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年輕警察心裡有些不理解,但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不是詢問的時候,只是說道:“師傅,您儘管去請示,我在這裡看着罪犯,絕對不會讓他逃了,您就放心吧。”
“大傢伙也都去自己的家裡邊兒詳細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不管是家裡少了什麼,一會兒都在小劉這裡登記一下。等會兒我們就對罪犯的住房進行搜查,說不定就能找出來物歸原主。”說完這些之後,王遠征就大步離開了。
經過王遠征的提醒,大傢伙心裡邊兒都挺擔心,生怕自己家裡邊兒丟了什麼貴重東西,沒有發現。
一個個的也不在這看熱鬧了,都紛紛跑回了自己家裡詳細檢查。
時間不長,周圍的鄰居們都陸續返了回來。
看上去,大夥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一個個的都挺氣憤,大家都同仇敵愾,相互訴說着家裡邊被偷走的一件件東西。
年輕警察小劉拿出一個本子來,開始挨個兒地記錄大傢伙都丟了哪些東西。
大夥每說出一件丟失的東西,就會瞪上林嬸一眼,恨不能從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林嬸兒坐在地上,一個勁兒的說着自己冤枉,她沒有偷這些東西。
看着現場羣情激奮,亂糟糟的情況,莫正陽對王公安產生了很大的好奇心。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位王公安和坐在地上的林招娣,應該是相互認識的,而且應該以前有過什麼仇怨。
只不過是搜查一下罪犯的住房,這是王公安自己就能做決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請示領導,他這樣做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
現在警察在辦案的時候,可沒有後世的那麼多條條框框,自主權比較大,一般都比較隨意。
王公安用請示領導的理由返回派出所,肯定是有着什麼用意,只是莫正陽對這個人瞭解的太少,一時之間想不明白。
在莫正陽想來,王公安讓大夥去家裡邊兒檢查是不是丟了東西,這裡邊應該也是有私心的。
在大家先入爲主的情況下,不管家裡邊少了什麼東西,不管是被自家人拿走了,還是被別人借走了,當下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查證清楚,而是會下意識的直接賴到了林嬸的頭上。
現在林嬸兒偷竊的行爲已經是板上釘釘,確鑿無疑。在一衆鄰居的揭發之下,再多添上十幾條罪名,不管以後能不能查明實證,面對廣大羣衆的集體呼聲,現在都可以直接當成是林嬸兒的犯罪證據。
有了衆多鄰居的指證,林嬸兒以後就算想翻案,也沒有一點可能了。
也就是十來分鐘,王遠征很快就返了回來。
大傢伙壓解着林嬸兒,一同進入了她的家裡。
林嬸家的小院兒不大,總共只有三間房。
王公安讓大夥在院子裡等着,不要進到屋子裡邊,他和小劉一人負責搜查一間屋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傢伙丟失的東西。
屋子本來就不大,傢俱也不多,兩個人很快就搜查完畢,拿着搜查出來的物品,全部放到了院子中,讓大家指認。
兩個人搜查出來的東西還真不少,零零散散的一大堆東西。其中最打眼的就是一沓鈔票和一副金鐲子。
這一沓鈔票看上去可不少,都是十元的大鈔,看上去足有二三百元的樣子。
那副金鐲子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應該是有些傳承的老物件。
讓莫正陽感到奇怪的是,搜出這些東西之後,王公安的神情竟然顯得有些激動,這和他一貫沉穩冷靜的表現非常不符。
周圍鄰居丟失的東西都是一些大衆貨,不管是肥皂、暖壺、洗臉盆,還是鈔票、糧票、布票,家家戶戶用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大家夥兒也不管搜出來的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自己家的,反正先下手爲強,先把自己家裡邊丟的東西拿過來再說。
除了那二三百塊錢和一副金鐲子,搜出來的這些東西很快就被認領一空。
就算這樣,周圍的鄰居丟失的那些東西,還是有很多沒有找回來。大傢伙只當是這些東西,已經被林嬸兒吃了用了,再也找不到了。
但大家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這件事情經了派出所之後,就算是正式立案了,這些東西肯定是要還回來的,林氏一家必須全部如實賠償,不然大傢伙肯定不樂意。
等大家把東西認領完畢,王公安又說道:“小劉,這次咱們互換一下,你搜查東屋,我搜查西屋。咱們每個人都有思想誤區,可能有搜查不到的地方,互換一下之後,能把這種失誤降低到最少。”
雖然王公安說的很有道理,但莫正陽知道,這種互換搜查的情況,一般很少有,只有涉及到大案要案的時候,纔會這麼仔細。
莫正陽突然想到:“這位王公安和林招娣似乎有什麼故事,他不會趁着搜查的機會,給她栽贓了吧?”
想到王公安剛纔專門返回了派出所一趟,也許並不是爲了請示什麼領導,而是爲了去取要栽贓的東西。
莫正陽越想,越感覺有這種可能。如果等會兒小劉果然從東屋裡搜出了什麼東西來,那也就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兩個人重新走進屋子裡,也就是兩三分鐘的時間,突然聽到小劉大喊一聲:“師傅,師傅,你快來,你看看我找到什麼東西了!”
又過去好一會兒,兩個人才一臉凝重的一起走了出來。
王公安的手裡拿着一個信封,信封裡邊塞得滿滿當當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東西。
莫正陽的眼力很好,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他從信封上依稀看到了“文城市政府”這幾個字。
“各位同志,我們從犯罪分子的家裡搜到了反動材料,這些材料很重要,我就不在這裡展示給大家看了。”
王公安的語氣很凝重,“很明顯,林招娣的罪行已經不僅僅是偷盜的行爲,她本人或者是她的家人,是隱藏在人民內部的敵特分子,大家回去之後都仔細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提供什麼線索?大家都知道敵特分子是什麼性質,凡是涉及到敵特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絕對不會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
“王遠征,你這是栽贓陷害,打擊報復!我們家根正苗紅,根本就沒有反動材料,更不會是什麼敵特分子!”林招娣的雙眼猩紅,看向王遠征的目光惡狠狠的,再也沒有了膽怯和心虛。
“都證據確鑿了,你還想狡辯!我早就知道你和你兒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遠征指着還在石凳子上擺放着的金鐲子和那剩餘的二三百塊錢說道:“這一副金鐲子和這些大團結都是哪兒來的?這就是你做保姆的時候,從秋副市長家裡偷出來的!上一次沒能從你的家裡把這些物證搜出來,是因爲你提前轉移了地方。”
“現在你搬到新家裡了,以爲萬無一失了,這纔有膽量把這些賊贓重新藏在家裡。你和你兒子常建國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忘恩負義,誣陷革命同志。”
王遠征一臉的輕蔑,“原先我一直納悶,常建國這個狗東西怎麼這麼壞?看到這個信封中的材料,我終於明白,原來你兒子根本就是隱藏在人民內部的敵特分子!你們一家故意陷害秋副市長,根本就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是敵特的陰謀詭計!”
“你撒謊!你陷害!我們一家根本就不是什麼敵特分子!”敵特分子是什麼罪名,林招娣的心中非常清楚,正因爲心中清楚,所以她才更加恐懼。
“是不是敵特分子,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們公安局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王遠征的目光在大家的臉上一一掃過,語氣嚴厲的說道:“敵特分子一向惡毒兇狠,狡猾奸詐,最善於做戲矇蔽人,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堅決和敵特分子劃清界限。”
這個年月,敵特分子的罪名是最嚴重的,就算沒有王遠征的特別說明,大家也會和林嬸一家人劃清界限。
等兩位公安押解着林嬸離開之後,在場的鄰居們頓時議論紛紛。
現在林嬸兒一家人有了敵特嫌疑,大家回想起林嬸兒一家人的種種表現,似乎真的和正常人家不一樣。
大家在一起相互交流,沒有多長時間,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很多線索。尤其是林嬸的兒子常建國,本來就在市政府上班,每天早出晚歸的,回想起他的種種表現來,似乎嫌疑最大。
事情終於有了結果,而且遠超莫正陽的預期,聽大家閒聊了一會兒,莫正陽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拉上小雪回家了。
回到家之後,莫清雪顧不上詢問二哥這一段時間的工作辛苦不辛苦,反而興致勃勃的和二哥說起有關林嬸兒一家人的事情。
“我早就猜到,林嬸兒一家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林嬸兒整天東遊西逛,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沒幹啥好事。”莫清雪對這個林嬸兒的意見非常大。
“大哥你肯定不知道,這個林嬸兒曾經是秋副市長家的保姆,他的兒子曾經是秋副市長的秘書,據說秋副市長就是被這娘倆給聯手搞下去的。”莫清雪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