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解脫2-情不知所起
可是,連傻子都知道,整整六年只能擁有一張偷拍來的照片,是多麼可笑、可悲的事。
喬語環,你真是蠢到家了!
眼前又是一片模糊,眼睛像壞了的水龍頭,任她抹疼了臉也止不住。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堅強內斂,從不輕易掉眼淚,但從昨天回到家,到現在,她的眼淚比母親和外婆離開時,十六年獨自生活,加起來的還要多得多。
六年前的那個秋天,她靠一個月連賣三次血,好不容易湊齊了第一筆學費。
走在學校有名的銀杏大道上,滿地金黃的落葉,像徵着豐收的喜悅,一對對學生情侶不停地拍照。
好多憧憬、希望,充斥在她砰砰亂跳的心中。她按捺着激動的心情,跟着學姐們去新生報到處,看着學姐們的手機咔嚓響個不停,生於貧困的她,即新奇,又羨慕。
一不小心,就撞在他身上。
——小心!
她永遠忘不了,那把聲音有多麼迷人,在耳邊輕輕迴盪,撩撥了她的心絃。
情不知所起,已一往情深。
擡頭的一瞬間,她墜入他編織的愛情魔網中,再也無法掙扎,也不想掙扎。
陰差陽錯,他成爲她第一個男人。
他說,他的部隊保密度極高,不允許有正面照流傳於世,而且他生平最討厭拍照。
當她發現學姐意外拍下那張照片後,以幫學姐洗一個月衣服爲代價,才討來照片,成爲自己每夜睡前必吻的寶貝。
那時候,她和所有期待美好戀情的女孩一樣,被他高大陽剛的俊朗外形吸引,淡漠疏離的氣質爲他罩上一層神秘的外衣,男性魅力簡直超越元子彈級。
最愛他冷冷酷酷的氣質,每次想到只有她能將他融化,享受他獨一無二的熱情擁抱,纏綿深吻。女孩子初戀時那種甜蜜虛榮的心情,得到最大的滿足,幸福得不知所矣。
呵,現在發現,自己當時的想法多麼幼稚,多麼虛榮,多麼一廂情願。
他是她的獨一無二,她卻不是他的舉世無雙。
這些年,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對報紙雜誌新聞電視上所有關於他的緋聞自動過濾掉。騙自己說,他那是在執行任務,逢場作戲罷了。
可事實是——
他不是不愛拍照,他把自己的所有合影權留給了衛雪欣。
他並非真的淡漠,他把所有的熱情都給了衛雪欣。
他也不是總那麼疏離,只是針對像她這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慣常的態度罷了。
她喬語環,纔是衛東侯逢場作戲的對象!
還留着照片有什麼意義?
她不想再做王子娶了灰姑娘的白日夢了,太傻,太痛,太絕望。
今天來學校,就是從最初斬斷她的癡心妄想。
擦乾眼淚,喬語環戴上墨鏡離開了。
剛出校門,包裡的手機響了。
“愛就愛了愛了,愛你的全部。我的可愛可惡,你是否在乎?誰不貪圖,誰不求回報付出。多麼渴望你也頑固,愛我的全部!”
聽鈴聲就知道這是他打來的,這手機是他送的,他的專用機,上面只存了他一個號碼。只有鈴聲,是她設的。
她不自覺地捏緊了皮包,十指泛白,剛纔還利落的腳步,立即變得僵硬。
她在心裡嘲笑自己,喬語環啊喬語環,你纔剛下了決定,聽到他招喚的鈴聲又小鹿亂撞了嗎?
真沒用。
他要結婚的消息已經鋪天蓋地,在蓉城比正招開的國家兩會還有名。
他又打來幹嘛?
終於記起要跟她宣佈婚訊了?
把她這見不得光的情婦處理掉?
她咬住脣,將心口翻涌的濁氣壓了下去,撫着又在隱隱抽疼的小腹,大步往前走。
她已經決定,明天就去他的公司了斷一切。
至少,在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裡,她還想保有最後一點尊嚴。
屬於她的,愛情的尊嚴!
……
“該死!”
一拳頭砸下去,車喇叭震天價響,惹得路口處擁擠的人羣齊唰唰地全往這勞斯萊斯看,路口的交警都走了過來。
車裡的男人拿着手機,又撥了號,可眼見着那抹窈窕身影消失在學校門外的人潮中,電話裡傳來死板的女聲,胸口躁動的氣流激烈衝撞,俊臉上一片陰鷙。
這個喬語環,搞什麼鬼,竟敢不接他電話,都他媽鬧什麼幺蛾子?!
叩叩叩,車窗被敲響,傳來交警嚴厲的警告聲。
“先生,這裡是路口,請不要把車停在這裡,趕緊開走。還有,你剛纔在一環內隨意鳴笛,違反了交管局第142條法規,必須對你處以罰款……”
該死,今天他是撞上什麼瘟神了,諸事不順。
男人火氣登時上涌,一把將手機砸在副駕位上,熄了火兒,甩門下車,將車鑰匙順手扔給了交警,丟下一句:
“這車壞了。夠本事的,就把它開回你們交警大隊,找王局長要罰款去。”
說完就朝學校大門方向走去,長腿箭步如飛,三兩下就消失在人羣中,氣得交警同志乾瞪眼兒,回頭再看車牌,心一跳,憶起什麼,再一擡眼看到最近的一個廣告燈箱,頓時了悟。
最終,迫於強權,爲了前途,小交警乖乖將豪華轎車送回了衛家大宅。
……
衛東侯沒有追到喬語環,他只能遠遠地看着人上了一輛公交車離開了。
拗不過心頭那股悶氣兒,他一摸包想要再打電話警告生了豬膽兒的小丫頭,哪知空空如野,纔想起手機剛纔被自己砸車上了。
氣得他猛扒腦袋,心頭更躁得慌。
從升上隊長後,每個月的第三個週末,他會離開部隊,專門用來打理家族企業,時間緊迫,非常忙,恨不能將48個小時扳成84小時用。
可今天一上班,就被突然跑來的小子和雪兒攪得心煩氣躁,根本靜不下,要不出來逛逛,那小子這會兒鐵定送醫院急救了。
轉着轉着,就來到了省立大學這,撞見喬語環。
眼看着女人頭也不回地坐公車走掉,衛東侯心頭的不甘憤怒節節攀升,沒有理由,只想追上去將喬語環這沒長耳朵的丫頭給揪回來。
他伸手就攔了輛出租,摸包要甩幾張毛頭鈔讓司機狂追,再次鬱悶得想撞頭。
媽的,今天真是他的黑煞日,錢包也拉車上了。
啊,呃……
媽咪我想說,東子,誰叫你居然不聲不響就要跟別的女人結婚,遭報應了吧!
嘿嘿,更重口的報應還在後面!(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