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7、報應+人獸情未了+奇妙夢境

66-67、報應+人獸情未了+奇妙夢境

66。如果再給他一點點時間…(報應來了)

當晚

蓉城,市立醫院。

疾病防控中心,高危區,急救室。

紅色燈光高懸頭頂,看着那“手術中”三個字,衛家人個個愁眉不展,神色緊張而疲憊,不時低聲交談,餘下一聲聲無奈嘆息。

“吼,吼——”

憤怒的嘶吼聲,宛如野獸般令人毛骨悚然。

病牀上的男人,瘋狂掙扎,捆縛在身上的強力繩索,跟合金病牀發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荷的摩擦聲,聲聲赫人。

“天哪,他,他要掙脫出來了。哎呀——”

他突然仰起上身,一條帶子被繃斷,嚇得一個護士尖叫出聲。

森白的獠牙從鮮紅的脣瓣中,迅速伸出。

同時,八個身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撲上前壓住男人,想要重新將他綁好,可是鬆掉的一邊給了男人脫困的契機,他逮着這方空隙,瘋狂使力。

“不,不好了,快,快按住他。”

“鎮定劑,快,鎮定劑!”

一個醫生手忙腳亂地拿來了早準備好的針劑,要往男人的脖子上戳。

此時,那本來充滿健康光澤的蜜黝色肌膚上,竟然生出一條條黃褐色斑紋,宛如老虎,見之者無不膽戰心驚,手腳發抖。

醫生一哆嗦,咬牙往下扎——

哪知兩道森猛的眼光,一下對上醫生的眼,金色的瞳孔“唰唰”眨動,有黑色斑點在瞳孔中滑動而過,如同科幻電影裡的怪物一樣,嚇得醫生震懾當場,僵住手腳。

也就在這意料不到的眨眼瞬間,男人爆吼一聲,另外三根縛索繩被掙斷。

他展臂一揮,壓住他的所有人都被震開,重重摔落在地。這些人全是軍人,都接受過嚴格的軍事化體能訓練,至少一個頂兩個普通人,此時在男人的強悍爆發力下,都好像變成了小孩子。

“吼,吼吼——”

狂嘯聲中,男人高高仰起的脖子突然拉長,骨節咔咔作響,本來俊美陽剛的面容發生變化,鼻頰朝前突出,臉上的小金毛瘋速生長,眨眼就掩去了全部的人類面貌。

整個形象,可謂恐怖至極!

“老天,怎,怎麼會……他的腎上腺激素分泌,已經破點超過十倍。”

一個被摔到儀器旁的醫生一眼撞上屏幕上的數據,嚇得低叫出聲。

當然,在如此激烈混亂的情況下,其他人哪還有空注意這個,趕緊滅掉這可怕的暴風眼兒,以免再被暴風尾掃到,纔是正事兒。

掉落的針頭,終於插進了男人筋血爆突的大脖子,藥水被迅速推入,以比尋常人都要快數倍的速度。

要是一般人,肯定很危險,可是對於眼前這個變異的男人,連腎上腺素分泌都是常人的數倍,那就不用擔心,至於效果……

“呼,終於消停了。”

“好傢伙,太恐怖了。”

“怎麼會這樣?”

“樑醫生,還是你動作快。咱們這些兵,都自愧不如啊!”

原來,拯救這個醫療小組成員於危難的,是臨時加入小組的邊外人員——享有醫學才子美譽的樑安宸。

“各位,先幫幫忙把人重新綁好。”樑安宸可沒心情在這種緊要關頭接受戰士們的讚美,他一邊緊張地看着儀器上的數據,一邊注視着衛東侯的變化情況,沒有一絲放鬆。

已經開始變形了!

鼻頰,耳朵,毛髮,皮膚,甚至還有……

男人被繩索重新縛住的大手,佈滿金棕色長毛,五根指甲已經從長毛中伸出,就彷彿《金剛狼》裡的男主角的鋼鐵爪子,雖然沒有那個那麼誇張鋒利,看在普通人眼裡,也夠駭人的了。

“衛東侯,你必須堅持住,你聽到了嗎?”

“嘶……嘶……”

金色的瞳孔逐漸渙散,男人身上的異變終於慢慢褪化掉,可是那猙獰扭曲的面容上滿布的憤怒不甘,依然震懾人心,嚇得護士們的手腳都變得不利索。

“你想說什麼,告訴我?”

樑安宸直覺衛東侯有話說,靠上前傾聽,他眼眸收縮,眉頭深結。

男人說,“再,再給我,給我……一點,點時間,環,環……爲什麼,就一點……一點啊……我不甘心……環環在哭……”

那聲音,嘶啞,揪心,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雖然早就看過太多生離死別,樑安宸仍覺得不忍,卻只能安撫,“東子,堅持住。你說過的話,都忘了麼?只要你一天不變,你都不會放棄……”

“嗷——”

衛東侯突然雙眸大睜,金瞳閃閃生光,身體異變再次激增,竟然一下就掙斷了剛剛綁好的繩索,掀開樑安宸和衝上前的醫生們,甩掉滿身的管子和儀器硅膠片兒,就往大門外衝去。

“不行,不能讓他出去。”醫生大叫。

“快,快攔住他!”樑安宸朝守在門口的士兵怒吼。

“我的天,他難不成還想去找那位喬小姐?”護士驚歎。

……

並非巧合,語環的確正在市立醫院。

而且,也在這三層的疾病防控中心,距離衛東侯的高危區急救室,只是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加起來距離沒超過五百米。

她正躺在病牀上,進行全身掃描。

這種檢察,在之前住院期間常做,但不知爲什麼,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

她一閉上眼,衛東侯倒下的那一幕就會出現。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那些過去的人和事,該放下了。

偏偏就是忘不掉,越是想,畫面就越清晰,情感似乎專門跟理智作對,讓人難受,胸口悶悶地疼。

他倒下時的眼神裡,那一抹措手不及的無助,最讓她難以釋懷。

她從來沒見過,他會有那樣的表情,脆弱得像個孩子。

他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呢?

還是他惹了什麼大麻煩,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他的特種兵同袍和特警來抓他?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

理智蹦出來狠狠地擰她耳朵,罵她:

喬語環,你還沒受夠衛東侯的大少爺脾氣嗎?你就那麼賤,還沒被他侮辱夠!難道你還想吃回頭草,繼續自虐?

不!

——你說的沒錯,我不夠了解你,誤會你那麼多年,是我不好。

——我對不起寶寶,如果我早一天知道它的存在,我絕不會讓它那樣離開我們。

——是我的驕傲和自負害了你們,我錯了!

冥冥之中,彷彿有個遙遠的聲音傳來,在她耳邊一遍遍地愧敘,自責,痛苦求解。

環環……

環環,你聽我說……

對不起……

環環,嫁給我!

環環……

環兒,你等等我……

“不——”

她難以剋制,大吼出聲。

猛地睜開眼,感覺臉頰已一片溼涼。

她驚慌地猛抹幾把臉,擦紅了鼻頭。

可惡,怎麼會這樣?

卻不想,淚水根本關不住,心底裡的難受,隨着耳中的聲音不斷迴盪在心底,攪得人要崩潰掉。

她受不了地抱着耳朵,低吼,“夠了,夠了,我不要再叫了,我不要,我不要,衛東侯,我們已經分手了!”

嗷——

語環一下彈坐起身,看向檢察室大門,沒有注意到隔了一層透明玻璃牆的儀器操作員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猛拍玻璃牆對她大叫,要她小心正移過來的圓形掃描儀。

她心驚不矣:剛纔,那是什麼聲音?難道是,衛東侯?!

嗷——

又一聲狂吼傳來,更伴着天花板的震動。

她爬下了牀,朝頭頂看去。

若是此時以縱切面剖開三層的疾病防控中心大樓,就會清楚地看到,身披金毛、獠牙呲露、身形異常龐大到撐破了衣料的男人,已經衝出了手術室大門,朝位於樓層中部的安全通道衝去,只要下一層樓,再朝前跑三個門兒,左手邊,就是語環所在的檢察室。

“喬小姐,你這是幹什麼?怎麼突然下來了?你這樣子,很危險的,要是被上面的發射儀撞到就麻煩了呀!”

儀器操作員急急衝進檢察室,推着語環要再上掃描牀。

語環沒有動,直問,“剛纔我好像聽到動物的吼聲了,你聽到了沒?”

操作員的半邊耳朵還塞着IPOD耳機,有些不耐煩地嚷嚷說沒聽到。

“那你沒感覺到天花板在震動嗎?”

操作員更不耐了,要不是上級特別叮囑,這是個重要病人,必須小心伺候,不然她也不會在此加班,連約會也給吹了。

“哪有什麼震動啊,就算有,那也是機器的正常反應,求求您吶,快上牀吧!你要再不掃描完,咱也沒法下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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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環這方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往回走,突然又聞一聲大吼。

“你聽到了沒有?”

可半邊耳朵還塞着音樂的操作員小姐,根本沒注意。

語環推開人,就要出門。

“喂喂,喬小姐,你還沒檢察完,不能出去啊!”

恰時,操作員腰間別着的無線電通話器響了,上級指示她不能讓喬語環離開檢察室,她嚇了一大跳,因爲那下命令的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即疾病防控中心的主任。

她急忙追出去,將人往屋裡拉。

就在兩女人拉拉扯扯到門口時,一聲怒吼傳來,竟然震得整屋樓的通道燈,都茲茲地閃動了兩下。

若是此時,疾病防控中心沒有提前被軍方清理乾淨,所有醫生護士就會看到,一個身着橄欖綠軍背心的龐然大物從安全通道口衝進來,一下將那兩扇活動門撞壞半塊,砸在牆上,又被那渾身金毛的傢伙撞上,彷彿豆腐塊兒似的陷進了牆體裡。

“天哪,那,那那那,妖怪——”

“小姐,那是什麼,你讓我……”

操作員一眼看到那“怪物”的側面,滿臉金毛的大嘴裡,支出兩根又白又長的大尖牙,簡直就像動物園裡的老虎。

可偏偏這東西的下半身,分明是人類男人的身體。

也許是戴着復活節的老虎頭套呢?

那怎麼可能啊!

沒看見大門都被這虎頭怪人給撞成了豆腐渣兒嘛!

這可不是在演戲啊!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啊。

“快快快,進屋啊!”

這時候,操作員小姐一掃先前的慵懶和不耐煩,不再懷疑自己的頂頭大上司的命令,憑着她的高佻身形,擋住了語環的視線,回頭就將語環給推進屋裡,用力關上了大門。

咔嚓一聲,大門鎖被落下了。

“小姐,你看到什麼了?能不能讓我……”

“不行!絕對不能出去。那根本就是個怪物啊,出去肯定就送羊入虎口沒救了!”

“你說什麼?什麼虎口?”

“哎喲,我,我也說不清啦,總之是個虎頭人身的怪物,那大尖牙有這麼長啊,要是一口給咱咬下去,咔嚓一下肯定就沒了。可惜我沒帶手機,不然就給拍下來微上博去,絕對爆炸性新聞!”

操作員激動地比劃着牙齒的長度,一聽到吼聲,嚇得搜索尋找更多擋門的物品。

可當她正要推文件櫃就聽到響聲,回頭一看發現語環竟然在開鎖,嚇得一蹦三丈高,差點兒沒頂穿了天花板。

“哎喲喂,我的姑奶奶,你瘋了嘛你。”

“我只是想看看,那人可能是我朋友!”

“不可能。那根本是高危險動物,咱們疾控中心的主任都說了,叫我們通通留在屋裡,不要……”

通話器裡立即傳來急促的警告聲:“檢察室裡的人員不要慌亂,待在屋裡不要出來。請保持鎮定,不要打開大門。可以尋找大型掩體將自己藏好,以免遭遇不必要的傷害。”

砰——

一聲巨響從大門傳來,門板被撞得掉下細灰,連着頭頂的掉燈也開始晃動,動物般的低吼聲,聲聲震耳,嚇得女人們膽兒差點從喉嚨裡蹦出來。

“啊(啊)——”

出於本能,兩人依照通訊器裡的警告,同時退離大門,躲到了全身掃描儀後。

“我都說了啊,很危險的,你還開門,你看到沒!”操作員小姐嚇得直接上了牀,還在瑟瑟發抖。

語環忍不住朝外望,那撞門聲只持續了幾下,就停住了。只隱隱傳來彷彿“呼呼”的沉重喘氣聲。

“語……環……”

終於,語環聽清那低呼聲,心頭大震,就朝大門處移去。

操作員小姐嚇得直叫,“喂喂,喬小姐,你幹什麼啊,那門可不比安全通道大門結實,你快回來啊!我們領導說了,那是高危險病人,絕對不能靠近十米距離之內啊!”直往掃描牀裡退縮,瑟瑟發抖。

“不是的,我真的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反正,她也是孤兒一名,就算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會有什麼人傷心介懷。

語環索性心一橫,慢慢蹭到門邊,側耳傾聽。

半晌,卻沒了動靜。

語環不知,此時門外聚集了一大幫人,郎帥等留守的特種兵,以及急救室裡所有的醫生,和衛家人都跑了下來。

她有種奇妙的直覺,低聲問,“衛東侯,是你嗎?”

低低的喘息聲傳來,彷彿迴應着她,可惜她聽不清,那是在喚她的名字。

她咬了咬脣,看着門把,慢慢擡起手,去解鎖。

可惜,由於掃描室的裝修特點,採取了全密封隔音隔光隔熱等材料,門外一片激烈的呼吼聲,語環只聽到嗡嗡聲。

“東子,你看看你的樣子!你忘了你之前發下的誓嗎?”

正是樑安宸的一聲疾吼,止住了衛東侯瘋狂撞門,想要找人的衝動。

瞠大的金色瞳仁一閃,轉頭就看到旁邊的金屬垃圾筒上,映出一個虎首人身的怪物,低下頭,腳掌上伸出五根長而鋒利的利爪,再看自己握着門把想要握轉的手,也伸出了五根長長的尖甲。

金屬門上,留下一道道被他抓劃下的深痕。

種種劣跡映入眼中,瞬間劃破了他的意志,將他堅強如鐵的靈魂都撕碎成片。

——只要我一天沒變,我就要跟她在一起。

旁人還說了什麼,勸了什麼,承諾了什麼,鼓勵他的,心疼他的,他都聽不到了,一切美好的色彩彷彿都在這一瞬因爲“撞見真相”,從他的生命中褪了色。

一聲痛苦的低嘶,從那門前的虎首人口中,發出。

熟識之人,無不爲之心酸。

一記重拳砸落在地,沙石蹦濺,就是一個深坑,驚駭所有人。

彷彿想要發泄心底積鬱的憤怒不甘,虎首人狠狠砸下數拳,砸得拳頭鮮血直流,可是稍一停頓,那些傷口就會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自動修補好。

不管家人怎麼哭喊,他也充耳不聞。

衛東侯,這就是你的報應!

然而,就在他沮喪到底時,門內突然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旁人都聽不到,但他敏銳至極的感官,比起未變身時更爲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一下站起身,死死盯着那門把兒,就像突然又抓到了生命浮木的迷航者。

同時,一門之隔。

語環鼓着勇氣,扳開了鎖,手搭在門把上,想要扭開門。

“東子,你要考慮清楚,如果讓她看到你現在的模樣,會有什麼後果?你已經錯過一次,難道你還沒後悔,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彷彿心有靈犀,樑安宸又吼出一句。

哐嚓一聲,門把從內被扭動,門被慢慢推開。

一道柔軟,而小心翼翼地聲音從漸漸擴大的門縫兒裡飄出。

“喂,誰在外面?衛東侯,是你嗎?”

沒人知道,此時,這道聲音對內心激烈掙扎的男人來說,意謂着什麼——那就是天籟。

如果再給他一點點時間,他一定要對她說……

門內已經鑽出半顆烏溜溜的小腦袋瓜兒,慢慢轉向門後那道高高站立的身影。

衛東侯突然一眯眼,低吼一聲,嚇得那腦袋瓜子又縮了回去。

他擡起手,一用力。

砰的一聲,竟然將門給關上了。

雖只是一兩秒,還是讓裡面的語環瞄到了男人的迷彩褲,她記得很清楚,這前在醫院花壇裡分手時,男人穿的就是那條褲子,上面還有個破洞都沒變。

於是,她火了。

“衛東侯,你又搞什麼鬼啊?喂,把門給我打開?我告訴你啊,你別跟我又玩什麼花招。喂,開門啊!你到底在幹什麼?開門,我叫你開門。你把我關裡面幹什麼,衛東侯——”

語環急了,使命地扭門把兒。

只是直覺男人有事瞞着她,她不喜歡被瞞被騙的感覺。

就好像,當年外婆病情明明很嚴重,明明沒有錢支撐她上大學,還要硬撐着騙她,裝着一切都好的樣子送她上火車,她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門外,男人背靠在大門上,高高地仰起頭。

如果那掩在濃密的金毛下的虎臉有表情的話,不用懷疑,那他現在一定是滿臉悲切,深深痛悔。

看着已經慢慢恢復的大掌,他終於不得不問出以前最唾棄的話:

必須放手了嗎?

……

門,終於被打開了。

可是走廊裡空蕩蕩一片,一個人都沒有。

除了地上多了幾個坑,陷在牆裡的門。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衛東侯——”

語環不相信,來回整層樓地叫人,跑進安全通道,樓上樓下地尋。

可是不管她累得氣喘,除了詫異地跑出來問情況的值班護士,別無他人。

就算她拉着護士詢問,爲什麼門被撞壞了,那護士也搖頭三不知。

總之,剛纔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明明留痕,偏偏又無跡可尋了。

那時,躲在門後的衛太后偎在老伴兒懷裡,暗暗擦眼淚,說,“他們明明都是好孩子啊,老天真不公平。怎麼能讓東子碰到這種事兒?”

老太爺拍拍老伴兒的肩頭,“別這麼說,想當年我深陷敵營,以爲自己回不來了,沒法跟你和孩子團聚,可我不甘心哪,我不想放棄……最終,我不是回來了嗎!”

同時,急救室裡,所有儀器和針管重新接上了男人的身體。

金色的瞳孔慢慢轉爲人類的正常瞳色。

藥物的作用下,他慢慢瞌上了眼。

樑安宸上前,放下氧氣罩,凝着那雙黑眸裡透露的濃濃不甘,心中不忍,仍是說道,“東子,榮格的心理學著作《潛意識的力量》,說人類的自我意志築就了人類不斷髮展創造的輝煌。只要你有信心,配合冶療,早日康復,就可以回去找她。兄弟,加油!”

他豎起了拳頭。

男人目光一閃,也豎起了自己毛絨絨的拳頭,撞了上去。

不要放棄!

……

衛家人就是再擔心不下,折騰了一日,上了年歲的人也不得不回去休息。

衛母仍在埋怨衛父,“這都怪你。爲什麼老是瞞着我?這麼重要的事兒,我的東兒竟然變成那模樣……我早就說了,根本不該讓他去當什麼兵。現在什麼非典,禽流感,瘋牛病,滿世界地竄,多得不得了,他執行的那些任務個個比這些病啊毒的嚴重,瞧瞧,現在不就惹出事兒來了……”

衛父本就心煩,被妻子這一叨,出聲就重了。

衛母被家人寵慣了,當即就委屈地哭了起來,越鬧越嚴重。

“媽,你哭什麼?是不是東哥出什麼事了?”

衛雪欣突然從樓梯一角走出來,一手撐着腰身,一手撫着還並不怎麼明顯的肚皮,模樣很吃力似的。

衛母終於找到一個志同道合者,拉過養女要大肆吐苦水,就立即被丈夫喝斥了。

衛太后見狀,急忙上前打圓場。

衛老太爺也斥聲喝了兒子一句。

因爲衛東侯變異一事,仍屬於國家機密,要不是因爲當時情況特殊教女人們撞上了,仍會一直瞞下去。

至於衛雪欣,並非衛家直系血親,在軍隊內部體制上就被直接排除在知情人之外了。故而之前她想上樓,也被老太爺和衛父阻止了,讓她在樓下好好安胎。

“還不是那個喬語環……”

最終,衛母只透露了這一句。

此時,在衛父和衛母心裡,語環的形象分數都跌到了零點。

拋開自家兒子的不是,到底衛東侯現在生死不明,惹上這種科學電影似的怪病毒,最終能不能恢復還未可知,就算喬語環並不知情,可見着自家寶貝兒子被人不待見、不稀罕、被拋棄,做父母的心裡總歸是不痛快的。

而且,之前還鬧出這麼多事兒來,又是撞花壇,又是砸門兒。

直覺這喬家姑娘八字不好,不然怎麼以前跟雪欣在一起時,就沒鬧過這麼大陣仗,人還好好兒地一起當了十來年兄妹呢!

莫說衛母小心眼兒,長年在家做主婦,從未經歷過社會打磨的人,總是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哲學和價值標準,就語環當日在兒子婚姻現場外撞車到差點兒死掉,她也總覺得事情太過蹊蹺,有些邪門兒。

再加上婆婆大人又特別喜歡這丫頭,衛母深覺自己有些失寵,心下更爲不喜。

第一印象不好,以後,總歸是難處了。

……

這時,高珩趕到醫院接妻子,正是接到衛父的通知。

衛父卻是得老太爺指示,才意識到衛雪欣一個孕婦再在這裡參和,也實在不妥。

高珩一到,還是被衛父唸叨了一通,“雪兒雖是我家養女,可是也是入了咱們戶籍,是咱們衛家的女兒。你之前那麼風風火火地把人娶走,這會兒懷了孩子,就嫌麻煩了?怎麼每次來產檢,不是她一個人來,就只有你媽陪着?”

衛雪欣立即爲丈夫說話,稱高珩事業剛起步,抽不開身。

這話不但沒爲丈夫脫罪,讓聽說情況,隨後趕來的宋惜玫聽了,也責怪起高珩。

高珩頓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事實上,他都有讓秘書專門空出行程時間,安排陪衛雪欣產檢,可是好幾次都因衛雪欣突然不想去,或者專家改時間,給錯開了。後來他又問起時,衛雪欣就說已經由衛母或宋惜玫陪着檢察了,沒什麼大礙。

雖然心裡不痛快,面子上還得繃着,遂乾脆點頭認了錯,接受了長輩們一頓機會教育,才帶着衛雪欣離開。

一上車,衛雪欣立即攬住男人胳膊,軟聲哭腔地求,“阿珩,對不起啦,你別生氣,爸媽他們都是舊式夫妻,根本不懂咱們的相處之道。對不起啦,我跟你賠不是,你別這樣,人家會難過的,人家一難過,肚子裡的寶寶也會難過……”

不管高珩有多不滿生氣,只要衛雪欣一撒嬌,一軟調子,他就拿她沒法兒。

一頓軟磨硬泡,香吻加揉捏,氣就消了。

回程路上,高珩對衛東侯突然住院的事,也有些好奇,遂問了緣由。

衛雪欣苦着小臉,說,“其實,都怪我。要不是我當初……阿珩,我們還是好好跟哥道個歉,免得他積憂成疾,這都住院了。我記得,他從小到大身體都很好,住院更是沒有的事兒……”

高珩心裡其實最受不得衛雪欣關心衛東侯,這讓他這個愛情的勝利者,總有一種不安的錯覺,遂口氣又酸了起來。

“雪兒,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別盡往自己身上攬。依我看,衛東侯自己沒把喬語環搞定,那是他活該倒黴遭這罪。想當初,他還揹着你跟這女人有一腿,你還這麼護着他幹嘛!很顯然,之前你差點兒受傷,也是喬語環是妒嫉你,心有不甘。”

高珩剛纔從衛母的漏嘴裡,得知了一些事情經過,對於喬語環能成功勾走了衛東侯的注意力還讓其求婚的好感,現在全因爲那個“意外”,徹底厭惡起了喬語環。

“阿珩,語環是哥喜歡的女孩子,你別說得這麼難聽。”

“我怎麼不能說了,剛纔媽不是說她氣衛東侯,還推你一把。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啊!靠!”高珩氣得狠敲方向盤,臉色也沉了下去,“難怪你媽說喬語環八字不好,以後不準去衛家了,要是再撞上這瘟神,保不定連我兒子也要上ICU,呸呸呸,我要收回這話,壞的不靈好的靈……”

衛雪欣被高珩的緊張給逗笑,噘着嘴兒倚過去安撫。

高珩的態度很強硬,畢竟這關係到自己的親骨肉。

衛雪欣這一勸,最終勸上了自家的浪漫公主大圓牀,纔將男人搞定。

“阿珩,你答應我嘛,陪我去跟哥好好道歉,不然,我真的不安心。我都有你的寶寶了,咱們一家三口多幸福啊,我真希望哥也能過得好,這樣……”

一頓飽餐的男人,此時抱着溫香軟玉,滿足得不得了,便也鬆了口,放了心,應下了女人。

隔日

高珩起牀時,聞到了美味的飯香,睜開眼,就看到衛雪欣穿着雪白小碎花底的漂亮圍裙,手上拖着三明治和煎雞蛋,送到他面前。

一個討好的香吻,讓他感受到爲人夫的幸福,撫撫女人微突的小腹,心底都是滿足。

“好啦,快走吧,再不走就遲到了。”

“寶貝兒,爲了你遲到,是爲夫的專利!”

吃完早餐,又膩呼了一番,高珩回屋拿公事包,但在轉身離開時,眼角餘光瞄到了牀頭上露出的蘋果手機,正是衛雪欣的。

本無意,可是走到門口,仍是頓下腳步。

也許,心底裡仍有一絲不確定,需要掃除。

他拿起了手機,翻看,在通話記錄裡,果然看到了一個最近打出的電話,屬於衛東侯的專線。

他也是手機達人,翻了幾下,查到了這個電話號碼,竟然在今晨,一連打出五十多次。

頓時所有好心情,煙消雲散。

……

疾病控制中心

衛老太爺和衛父將女人們安撫回了家後,又偷得時間到了醫院,瞭解衛東侯的情況。

專門從京城軍區總院趕來,負責衛東侯病案的中將級主治大夫謝長河接待了兩人。

門一關,衛爸就問,“老謝,東子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別給咱們打官腔了,直接說。”

衛老太爺說,“小謝,儘管直說,最壞不過一個死字,東子就是烈士了。”

衛父看着父親,又是一聲哀嘆,就被父親瞪了一眼,罵起了“想當年”。

本來謝長河還想打打官腔,這父子兩一槓上,只能在心裡哀嘆一聲,幫忙打圓場,這才說道,“東子的情況,基本已經控制住了。東子這孩子不愧是無極大隊的第一兵王……”

衛老爺子立馬揮手打住話,“行了,小謝,說真章。”

謝長河抹了把額頭冷汗,心說這薑還是老的辣,他纔想轉移一下情緒,就給老參謀長發現了。

最終,只得吐實,“情況完全脫離我們目前軍方所掌握的所有生物技術的最高水平。那個病毒……東侯要想恢復如初,幾乎,根本不可能。”

衛父急了,“什麼?不可能。那,那……”

衛老太爺沉聲打斷,“小謝,接着說。你們不會就這樣放棄東子了吧?”

謝長河說,“當然不會。東侯是我們迄今爲止最好的特種兵戰士,上頭已經發下軍令,不惜一切代價,挽救衛東侯同志的性命。”

衛老太爺又嘆氣,“小謝,你能不能改改你這喜歡打官腔的毛病,說直接的。”

謝長河汗顏,抹了把臉繼續,“目前,還需要長欺觀察,根據他的具體情況,制訂恢復計劃。我們醫學院研究出的一個最好結果就是,如果他能控制好自己變異的能力,不在人前失態,就是最理想的了。至於軍部那裡,我就不能確定那一位的意思了。”

目光落在了衛老爺子頭上。

衛老爺子點頭,還沒開口,又給兒子搶了先。

衛父最擔心的卻是,“需要長欺觀察,那到底要多長時間?孩子他媽昨晚哭了一夜,唉,我真擔心,東子要是好了,他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衛老太爺又斥了兒子幾句,說慈父慈母多敗兒,衛父極鬱悶,心裡怪到了語環的頭上,說要不是喬語環之前隱瞞兒子行蹤,耽擱了治療時間,也許情況不會惡劣到現在這樣。

衛老太爺一聽就火了。

眼看爺子倆又要吵起來,謝長河的“官腔”風格又冒出來了,才說兩句就被父子兩齊聲喝斷。

衛老太爺說,“軍部那裡,我會親自跟那位報告。你就給個數兒,最好的情況,至少要多長時間,東子才能像個人樣兒地回家看看我們幾個老傢伙?”

謝長河扶了扶眼鏡,“至少,也要半年到一年吧!”

衛父總算鬆了口氣,“兩年也沒關係,總比成植物人根本沒個盼頭兒好。”心想,這樣也好對妻子交待了。

……

花了三天時間,語環終於做完所有檢察。

彆着槓花的軍醫,捧着文件夾鄭重宣佈,她可以回家了,讓她終於鬆了口氣。

對於那晚發生的事,她事後詢問多人,也沒結果,而那位操作員也在隔日就因故調離醫院,不見蹤影。

心裡再多疑惑,可她只是一介小老百姓,也無能爲力,只有儘早迴歸自己的生活軌道。

衛東侯,我們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出了醫院大門,語環剛招手,又放下了,暗笑自己纔跟大人物待幾日就變得奢侈了,轉身朝公交車站走去。

“環環,等等我!”

“冬奶奶,您怎麼來了?你們也要檢察身體嗎?”

不想衛太后竟然又來了醫院,抓着語環手就不鬆了,說因爲衛東侯的事害她受驚,特地過來接她出院。

不管語環怎麼推辭,老太太的固執非同一般,最終還是心軟妥協了。

兩人不知,在他們雙雙上車時,大樓上的疾控中心又是一場大動亂。

本來還在沉睡的男人,突然睜眼大吼,暴躁得又想掙脫束縛跑掉。不過這次的捆縛牀夠專業,全合金制,男人主體支肢幾乎三分之一被銬住,搖得合金牀嘎吱作響,暫時不用擔心人跑掉。

樑安宸一邊看着數據,一邊奇怪,“到底怎麼回事兒?剛纔還好好的?不會又是……”

他直覺地走到窗邊,朝外望了眼,恰巧看到了衛太后拉着語環上了車。

隨着人離開,男人掙扎得更爲厲害。

這感應力,真奇了!

等到看不到汽車了,男人掙扎得又變了形。

樑安宸眼珠子一轉,踱步上前,說,“放心,你家小媳婦兒被你奶奶看着,暫時跑不了。”

哐哐,力道弱了點。

又道,“你奶奶可是用你家的豪華專車,接走你的小媳婦兒,你還不放心?”

哐哐哐。

樑安宸的第六感翻譯出衛東侯簡陋的肢體語言:你他媽別想忽悠我!

“我他媽敢給你保證,你要是再不把你的大牙和爪子收回去,以後定了型兒,看你怎麼跟環環親熱。”

噗!

重重一聲鼻噴後,男人終於消停了。

身上的變異,也迅速消失。

噗噗!

樑安宸竟然就這樣跟個睡着了的人獸聊起天來,讓其他人看得直搖頭。有人將這項“違規”之舉向上舉報,不想樑安宸從少將們的辦公室裡出來,一躍成爲這組助理治療師的小頭頭兒。

看着牀上睡着的男人,天才醫師扶了扶眼鏡,心說:衛東侯,現在你終於落我手上了。脫褲之仇,劃車之恨,被誣賴進局子的恥辱,哥們兒我會一樣一樣跟你清算的,你小子等着吧!

俊秀的白衣醫師,頭頂長角,背後升起一片黑色的魔鬼羽翼,裂嘴冷笑。

沉睡中的男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

那時,車上的衛太后終是忍不住問出口,“環環,你,真的再也不給東子機會了?”

正看着窗外的語環一愣,艱難地轉回了頭,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衛太后不忍爲難,又換口,“怪奶奶太自私了,沒考慮你的心情。那,你們以後,就做朋友,成不?”

“奶奶……”

“既然是朋友,以後你能不能陪奶奶一起來看看東子?”

“奶奶,我的工作,我恐怕……”

“環環,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老人家,咱們衛家已經一代單傳了好久,奶奶怕……”

可憐語環對老年人的攻勢毫無免疫力。

衛太后抱着女孩裝脆弱無助,脣角都是偷笑。

心說,東子啊,奶奶可盡力了,環環要是不給你機會上,你小子就學着自己創造機會上吧!

67。人獸情未了,奇妙夢境

“環環,反正你今天請了一天假,不如咱們出去吃頓大餐,再去SPA會所做個人氣恢復套餐,去去晦氣。看,奶奶這裡有金卡,這家酒店裡的服務超棒,還有肌肉超棒的帥哥可以看哦!”

汽車上,衛太后殷情地安排“二人時光”,爲孫子做好“軍屬安撫工作”,從包包裡掏出一堆小卡片兒直往語環懷裡塞。

“冬奶奶,不了,我想先回家打掃衛生,把衣服都換洗下來。”

“這點兒小事兒,叫保潔嘛!環環,我給你說,這些金卡都是東子每年給我過生日辦的,好多都沒空玩,反正你是他老婆,都給你。除了SPA,還有健身房,各種私房菜館……”

老太太嘮叨了一堆,沒發現人家姑娘臉色很糾結,唸到口渴,立馬拉開車載冰箱,飲料櫃,並豪華音響全套,享受的同時,更爲語環提供全方位服務,討好寵溺之情,溢於顏表。

這時候,哪還有什麼孤單老人沒孫子陪伴的可憐相兒,整個兒就一幸福時髦超會享受的富家老太太啊!

語環推掉了衛太后送上的冰震啤酒,“冬奶奶,其實,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真的,很謝謝您的關心。”

“環環,”老太太終於發現人家姑娘的爲難,心下遺憾了一把,立馬以退爲進,“要不咱們先去超市買點兒東西,中午咱自己做,想吃什麼就做什麼。奶奶幫你打掃衛生,完了之後就立馬離開,好不好?”

“奶奶……”

語環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

衛太后心頭“當”的一響,終於把前面那個“歪代號”給去掉啦,不成親媳婦兒嘛!

當下高興得又退了一大步,只要求給語環買東西,送回家。

語環也捨不得一再辜負老人家的心意,答應了。

……

“奶奶,再見。”

“環環,要是有什麼不開心,千萬別憋着,告訴爺爺奶奶都成,要是你不好意思,我介紹幾個知心姐妹給你……”

老太太臨分手,仍各種不捨,又拉着語環叨了半晌,終於在衛老太爺一通急電招喚纔打住,迅速撤離。

語環着實鬆了口氣,其實她也沒什麼不開心,只是……多年沒有如此,一下子突然多了這麼多人關心自己,愛護自己,彷彿真的家人一樣。

她心裡高興,卻又不安,有些不習慣,更有些害怕。

這兩天兩夜,似乎一下經歷太多事,讓她覺得格外疲憊,只想放空地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小公寓裡,莫名地覺得,好像自己離開了很久似的。

她甩甩腦袋,甩掉那些胡思亂想,開始打掃衛生。

掃地時,竟然掃出了一堆男人的小金毛,害她望着又發了一會兒呆。

回頭扔進垃圾筒,打掃廚房,一拉開冰箱,就是一大盆子滷肉回鍋肉排骨雞肉等等。

她喘口氣,立即關上冰箱門,逃也似地衝回臥室,脫衣服洗澡。

兩個小時後,語環被響了又響的電話鈴聲驚醒,才從浴缸裡爬了起來,水已經涼了,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急忙接了電話,“小古?哦,沒事兒,檢察很順利,醫生說一切正常。郎帥?”

雷小古口氣很急切地詢問,“這兩天我找他,他就不接電話,要麼就關機,這個臭兵油子……”

語環憶起郎帥似乎一直都跟着衛東侯在一起,那晚發生怪異事件時,好像也有聽到郎帥的聲音。

但她直覺這事兒似乎不能隨便對人說,而自己不確定,告訴了好友反而更讓人瞎擔心,遂稱不知。

雷小古打探不到消息,有些沮喪,但也沒忘通知好友,隔日工作要做的準備。

語環謝過雷小古,才掛了電話。

想到喜歡的工作,終於又有了些動力。

趕緊到廚房熬碗薑湯祛寒,這是小時候奶奶最喜歡給她治感冒的土方子。

一邊火急火燎地收拾浴室,將換洗的衣服拿去洗,又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洗衣機裡,竟然有一條男士子彈型內褲。

呃,還是很騷包的豹紋圖案。

她突然憶起,在兩人爲期不長的同居日裡,某晚她下班回來,男人剛好洗完澡出來,由於沒帶衣服,竟然赤身裸體地站在小客廳裡,對着全鏡面的電視牆,搔首弄姿,展現一身健美到爆的肌肉。

當時,她立馬覺得整個腦子都充血了。

氣得狠狠吼了他一頓,要趕他走。

他可憐巴巴地說,“急着來跟你求婚,卡包錢包電話什麼的都拉隊上了,錢都花在戒指和鮮花上了。環環,我爲了你,連買條內褲的錢都沒了,你就這麼狠心要趕我走?”

她明明瞧出他眼底的戲謔,也聽出口氣裡的調戲,卻還是扭頭就衝下了樓。

因爲她怕再對着那隻“泰山猿人”多一秒,自己真會丟臉地噴鼻血。

又羞又憤,她就在樓下的小超市裡,隨手摸了一盒男士內褲,也沒認真看清楚,小包裝露出來的塑料透明展示窗裡,只看到一塊黑,只是包裝盒外有一塊小小的豹紋。

哪知道,一失足成夜夜恨。

男人在她臥室裡換穿時,還發出一聲“咦”的怪叫。

“環環,你怎麼給我買這種款啊?”

她還在害羞,哼道,“什麼款,不都是男人穿的嘛!你快穿好了再出來,否則就……”

突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氣得跑進了廚房,拿豬屁股肉發泄。

不想,男人就屁巔巔地跟了出來,一手撐在廚房門框上,擺了個極妖嬈的姿勢,衝她哼哼,“環環,其實我要說,你這品味真的很重口。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穿這種花型兒的款。”

她一回頭,眼珠子差點兒沒瞪突出來。

“衛東侯,你幹什麼?!”

“環環,你別害羞嘛,瞧瞧你親手打造的豹紋誘惑。喲,還會動。”

他故意前後擺了擺臀兒,正前面那鼓鼓一包的東西,正好被一個頗爲形象化的豹子頭蓋住,黑黑的鼻頭處,正是鼓包包的最高點兒,隨着他的擺動,還在跳。

看得她眼睫毛都差點燒起來,衝上去就打。

“色狼,色狼,誰讓你不穿衣服就跑出來的。你給我回去,把衣服穿上!”

他呵呵笑着,眼底都是壞,裝着嗷嗷痛叫,閃躲,藉機擴大兩人肉體接觸面積,害她一不小心蹭到不該蹭的地方,差點兒着了火。

最後,她被他壓在冰箱上,吻了個天翻地覆。

最後的最後,他懊惱地扒亂了性感的短金髮,衝進浴室去自己泄火。

隔日晚上,說沒錢買衣服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兒買了一套同樣的豹紋款內衣,爲了讓她穿上,甚至故意把她的所有內衣褲都給藏了起來,害她哭笑不得,只能換上。

然後,奸計得逞的男人在大飽眼福後,苦哈哈地衝冷水自己擼管子泄火。

從此,樂此不疲地搞這種幼稚的小動作。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真的,很可愛。

突然,一股焦胡味兒從廚房飄來,才憶起自己正在熬薑湯,都幹了。

甩掉腦子裡的胡思亂想,重新煮上一鍋。

回頭,就想扔掉那條子彈內褲,可臨到頭,又猶豫了,放在了一邊。

沒料到,在她開機器準備洗衣服時,又從滾筒裡摸出了一個久尋不着,不尋它竟然又跑出來的東西——護身符子彈項鍊!

“怎麼會在這兒?”

真相在這裡……

時間倒回“爲愛情一蹦五米高”的當天,爲了調虎離山,衛東侯故意跑回公寓見語環,當時語環還在睡覺,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又在人家大牀上貓了一小會兒,偷嘗溫香軟玉。

直到刑戰發來信號,才慌忙離開,可發現又忘了把項鍊給女人戴上,只得在翻窗子時,將鏈子扔進了窗下的洗衣筒裡,等着女人自動中獎。

可憐當時一直在找衛東侯的環環,完全不知情,兩人就此擦身而過。

要是衛東侯知道當時環環心境已變,就在毫無外人的公寓裡表情達意,也許就不會鬧出後面那一出大戲了。

語環看着金子彈,心下一嘆,立即將之收進了包包裡。下決定還給衛太后,斷掉這最後的念想,連同那條豹紋子彈內褲,都一併處理掉。

她拍拍臉頰,對自己說,“喬語環,別做夢了,明天開始好好工作吧!”

……

就在語環依然堅定不移地,朝着自己規劃的快樂“單身生活”繼續進發時,衛太后一回家,就被老伴拉進屋裡嘀咕私房話。

老太爺瞭解了語環的情況後,嘆息,“這孩子就是太容易心軟,纔會被那臭小子欺負了整整六年,受了這麼大傷害。不怪她拒絕東侯,這都是東侯咎由自取。”

衛太后不甘心,“東子是不對。可是我就喜歡環環這丫頭,而且,我瞧得出,環環心裡還有咱們東子。老頭子,你可不能再梆打鴛鴦了啊!早說了嘛,之前你要沒多事兒,駁了東子的戀愛報告,東子也不會大受刺激,出任務時丟了神兒,惹上那怪毛病……”

老太爺就被妻子唸了一通,心裡有些自責,也不好回嘴。

等差不多時,才立即轉移話題,說了從樑安宸那裡得到的新消息。

衛太后一聽就興奮了,“真的?東子真這麼愛環環,都整出心電感應了?哎喲,這不是跟成了科幻片兒《神鬼情未了》,那什麼《神鬼傳奇》一樣了嘛?!”

老太爺直嘆氣,打斷老伴兒過於旖旎的思想拋錨,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說,人的意志非常重要,現在語環就是東子的定心丸。你要想幫東子留住語環,就得注意下交往的方式方法,循序漸進,不要過於熱情把人家姑娘給嚇跑了。”

衛太后一聽,也覺出今天自己過於熱情,語環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兒,遂乖乖點頭,聽從高級參謀出身的老伴,傳授真經,制訂新一輪“軍屬慰問安撫計劃”。

……

這一夜,語環睡得不怎麼安穩。

不知爲什麼,總覺得似乎有人盯着她,下牀在屋裡轉悠了好幾圈兒,也沒尋出什麼異恙,直到實在累得不行,終於睡着了。

可這晚上,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是她從沒見過的情景——光怪陸離的原始叢林。

更詭異的是,場景非常逼真。

天上懸掛的太陽,照在皮膚上,她竟然覺得有些灼熱。

從眼前飛過的大蚊子,長掉腳,尖尖嘴,竟然都能看得清楚。

開始她覺得有些好奇,四處走動,見到許多隻有在電視上纔看得到的動物,昆蟲,植物,連流過腳背的小溪,都像是真的,涼涼的感覺很棒。

當她來到一處山澗時,嘩啦啦的瀑布從山壁上傾瀉而下,水花濺在臉頰上,拂去了陽光暴曬的灼熱感,真是舒服極了。

然而,就在她想要跳進清可見底的小池子裡,暢遊一番時,一聲虎哮突然傳出,沙沙沙的樹葉摩擦聲由遠而近,她嚇得寒毛直立,朝四下張望,直覺危險副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嗷——

一叢茂密的草葉後突然竄出一道龐大的黑影,高高躍起時,幾乎掩蓋了她頭頂的所有目光,投下的黑影將她整個覆住。

嚇得她直往後退,就往水池子裡栽去。

她看到那東西張大了嘴裡,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朝她直直咬來。

她尖叫一聲,身子重重摔下地,醒了過來。

嗷——

睜眼的一瞬間,眼前明明是她的公寓小臥室,耳邊卻還能聽到老虎的咆哮,害她急忙打開了手機音樂,聽到天亮。

……

而這個夜晚,在市立醫院,疾病防控中心高危區,衛東侯的專屬病房裡,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負責值夜班的醫生看到牀上嗷嗷直叫的男人,哆嗦着對身邊正在聚精匯神做記錄的樑安宸,尋求對話似心理安撫。

“樑隊,”這醫生也是部隊出身,二槓三星一上校軍銜,口頭習慣難改,“他,他怎麼,怎麼又叫啊?”

樑安宸只瞄了眼牀上的冒出小尖牙,但其他體徵還算正常的男人,淡定無比的解疑,“根據老虎的習性,發情前總是喜歡吼上幾聲,向雌性顯示他身強力壯,易於繁殖後代。”

上校醫生一聽,驚了一把。

好一會兒,男人終於不叫了,發出呼嚕嚕的打酣聲。

樑安宸上前看了看,又捻起男人的眼皮。

年輕的上校醫生很緊張,就怕男人突然蹦起傷人。

話說,之前被撞壞的門板子還堆在角落裡沒及時清理掉,合金門骨都被齊生生地截斷了,這爆發力,破壞力,簡直不是人。

呃,當然,它大概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吧!

那該叫人獸,還是獸人?

“哧,這臭小子還在做夢。不知道做的是什麼夢,嘖,應該是春夢吧?明兒醒了好好問問。”

被驚回神兒的上校醫生一聽,訝叫,“樑隊,這,這怎麼好問呀?”

樑安宸一扶眼鏡,冷光直閃,“怎麼不好問,這是工作,科學,這更是命令!”

說着就把剛記錄完數據的文件夾一塞,走人了。

這般做派,簡直就像常年待在軍隊裡的首長級人物啊!

上校醫生被駭到,拿起記錄本一看,又嚇了一跳——乖乖的傢伙,這人睡覺了之後,腦細胞居然還這麼活躍,超過正常人十多倍啊!這值數就是正常人白天清醒,最活躍的時候,也沒這麼誇張的數據啊。

老天,他睡覺的時候都在做什麼夢啊?!

等到快天亮時,一聲恐怖的咆哮聲把人都嚇醒了來。

樑安宸趕到病房時,卻看到上校醫生呆呆地站在牀前一米處,看着某點直哆嗦。

“怎麼回事兒?”

“不,不知道。”

樑安宸走上前一看,翻了個白眼,拿了根木棒子塞進男人大張咆哮的嘴裡,瞄了眼某人正興奮的部位,拿過記錄夾又邊寫邊說,“早起有晨吼的習慣,跟老虎一樣,也是示威的表現。那個過於興奮的部分,結合人類的習性嘛,應該就是即示威又發情的表現。”

“樑,樑隊,您怎麼老是……”往那地方解釋啊!

上校醫生尷尬得臉透紅。

樑安宸心說這小青年也太純情了,八成跟衛東侯一樣,都二十好幾了還是個處兒,軍中男兒果然夠稀有、真純情哪!

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什麼老是不是的。這是科學,這是研究,嚴肅點,去給他弄點兒吃的來。你就可以回去換班了!”

上校醫生哆嗦了一下,突然對於想了一夜的睡覺一事,產生了奇怪的牴觸情緒。

飯後,樑安宸問,“東子,你昨晚做什麼夢了,叫得那麼興奮?”

衛東侯擰眉,一副深沉狀,說,“我夢見環環了。在緬甸的原始叢林裡,風景如畫,很美……呃,她居然穿着我專門買給她的豹紋內衣三件套,啊,那身材……”

男人舔了舔大舌頭,一臉回味狀。

樑安宸立即在記錄本上寫上了一日總結語:性衝動頻繁,導致暴力主因。建議短時間內,勿與異性或雌性動物接觸,以免造成不良後果。

不小心被衛東侯的火眼金睛苗到後……

“樑安宸,你他媽的寫的什麼觀察報告!可惡,給我擦了重寫。”

於是,報告上又添上了一句:特別排斥同性,暴力傾向嚴重。各單位雄性同胞,注意接觸距離。

看到報告的白大褂將軍們,齊齊一個表情:囧~!

不過,從這以後,衛東侯就特別喜歡上睡覺了,尤其是到了晚上,準時準點入睡,睡着後的各種怪癖層出不窮,教值夜班的解放軍同志們,十分糾結。

……

一連數日,語環白天忙着幾個工程,馬不停蹄,充實也愉快。

預計忙完後,會有一筆可觀的收入,讓她十分期待,早早就開始上網查旅行團,計劃要實現一直以來的一個渴望:出國旅行。

以前爲了愛情,哪裡也不敢去,就怕他回來找不着人。

現在不同了,自己的生活該怎麼過就怎麼過,誰離了誰,地球也照轉不誤。

所以……

“冰島?愛爾蘭?挪威?環環,爲什麼都是那麼冷的地方啊?咱還沒見過藍藍的大海,去東南亞,三亞,要不緬甸賭石,泰國看看人妖?”

雷小古一看語環發來的旅遊資訊,直嚷嚷,因爲這小妞兒最近一直在網上淘了不少又仙又美又超便宜的沙灘裙,一直唸叨着要去大海邊搞豔遇。

因爲,最近兵哥哥很不給力,已經立志不當“非人類”軍嫂的雷小古同志果斷表示要換窖,此時積極響應語環的旅遊團號招。

“冰島可以看到北極光,唯美又浪漫啊!我想去愛爾蘭買風笛,聽說跟排蕭有異曲同工之妙,我想了好久了。聽說挪威的王妃還是咱們亞洲混血兒,在公園裡都能碰到耶!偶遇王室可比什麼豔遇有意義多了。”

“切,什麼極光,能看又不能吃。哪比得上海鮮大排擋,還有沙灘肌肉帥哥好看啊!我給你說,我看中的這個三亞團帶的白沙灘,聽說有很多洋帥哥,他們最近剛好有國際級的沙灘排球比賽,到時候來自世界各地的帥哥……”

語環終於發現好友神精有些不正常,細心詢問,刨出癥結。

“什麼最純潔善良的人民解放軍,根本就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狼!”

原來,打從衛東侯出事不見,雷小古也再沒聯繫上郎帥。

這傢伙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短信留言神馬的東東,都石沉大海,連個小泡泡兒都沒冒過。

難怪骨灰級的腐女雷小古同學,難耐深閨寂寞,終於暴發了八級大海嘯。

“我把他留下的所有東西,包括不要臉的粉紅豬小內褲,通通扔掉了。環環,我要學你一樣,要斷就斷個乾淨。手機,電話,QQ,微博……幸好我當時氣他不願告訴我部隊番號,我也沒告訴他我公司具體地址。嘿嘿,氣死他!”

語環覺得,雷大小姐只是出於報復心態,其實內心裡仍然渴望帥哥哥像當初衛東侯一樣,回頭哄她追她回去吧!

彼時,彼方。

正配合衛東侯做反拷問測試的郎帥,直覺得耳朵燒得慌,一個不小心,就被突然爆起的衛東侯一拳頭掃到牆上,成了帖麪人兒。

語環爲免好友火氣過重,長青春痘,語環一邊附合開導,一邊悄悄轉移了話題。

這回輪到雷小古驚歎,“每天晚上都夢到?不會這麼邪乎吧?”

“最近忙到回屋沾牀就睡,我也覺得很奇怪,我從來沒去過熱帶雨林,平時連動物世界都很少看,怎麼會做那種奇怪的夢呢!”

“哦,我知道了,難怪你說那種凍死人的地方看極光,原來是怕睹物思夢啊!”

雷小古誇張地笑起來,故意調侃,“每晚都跟野獸在叢林裡幽會啊,那這不是現時版的《人獸情未了》嘛!”

“雷小古,你再胡鬧,我不跟你說了。”

“唉唉,環環,別,別這麼小氣嘛!我記得有專家解夢說,夢境代表的是人類潛意識的渴望,是真實世界在人類無意識時投影到人腦中的景象。也許,你潛意識裡,渴望像老虎一樣強壯、威猛、充滿野性的男人來征服你哦!”

不知爲什麼,語環腦子裡突然幻出衛東侯長滿小金毛的帥臉,渾身一哆嗦,直否認。

雷小古突然湊上前,眼神極端腐敗,“環環,老實說,你有沒有潮溼激動啊?反正是做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讓你動真格的。話說,老虎的那傢伙可是很長很粗的,我記得在中藥店裡看到泡在罈子裡的虎鞭,老天,有咱手臂這麼長……”

於是,在雷小古的不良引導下,語環漸漸地被“污黑”了。

“以前看A片,都說老外的比亞洲人猛,可我覺得我的軍哥哥也不差。”

“呃,有多,不差呀?”

“尺寸,力道,持航時間嘛!”

“那,小古,你淘的那些外版男性雜誌,有沒有,這麼大寸尺的?”

語環不由自主比了個當日在暗房裡,碰到的某軍哥哥的寸尺大小,登時嚇壞了雷小古。

“環環,誰的傢伙那麼大啊?河馬嗎?!還是大象……”

語環小臉充血,尿遁。

彼時,彼方。

郎帥被衛東侯扶起後,差點兒直不起腰。

衛東侯看他揉腰的動作,問,“怎麼越來越弱了,不是夜夜春宵,腎虧了吧?”

郎帥蹭地一下滿血復活,大聲嚷嚷着反駁這句對男人來說,絕對是鄙視嘲諷踐踏尊嚴的猜測。

衛東侯又道,“原來,你這是太久沒發泄,憋的慌,早泄了。”

郎帥氣歪了鼻子,“隊長,您能不能留點兒口德啊!”

樑安宸走進來,依然記着數據,邊說,“他這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羨慕妒嫉你還能隨便泡妞兒,想吃就吃。”

“樑安宸,你是不是也想上牆壁去躺躺,就再雞婆一句看看!”

樑安宸挑眉笑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扁表情,可惜衛東侯現在被四條合金鋼鏈子束住雙手雙腳,爲了控制身體變異,又不敢太激動,只能瞪大金瞳兒嚇人。

兩人眼仗打得火花亂濺,沒注意話題同志已經離開了。

郎帥拿出手機一看,不出十分鐘,大叫一聲“糟糕了”,火燒屁股似地跳上車,直奔小女人閨宅去也。

當晚,戰事很激烈,戰場很混亂。

隔日,戰果很輝煌,軍哥很受傷。

……

這天,樑安宸遞交的第一階段觀察報告總結,得到了將軍們的一致好評。同時,他提出的新階段測試方案,也通過了初步審覈,很快就要實施。

“你確定只有語環對你的刺激,會讓你產生變異反應?”

“那當然。”

“你小子可真夠冷血的。”

“樑安宸,你什麼意思?”

冷笑,不答,只道,“衛東侯,如果你能通過我這個測試,相信很快就能迴歸正常人類社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樑安宸難得口氣篤定,這時候,都是一副極專業的自信表情。

衛東侯只關心一點,“很快,是多快?”

樑安宸扶扶眼鏡,“半年,到一年。”

衛東侯立即搖頭,“不行,太長了。頂多一個月,要是半年,黃花菜都涼了。”之前他才離開一個月,環環就被這小子拐到了公寓隔壁,要等上半年,還不給拐上牀去。

樑安宸抿緊脣,“同志,撥苗助長的方式,只會勢得其反。”

衛東侯很堅持,“一個月。”

咔咔咔,某人的指關節開始爆響。

樑安宸的職業操守絕對固執,“不行,至少也得六個月。”

“頂多兩個月。”

“不可能,要在將軍們那裡審過,也要三個月以上。傷筋動骨一百天,懂不懂?”

“三個月,不能再多了。我們大隊上的新兵蛋子,第一階段的體能拉練頂多就三個月,足夠了。”

“好。”樑安宸微笑着收回了文件夾。

“媽的,樑安宸,你又陰我。”

“親,千萬別露大牙爪子,否則,給你打差評哦!”

“媽的,樑安宸,你這個黑心毒醫!”

男人憤怒的哆嗦聲,都被黑心毒醫甩在腦後。

衛東侯,這就是現實報,誰叫你前世多行不義,就知道欺負善良小姑娘,這只是開胃小菜,大餐還在後面呢!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當樑安宸的抗刺激訓練正試實施時,做爲訓練輔導員的郎帥同志,就帶回了一個令衛東侯很受刺激的八卦消息。

“咳,我問了下小古,如果我變成了怪物,她還會不會愛我。”

樑安宸點頭,鼓勵發言。

衛東侯哧之以鼻,“無聊。那個變態腐女,大概更喜歡你穿着女僕花邊裙,被扳彎。”

郎帥極受刺激,“隊長,你一天不羨慕妒嫉我就受不了嘛!”

衛東侯被噎到,直噴氣兒。

“隊長,我還問她,要是嫂子碰到這種事兒,可能會有何反應?你猜,她怎麼說?”

衛東侯終於正色,“詳細點兒,別漏點!”

郎帥立馬掏出手機說,“隊長,我全錄下來了。”

樑安宸甩來一個“佩服”的眼兒,心說,不愧是國內第一,全亞洲前三甲的特種兵啊,偷窺別人隱私這活計幹得跟吃飯睡覺似的自然,真真缺德。

難怪培養出了一個如此缺心眼兒的第一兵王——衛東侯。

話說在經歷了一番欲仙欲死、生不如死、死去活來的大戰後,郎帥爲了安撫仍然極爲“不滿”的女友,展開了一場極富“智慧與想像力”的交流。

具體內容如下:

“怪物?”雷小古因爲郎帥的一問,突然睜開大眼,將之從頭打量到,呃,性感腹肌,下半截還被她壓着,眨眨眼,“你前輩子不會真是蛇投胎的吧?就會死纏爛打。”

郎帥被女人這一嬌一嗲,立馬硬了。

又折騰了一番,才慎重其事的,喘着粗氣兒問,“我只是說如果,如果我變成怪物,你還會愛我嗎?”

雷小古被男人折騰得散了神兒,也沒深想,就當飲食男女的一場沒營養對話,瞎侃起來。

“那要看你變成什麼樣的怪物了嘛!”

“這個,還有區別?”

“怎麼沒區別,區別可大着咧!《變形金鋼》裡面,人家機械人也有愛的。”

這個太高端了,軍哥哥立馬拉回話題核心。

“咱說的不是機械人,是生物,地球上的碳基生物!”

“什麼談雞,我還談鴨呢!嘻嘻嘻,小帥帥,我說你當初在酒吧裡,怎麼會想到裝鴨子吊女人,是不是因爲自己是個小處兒,不好意思強裝的吧,我就說你們什麼解放軍戰士,其實都是外強中乾,連洞都找不到,真是遜……”

軍哥哥很鬱悶,捂了女人嘴低喝,“別滿山跑火車,聽命令,我指的怪物是像狐狸精、豬八戒那種,或者像老美片子裡的……”

“綠巨人浩克?”

男人僵住。

“蜘蛛俠落魄帥哥?”

男人機械扭脖子。

“金鋼狼?”

男人只能握拳,“呃,差不多了吧!”口氣明顯很無奈。

小女人咯咯笑了起來,眉眼盪漾,開始天花亂墜,“要我說啊,如果你變成浩克,只要暴躁得別把我一掌打扁了,我勉強接受啦!可是脾氣太暴躁的男人,容易家暴耶,做夫妻可是一輩子的事兒,浩克做個一號男友激情一下就算啦。”

“家暴?”

男人愣住,驚異於女人的超前預測能力。

“如果換成蝙蝠俠倒不錯,又帥又有錢,還是全城皆知的大英雄。”

“那個,只是裝備好,不算怪物吧?”

“那就蜘蛛俠,可惜太窮酸了,每次都被男配挖牆角,看着都可憐,姐姐不忍染指啊!”

聽錄音的男人們,心底狂嘔一把,這叫什麼標準啊!

郎帥暗示:更勁爆的,還在後面。

“那個,如果外型變化得有點兒,嚇人呢?”

“嚇人?吸血鬼,其實都是美男子。殭屍,如果是《溫暖的屍體》裡那種小帥哥,也不錯哦!就是浩克的原型博士,也是很MAN,很有型的啦!”

突然有點兒泄氣,問不下去了。

女人的腦子,和男人的腦子,果然是來自不同星球的啊!

代溝是幾條銀河啊!

“最好是像綠燈俠一樣,可以帶着咱飛上星空看月球,多浪漫;再不濟,實誠點兒,就鋼鐵俠吧,風趣幽默,還超有錢,能住在懸崖上,那也不是普通範兒。”

當時的郎帥,又氣,又怒,又無奈。

叩了女人一個腦門兒,慎重無比地又問,“那如何是像《蒼蠅》裡的男主呢?”

女人搖頭不知,男人立即腦補。

完後,女人驚叫,“天哪,我纔不要。哪個正常女人會想生一窩蛆寶寶啊,太可怕了,沒想到你比我還重口,簡直就是變態!最差也是《異種》,好歹人家生出的東西還像個人嘛!再不來,《怪物史瑞克》也比蒼蠅好太多了吧……”

吧啦吧啦,女人接着把近年來有名的怪物影片兒,都掃蕩了一堆。

總結類型,三個主打:高,富,帥!

郎帥暗罵:小白,勢利,幼稚!

衛東侯拍了郎帥一巴掌,問,“你怎麼不把咱小時候看的那部什麼獅……”

郎帥哼哼,“我問過了!”

錄音裡的雷小古又提高了音量,興奮得瑟,“《俠膽雄獅》啊?最新拍的演員比那部老的可帥多了,也是軍哥哥哦!一直默默守護在女主身邊,爲女主排憂解難,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威猛小叮噹!”

聽錄音的男人們,全部跌下桌椅板凳,瞪向郎帥的眼裡都寫着:你家女人,腦子真有點兒不自常!

當然,這還不是最勁爆的。

雷小古突然轉了調兒,男人們覺得這應該叫猥瑣。

“可是,我記得動物世界講過,獅子的尺寸可是人的好幾倍呢,人類的女人肯定受不了,會死掉的啦!”

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衛東侯,呃,下半身兒。

“動物世界不是說過嘛,這母獅子兩年才發情一週,爲了繁殖後代,雄獅必須日夜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伴駕——佼配,爲了能成功中標,一天最高達一百次耶。而且,母獅子還會很痛很痛,不痛還不出卵,多慘啊!”

男人們的眼光,立即寫滿了兩字:同情!

衛東侯再也受不了,一巴掌拍出,手機變殘屍。

喝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胡扯。郎帥,你的偵察能力越來越差了,這種瞎侃也能當憑據,你真當咱們在演《哆啦A夢》!”

郎帥心疼地爲手機收屍,“隊長,我,我這不是也想讓您放鬆放鬆嘛!而且,小古說的並非沒一點兒可參考性啊!”

“狗屁!”衛東侯滿頭青筋直叫。

樑安宸立即真相,一邊做記錄,一邊發表半官方性宣言,“關於衛東侯同志是否能與人類女性佼配一事,就算能融入人類社會,也必須再繼續觀察試驗兩年時間。”

“樑安宸,你說什麼?”

衛東侯一蹦而起,衝上前就要抓人,拖動鐵鏈子嘩啦啦直響,最終定格在樑安宸面門前一釐米,小尖牙霍霍發光,無奈只是花架子。

郎帥急忙提醒,安撫暴躁的人獸隊長,說除了有錄音,順便在雷小古和語環身邊又佈置了一圈兒機械天才蘋果的新發明。

“還不快給我打開!”

“可是隊長,剛纔你把監視接收器給拍壞了啊!”

郎帥一臉苦逼地捧上自己的三星殘屍機。

衛東侯一肚子的萬噸草泥馬正在狂奔咆哮!

樑安宸笑得毫不給面子。

“隊長,後來小古說,要是換了語環,只要是她真愛的人,不管變成什麼樣都不會放棄,一定死心踏地陪着你。”

衛東侯蹲牆角,沮喪地搖頭。

“不,你別安慰我,她不會這麼說。我知道!”

在之前兩人短暫的同居日裡,某日他例行跟她求婚,又被她一口拒絕後很鬱悶,那時電視裡剛好在放他覺得最噁心的相親節目《非誠勿擾》,正好一小白女嘉賓正在描繪她想像中的家庭生活,他就隨口問了一句。

她想了想,顯得認真地說,“房子不要太大,溫暖舒適就好;能走路的就不用車代步,能推掉的應酬就不用抽二手菸喝假酒,健康第一;錢夠用就好,大家一起做家務,更有利於溝通;爸爸能有空帶教寶寶學習,帶大家出去旅遊;就算有煩惱,兩個人商量總能解決;如果有條件,能生一兒一女,家裡更熱鬧一些,哥哥保護妹妹,爸爸保護媽媽;不管有多大困難,一家人能在一起,就一定可以克服……”

衛東侯抱着腦袋,更加沮喪。

該死的,算來算去,他竟然一條都達不到!

他住過最差的行軍帳蓬,都比她現在的公寓要寬敞。當然,野外行動睡露天的不算。

除了訓練,他是沒車不出門的典型大懶人。

他家錢多得沒處花,每年必須得做不少慈善事業。

後面這陪寶寶成長學習玩耍,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當兵在外執行任務,一年能在家待上一個月都算奢侈的了。

他保護她嗎?

目前爲止,好像他不出現去傷害她都算阿彌陀佛。

角落裡的男人,沮喪到底。

郎帥急着去修監控儀,也沒人搭理了。

僅剩下的那位醫療小隊長,一扶眼鏡兒,冷光霍霍,訕笑一聲,拍馬走人。

衛東侯,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也!

……

彼時,彼方。

語環剛做完一個工程,突然又接到一個新任務。

“語環哪,本來你手上還有好幾個項目要忙,咱也不該再增加你的壓力。這個項目……”

總經理一臉爲難,財務總監一臉光彩逼人地接過話頭,拋出大獎:

“語環,要是你能接下這單子,那提成可是槓槓滴,比你手上所有的單子加起來的還要高出這個數!”

正好進門交資料聽到話頭子的雷小古,立馬叫道,“十萬塊?”

總經理嚇了一跳,財務總經理找到最佳外援,拉過雷小古積極煽動。

“不不,後面還得再加一個零。”

“天哪,環環,一百萬。做一單,就能賺一百萬,那咱們不是成了蓉城最範兒的頂級設計師了嘛!”

“小古,你先別激動。等總經理把話說完。”語環從來不覺得天上會掉餡餅,當年唯一掉下來一塊叫“衛東侯”的傢伙,可砸得她付出了血的代價和教訓,她冷靜地直問總經理,“這麼好的條件,房主有什麼特殊要求,還是,項目本身有什麼問題?”

對於語環的敏銳,總經理心下很佩服,這又是他一手培養出的愛將,更不能昧着良心騙人。雖然總經理這時候還不知道語環的特殊身份,但基於集團上司曾親自將語環的檔案拿給他,他也着實欣賞這吃苦耐勞的孩子,遂吐了實。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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