有些……嚇人。”
北靖問怎麼個“嚇人”法兒。
嬸兒臉色有些爲難,屠徵見狀,便三下五去二地將叔子給灌醉了,嬸兒似乎才安心吐了實。
“……當時有紅衛隊到村子裡巡邏,說抓逃跑的文藝罪犯,要我們交人。我們這平頭小百姓哪知道上頭的事,一看當官的都怕啊!大家立馬就想到了喬老太家。可是平日我們受喬老太幫忙,有什麼頭痛腦熱的都找她幫忙治療,效果又好,又省錢,心裡都感激得很。
這正愁着,話梅那丫頭突然就跑了出來,頂着一頭血,臉上爛得還有蟲子在爬,大叫着家裡人出事兒了……有人看她樣子就大叫是瘋麻病,有傳染的……你們想哪,紅衛隊那些人都是官爺,哪敢碰這要人命的東西,就不敢去喬老太家了,只在村子裡隨意兜了一圈兒,就離開了……後來我們才知道,話梅爲了幫喬家避禍,故意把自己的臉都挖爛了……”
的確,很可怕!
可想到宋雪欣之前爲了污害語環讓語環身敗名裂,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似乎也沒什麼驚奇的。可是想到那麼小的孩子,就有如此心機,怎麼不教人害怕。
“……喬老當然萬分感激話梅。可話梅的臉還是就此毀了。不這大家後來都很奇怪,曉敏過逝後,喬老帶小環環離開,並不見話梅。但我可瞧得清楚,就在曉敏過逝的那天下午,話梅那丫頭就跟着一個外來的女人離開了。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一看衣着打扮就是出自富貴人家,嘖嘖,那衣服,包包的式樣,還是咱這麼老了第一次瞧見……”
一個年輕女人?!
北靖立即追問,“嬸兒,你確定那年輕女子帶走的是話梅,不是小環環麼?”
嬸子雙眼一瞪,中氣十足道,“絕對不會錯。話梅之前毀了容,這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都誇她知恩圖報。再說當年那會兒,你嬸兒我可是全村眼神兒最好的,話梅又比小環環大一歲,個頭也高點,那張毀了容的臉,一看就知道是她。錯不了的!”
這突然冒出來的新線索,讓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送走嬸兒和叔子後,兩人都沉默不語,心思百轉。
時值深夜,但人的思維卻異常的清醒。
北靖又問,“師傅,師公那麼看重家族名譽。若知道語環是您親生女兒,是不是仍會因爲師母不認語環,還將母女倆趕盡殺絕,或是送到國外永不歸國?”
屠徵眉頭一皺,沒有開口。心裡隱約又覺得,父親縱使守舊又老古板,但對於屠家的親骨肉,應該不會心狠手辣至此。這一點,從大哥的情況可以得見。
當年他失蹤,大哥奉父命隨部隊到川省附近駐紮,同時也是暗中帶人尋找他。便在小鎮上認識了曉敏的同學刑玉蓮,刑家也同譚家一樣是被迫害下鄉勞改的知識份子家庭。藉此,他才被大哥找到。
不過他故意使氣不跟大哥回去療傷,非要待在喬家養傷,跟曉敏培養感情。大哥最疼他這個小弟,也就順了他的心願。卻不料,那時大哥喜歡上了刑玉蓮,在他初償愛情時,大哥卻禁不住誘惑,成就了一段傷心的婚外戀。
那時候大哥剛剛跟大嫂新婚,不過由於大哥時常駐部隊,兩人交流少,感情並不好。後來刑玉蓮生了兒子,卻只能淪爲外室,一直被大哥養在外地。本來大哥也想接刑玉蓮回京富養,卻被父親一口拒絕,甚至要斷了他們往來,但並沒有對刑氏母子下什麼毒手,只是派人監視着阻止刑氏跑到京城,以防其破壞大哥的正室家庭。
“師傅,很顯然,在這件事裡,除了師公出過手,這個嬸兒提過的年青富貴女子必然也牽連其中。至於那個話梅,也許就是現在的宋雪欣,正好是個關鍵,應該知道不少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否則,在您那麼積極尋找的情況下,怎麼會白白錯過了八年,哪會有如此湊巧的事兒?”
從來,天災可怕,卻不及人禍傷情!
國慶節要到啦,吼吼,秋秋提前祝大家節日快樂,嗯哈,大家別忘了看文喲,忘了滴看完後別忘了留言啊!麼麼達,謝謝大家的小紅花小石頭,嘿嘿,咱們環環要準備生娃娃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