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井鹽市西側城牆上,萬弩齊發。

箭似隼翼,火點如星,畫出無數道弧線,又疾又準地落入偷襲西門的沙漠戰士陣中。

在城外策應配合的帝國部隊,無論步兵還是騎隊,爲了迅速猛烈地突襲,並未如往常披掛甲具,全都輕裝上陣,通過降低防護力來增強機動性。在守軍蓄意設下的陷阱裡,遭受着四面八方的夾擊火力打擊,將士們像刈草般成片成片倒下。

從秘道後段僥倖逃生的突襲隊員,也一個個灰頭土臉,面無人色。在黑暗如墳墓的地道里等待多時,孰料卻陡遭火攻和塌方,即便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戰士,也以爲對方有鬼怪幽靈相助,驚惶之態形於顏色。

“停止進攻!撤退!”

望着眼前的戰況,馬赫迪臉色鐵青,睚眥欲裂!

攻城已近十日,但圍城部隊主要派僞軍上場墊屍,重點地段纔派帝國正規軍出動,故而損傷不大,正規軍總計傷亡不足四千。而今晚這趟突襲,馬赫迪盡遣精銳上陣,卻遭到敵軍的迎頭痛擊,一夜之間損失近萬!

異教徒夜襲失利,終於退卻。

月亮從烏雲中露出慘白的臉龐,如同一個疲憊至極的戰士,倦怠地斜倚天邊。

清輝灑落下來,城頭瓦礫遍地,青磚上塗抹着斑駁的血跡,箭擊斧劈的痕跡處處皆是,宛如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痕。將近三成的角樓哨塔都已塌陷,低垂着腦袋,再也擡不起頭來。

奎爾等守將登城臨望,指點議論。

城外的營火,點點灑開,炫人眼目,顯示異教大軍雖遭沉痛打擊,實力卻仍然遠在守軍之上。

“嘿,這一仗打得痛快。”凱魯興奮地舉起斧頭,“再來幾次,馬赫迪就會輸得褲頭都不剩!”

“聖火教徒好像不穿內褲,”打了勝仗,奎爾心情極佳,也開起了玩笑,“知道他們爲什麼穿大袍子嗎?據說,他們只要把大袍子一展,身子一蹲,什麼樣的緊迫問題,都能就地解決嘍!”

衆將都怪笑起來,唯有女將卡琳爾紅着臉,狠狠啐了一口。

“奎爾將軍,”鄧肯手撫城頭,笑得尤其酣暢,“我們已經完成了一條通往城外的地道。過沒幾日,還會有更多的地道竣工。”

井鹽城內衆多的礦井和坑道,雖然給了敵軍破城而入的機會,但城內守軍同樣也可反其道而行之,藉助地道發動偷襲反擊。已經存在的縱橫交織的地下通道,也省卻了很多的土方工程量。

“先不着急,一條地道不夠,需要更多一些的進攻點。”奎爾點頭,“我們要不斷地從各個方向騷擾敵軍,讓異教徒也嚐嚐被偷襲的美妙滋味!”

“原野屍積如山,街道血流成河,寡婦的淚水溢滿城市,黑色的老鴰遍佈天空,只有棺材鋪和武器鋪的生意紅紅火火,叮叮噹噹地敲個不停……”

當時的一首歌謠,揭示出兩盟半島戰爭期間的民生之艱難。

從北部到南端,從內陸至沿海,幾乎每一寸土地都經歷了三道戰火的反覆炙烤。兩盟內戰、沙漠帝國入侵和神聖同盟反攻,三場大戰接踵而至,無休無止,尤以最後一次大戰,神聖同盟與沙漠帝國進行全面混戰的時期最爲殘酷。

無論主力還是非主力部隊,無論正面戰場還是次要戰場,兵鋒相向的前沿自然是血戰連天,但兩軍的後方同樣也不能倖免。前方流出的是戰士們的鮮血,而在後方,受苦的卻大多是老百姓。

這個時期,唯一安定一點的樂土,大概就只有神聖同盟控制的北部內陸地區和沙漠帝國控制的南部沿海地區。握有制海權的沙漠帝國可以有效地保護本國海域,並進攻敵方沿海。而注意夯實新國土的猛虎自治領和聖瓦爾尼,紛紛建立起強有力的基層政權,並派駐相當多的兵力留守後方,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沙漠帝國來自海上的戰略迂迴。

相較之下,神聖同盟的沿海地區和沙漠帝國的內陸地區最爲悲慘。易卜拉辛和別亞都突入敵方控制區,易卜拉辛艦隊與神聖同盟的海岸守備部隊,別亞騎隊與帝國治安掃蕩部隊,進進退退,來來回回,交替佔據各座城鎮村莊,反覆爭奪這些地區的主導控制權。

真所謂城頭變幻大王旗,騎隊步兵、水師陸軍,一撥接一撥地趕來作客,吃糧歇宿,剿殺異己分子,扶植親本方政權。改旗易幟,輪流坐莊,幾乎時刻不停地在廣闊的後方地區上演。人口稠密,富饒發達的半島,幾乎有一半地區變成了戰場,在絕望的深淵裡掙扎。

從個人感情和宗教認同上說,半島民衆更傾向於神聖同盟一方,可在做具體選擇時,依然必須遵循實力至上原則。在這個冷漠鐵面的世界裡,每個人都在同時扮演着獵手和獵物的雙重角色,而角色的變換則取決於實力之消長。

戰爭打到這個份上,面對的又是世故圓滑的商業民族、一羣隨時準備倒向的牆頭草,別亞也撕下了僞裝,露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真面目,以極其殘暴的手段屠殺異己,迫使民衆加入叛亂的一方,每天都有不少人被吊死在街道和商路兩旁的大樹上,以示警戒。

馬赫迪接管後方防衛之後,一方面加緊進攻井鹽市,另一方面也派出治安掃蕩部隊主動出擊,與敵人針鋒相對地爭奪城市之間廣大的鄉鎮地區,阻止叛亂的擴大。

他的作戰意圖是,先拔出井鹽市這顆釘子,令叛軍再無永久性據點可以依託。隨後大軍返頭,連同各地守備部隊一起進攻別亞騎隊,通過擠壓逼迫戰略將這支令人撓頭的騎隊趕往瀕海地區,利用本方的海上優勢壓倒對手騎兵的機動性,水陸協同,將叛亂徹底平息。

雖然帝國治安掃蕩部隊的目的不是消滅敵人,而是延緩暴亂的擴大,但在執行任務時採取的手段更爲殘忍。別亞是針對某一特定階層下手,屠殺範圍相對較窄,而治安掃蕩部隊往往血洗整個叛亂村鎮,凡是同情敵方的民衆,無論是否有確鑿的證據,一律斬首示衆。

處在兩方大軍隊夾縫中的民衆,生存日益艱難,紛紛逃離家園。大多數人都是中立派,他們奔向比較安寧的沿海地區逃難。也有部分支持神聖同盟的堅定分子躲往山林、沼澤棲息,建立秘密基地,而盤絲沼澤則是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個。

這座別亞曾在此復仇雪恥的沼澤基地,地形複雜,環境險惡,易守難攻,一直都掌握在神聖同盟的手中。別亞騎隊繳獲的糧草物資很多都被運至此處貯藏起來,而一些遭到治安掃蕩部隊攻擊的村莊市鎮,民軍戰士們也不再死扛硬守,而是保存實力,逃來這裡躲避。幾個月來,來此避難的民軍將士及其家屬絡繹不絕,基地規模不斷擴大,人數增加到兩三萬有餘。

今天,別亞夫婦又率領騎隊返回了此處,隨軍還帶來大批搜刮來的糧草輜重。

騎隊與基地民軍聯歡慶賀,別亞夫婦則找到負責鎮守此處基地的民軍首領雷尼,一起商議今後的戰略。

“井鹽市已經死守了一個多月時間,馬赫迪屯兵堅城,久攻不下,損失頗大。當然,城內守軍也已相當疲憊。”別亞肅然道:“決戰的時機逐漸成熟,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盤點一下各基地的兵力情況。”

“盤絲沼澤基地裡除了隨軍家屬之外,大概有一萬五千多名青壯年戰士,”雷尼介紹道:“其他十幾處基地裡尚有五六萬義勇軍戰士。加上在我們控制的鄉村集鎮徵募人員,總兵力可以湊到十二三萬之多。”

“還要加上我們的騎隊,”奈絲麗補充道:“雖然因連續作戰有所損耗,騎兵只剩兩萬左右,但戰鬥素質有了相當程度的提高。”

“井鹽市城下的異教大軍,由於連續損兵折將,僅剩七萬不到。其中還有一半多屬於僞軍,被馬赫迪強行扣在軍營,充當攻城填壕的肉墊,怨氣頗大,軍心不穩。”雷尼興奮道:“我們已經有能力發起反攻了!”

“由於在戰鬥力上的差距,兩倍兵力優勢並不能保證獲勝。奎爾他們也守得非常艱苦,目前城內的守軍傷亡近半,僅有一萬五千人左右,只能堪堪守住城牆,騰不出多少力量配合反擊。”別亞沒有兩人那麼樂觀。

“不過,如果井鹽市丟了,我們等於被馬赫迪剝光了衣衫,徹底成爲流浪漢,所以,目前局勢下,必須很快組織大反攻。”頓了一下後,別亞沉沉地點頭,“我軍先在這裡修整一週。一週之後,大軍南下,沿途徵召人馬,擴展隊伍,與馬赫迪決一死戰!”

“還沒有考夫利的消息?”燈下的船艙裡,易卜拉辛來回踱步,眉宇間流露出焦灼之色。

“末將已派五艘長船出去接應,卻都無功而返,未曾見到多麗莎號的蹤影。”

“那就再多派船出去!”

“遵命!”

“麻臉考夫利,可從未出現過這種不守時的現象,”手下人離去後,易卜拉辛不由得喃喃自語起來,“北上計劃,難道會被他拖延嗎?”

來回踱步間,突然涌起的一股不祥之感,開始慢慢地攫住他的心神……

查理統率的蛟龍軍團艦隊緩緩南下,與打探完消息返身北上的威塞克的長船艦隊匯合。

儘管大筆造船經費是從費文手裡半騙半搶地搞到手,丹西面對東教會卻並不敢把事情做絕。他遵守合作協議,所有新造三桅帆艦皆以教皇或紅衣主教命名,並在名義上歸屬教廷和自治領共同所有,當然,實際的指揮權和調遣權肯定牢牢地抓在他自己的手中。

不過,查理不吃這一套。他仍以聖龍號鐵甲艦作爲旗艦,這既是因爲他顧念舊情,更向海軍將士及各方勢力表明自己的立場。艦隊名義上的所有權與實際的管轄指揮權是割裂的,蛟龍艦隊尊重教廷,卻聽命於自治領。

威塞克大踏步走上聖龍號。

曾經殺個你死我活的查理和威塞克,如今卻成了並肩迎敵的戰友,在一起討論形勢,讓人不由得感嘆造化弄人。

世界就是如此,利益不斷交換,力量亦隨之重新組合。

“易卜拉辛艦隊停泊了整整五天未動,今天下午方纔起錨出發。但啓航後的情況古怪,”威塞克彙報道:“不僅一直順着海岸線行駛,而且速度也很慢。”

“嗯,好現象啊!”查理露出了微笑,“看來,丹西領主完成他的許諾。”

“哦?”威塞克一頭霧水。

“你跟臥底的弟兄們聯繫一下,看麻臉兒是否一直沒有回來。”

“您是說?”

“考夫利八成已經完蛋了,所以易卜拉辛才如此謹慎小心。”查理遙望海面,“我們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開始實施作戰計劃了。”

“藍襪小妹不辱使命,考夫利已然就戮。”

“很好,藍衫兒。”丹西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下一次該輪到你建功立業了,好好下去準備吧!”

“遵命。”美貌的藍衫女刺客盈盈施禮,款款離去。

大門關緊後,燈下只剩丹西、帕巴特和李維三人相對而坐。

“領主猜的與老臣相同。血老並無刺殺休倫的把握,趁着黑衣派好手盡皆奔赴海外之機,他應該是偷偷潛回黑大陸萬聖山,而把幾個徒兒留在這裡給我們幫忙,拖住黑衣派高手,不讓這些人脫身返回。”帕巴特說道:“這個時候返回萬聖山奪權,對藍衣派來說,確是一步好棋。”

“血老其實最應該刺殺的,不是那些祭司僧侶,而是皇太子阿里。阿里一死,艾哈邁德就得引軍返鄉,我們也能不戰而勝。”丹西搖頭道:“可是血老與我們的想法不同。只有我們在此把帝國主力消滅殆盡,他纔有在黑大陸復起的機會。”

“這也正是我所憂慮的。”帕巴特沉吟道:“與沙漠帝國議和,自然可以避免更大的人員傷亡,更好地保存實力,但這一來,咱們也會跟藍衣派翻臉,招致這些詭秘刺客的報復。”

“艾哈邁德顯然認爲他處於絕對優勢,不肯跟我們談和。”李維接口道:“我已派人撒網設局,對五藍布控監視,一旦有必要,立刻收網捕殺。不過看眼前的形勢,似乎暫時還用不上。”

“有所準備總比沒有準備要強。”丹西道:“以免事到臨頭,倉促而動,導致計劃失敗。”

“丹西領主、李維老弟,”帕巴特皺眉道:“你倆似乎已經勝券在握,可我怎麼覺得,海上和敵後兩處分戰場上我軍都處於不利的劣勢呢?”

“帕巴特老哥,你並沒有錯,形勢確實如此。”李維笑着解釋,“不過,考夫利之死和井鹽市挫敗馬赫迪掏襠戰術,已經令這兩處戰場上出現了改變戰爭運行軌跡的拐點。這兩處拐點的轉角很細微,並不引人注意,或許由艾哈邁德親自指揮,否則,易卜拉辛和馬赫迪都不一定能覺察得到。”

“可我還是不明白。”帕巴特越聽越糊塗。

“這兩個拐點可以合而爲一,形成一個聯動型的大拐點,最終成爲改變戰場形勢的大轉折。但先陸地後海洋,這個作戰次序絕不能顛倒,否則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丹西繼續解釋道:“好了,帕巴特先生,您還是多操心一下兩盟半島今後的政治經濟問題,戰爭的事就交給我和李維來處理吧!”

率騎隊在盤絲沼澤修整期間,別亞以敵後戰場總指揮官名義發佈勇士徵召令,並向四面八方派出細作,聯絡各地支持本方的義軍將士。一週的時間很快過去,別亞夫婦終於啓軍南下。

部隊自盤絲沼澤基地出發,初始隊伍並不算太龐大,計有騎兵兩萬餘,各地義軍將士一萬五千左右,還有兩三萬隨軍家屬。

別亞此次進軍,不再是分散隊伍越林跨河地走小路穿插迂迴,而是打出半島義軍的海豚旗號,順着半島中部的主要商道大搖大擺地行軍,前去救援被圍的井鹽市。

俗話說救兵如救火,可這支救援部隊的行進速度不僅不快,而且稱得上是龜步蛇行,彷彿在向敵人示威一般,一路乍乍呼呼,招搖過市,沿半島內陸幾條主要大道進行武裝大遊行。

原本一直與義軍將士爭奪後方轄土控制權,散落各地的沙漠帝國守備部隊、剿匪特遣軍和僞軍治安隊等,見到敵人突然化零爲整,集中兵力行進,因人數相差懸殊,都不敢出面阻截,只能謹守城鎮,眼睜睜地目送對方從牆外通過。當然,別亞也沒有帶領民軍去啃下這些強固據點的興趣。

雙方高度戒備,卻又相安無事。

隨着義勇軍部隊大模大樣地南下,來自另外幾處大型秘密基地,來自半島民軍控制區,來自避難荒山水澤的親猛虎自治領民衆,聞訊紛紛前來投靠。有上千人的大型義軍分隊,有數百的潛伏民軍,更多的則是幾個數十個的小股人馬,如涓涓細流不斷匯入,令海豚旗幟下的援軍隊伍日益浩蕩,啓程後方才五天,戰士人數就從三萬五千人增至五萬有餘。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趨勢還在加劇,沿途不斷有民間勇士加入進來。每經過一座村莊、一個集鎮,跛子麾下的隊伍就壯大一分,擴張一分。

大軍浩浩蕩蕩,綿延數裡,親猛虎自治領的民衆簞食壺漿,夾道歡呼,更增威勢。支持者們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騎牆分子們開始轉而相投……

“別亞離我軍只有五日行程,不過按他們目前的行軍速度,叛匪十天後才能抵達井鹽市。”金指環祭司躬身彙報,“跛子在光天化日下大舉進軍,賊衆歡欣鼓舞,良民驚若寒蛩,叛亂餘燼未冷,又有大規模復燃之勢。”

“相比之下,我軍連日攻城,損耗頗重,總兵力僅六萬人,其中正規軍三萬、新附軍三萬。”史吞拿深吸一口涼氣。

“敵軍目前已增至五六萬人,而且還在加速擴張,欲南下與井鹽市叛匪合擊城下我軍,決戰意圖十分明顯。”金指環祭司道:“故而我建議,放棄圍攻井鹽市,立刻北上迎敵,趁敵人羽翼未成之時,迅速給其以毀滅性打擊。”

“不妥,不妥,”馬赫迪手指輕敲桌面,連連搖頭,“只要我們一撤軍,跛子就兵不血刃地解了井鹽市之圍。想想看,別亞向來以速攻聞名,此戰卻小步蹣跚有若孕婦行路,裡頭肯定有鬼。我看他八成是學了他主子的那一招,瞎詐唬。丹西靠此招無恥手法,篡取了瀕海大戰的勝利,瘸子也有樣學樣,想把咱們誘出戰場,或者乾脆嚇走,從而一戰不打就完成了解圍的戰略目標。”

“那咱們要在城下和叛匪正面接鋒了?”史吞拿問道。

“不錯。”馬赫迪點頭,“你們不要被敵人嚇住了。叛匪看似囂張,聲勢駭人,其實除了兩萬騎兵外,其餘都是一些未經任何訓練的老百姓。比之以自耕農爲主體的中央郡義軍,半島民軍以工匠、手藝人和買賣人居多,初始作戰素質也有相當大的差距。另外,從數目上推測,願意拿生命來賭博的刁民,在十天內可以趕到戰場的,最多不過十萬人,故而將與我軍交手的叛軍數量也可以估算出來,最多不過十五六萬人左右。”

馬赫迪的推算相當精準,很快就勘破疑雲,把未來戰場上的敵我態勢估計個八九不離十。

“叛匪雖然是烏合之衆,”金指環祭司提醒道:“但人數卻仍爲我軍三倍……”

“不錯,三倍烏合之衆對付我軍,是別亞可戰,我方亦可一戰的態勢。”馬赫迪胸有成竹,“但如果我軍增加到十萬,正規軍五萬、新附軍五萬,那誰的勝算會多一些呢?後方的叛亂是不是可以一舉平息呢?”

“哦?四萬援軍?”

“我都安排好了,”馬赫迪冷笑道:“那隻跛腿惡狼,我已給他造好一具棺材,就等他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