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卜是古老的禁忌之地,未得到神靈啓示的人是不能進入的。在土布艾和巴斯羣島,都流傳着許多擅自進入塔卜而受到神靈懲罰的故事,有些人會染上奇怪的疾病,有些人會變成瞎子或啞巴,更多的是變成瘋子。
佩特魯對此將信將疑。他不是個完全的無神論者,但也不是迷信的人。如果說塔卜是土著人祖先設立的祭壇,這些海圖上爲什麼要作上特殊的標記?他相信畫圖的人是一個大海盜,而不可能是生活在南方羣島上的毛利人的祖先。海盜可能會敬畏海神,但絕不會在意幾個土著的小祭壇。
而且海圖上顯示這些東西在方圓一千海里以內的島嶼上都有分佈,太平洋上的土著在人種和信仰上分化很嚴重,不可能在這麼大範圍內有統一的祭神儀式。如果當年的毛利人或者什麼其他人種曾經統一過這裡,留下了如此廣泛的遺蹟,那麼新西蘭、澳大利亞甚至智力都應該能找到相應的線索。
所以佩特魯認爲,這些塔卜很可能不是什麼毛利土著祖先留下的遺蹟,而是當年畫圖的海盜留下的。這裡面很可能藏着某個秘密,比如一艘價值連城的沉船、一宗巨大的寶藏的位置,或者隱蔽的海盜的老巢。
佩特魯猜測海圖中心那個三角形是真正的秘密所在,而所有的線索,都在周邊分佈的這些擁有塔卜的島嶼上。
太平洋上的這些島嶼已經夠隱蔽了,而塔卜的存在讓當地人也不敢靠近,這給佩特魯提供了最好的藏身之處。
他先是在巴斯羣島附近找到了一個有塔卜的無人荒島,在上面躲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他也只在塔卜外圍生活,畢竟這裡流傳着那麼多關於塔卜禁忌的傳聞,他可不想自己變成瘋子。不過作爲一個海盜,前輩留下的線索實在太有誘惑力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佩特魯還是走進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石頭堆裡。
進去以後,佩特魯很快就明白了爲什麼隨便進入塔卜的人會變成瘋子。
這些石頭堆就像一個巨大的精神能量陣,人一進來,意識就會受到強大的精神上的衝擊,普通人進入這裡,自我意識很可能失控,不是變成瘋子就是變成傻子。
即使在牧師的指導下接受過覺醒訓練,佩特魯也差點着了道。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適應這種精神衝擊。而且據他觀察,這裡的精神力量可能來自某種古老的殘留,這些塔卜在遙遠的某個過去,肯定比現在更加強大和可怕。
他不知道爲什麼這裡的石頭會有精神力量,就好像地下埋着千年老妖似的。這讓他聯想起了很多事情——
當初被偷運現在已沉入海底的木乃伊、原來和木乃伊放在一起現今在他手裡的海圖、獨自押運一艘貨船的比牧師還強的精神強者……
這些東西和南太平洋島上這些神秘的塔卜聯繫起來,勾勒出一些模糊的事件真相的輪廓。他知道了——
被他搶的那艘船不是開往亞洲某地的走私船,它真正的目的地是南太平洋的某個幽靈島,或者被幽靈島圍起來的那個三角形地帶。
爲什麼要把一個已經死了也許幾千年的木乃伊運到這裡來呢?
佩特魯隱隱有種莫名的不安。
他想離開這裡,自己很可能闖進了對方的巢穴。但是他轉念一想,也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而且,他們既然追着他要海圖,那就說明這份海圖可能是唯一的,他們很可能沒有這裡的確切座標,至少不知道所有幽靈島的位置。
於是,佩特魯繼續躲在島上。爲了生活方便,他搬到了土布艾島。這裡有兩千多土著居民,旅遊業開發得也還不錯,在並不發達的南方羣島邊緣島嶼中,生活還算便利。而這個島上恰巧也有一個塔卜,就在全島最荒涼的角落裡。
他在塔卜山坡後面的峽谷裡住了下來,那裡有一個海灣,可以停靠他的船隻。他在周圍佈置了許多陷阱,到處都是他藏起來的武器。
佩特魯並沒有隱姓埋名,因爲他知道,作爲全球最出名的海盜,他的行蹤不太可能成爲秘密。那些人如果一定要找到他,那麼早晚會找到這裡來。所以他乾脆繼續使用佩特魯這個名字,和島上的居民打交道。
當然,他只在必要的時候才和別人接觸,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山上的塔卜呆着。島上的人一開始想驅逐他,認爲這個外地人冒犯了這裡的神靈和祖先,但他們哪裡對付得了這個敢和印度海軍硬槓、令各國政府頭痛無比的海盜之王。島上的許多年輕人被他教訓過,不過他很聰明,做事分寸拿捏得很好,靠着“打你一棒子,再給你一塊糖吃”的策略,他既讓土著們對他的武力感到害怕,又讓他們對他的慷慨戀戀不捨。看在錢的份上,土布艾島的居民沒有再驅趕他,只在背後都說他是個被神靈懲罰的瘋子,讓年輕人和孩子們都遠離他。
佩特魯也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除了土布艾島,他還在另外兩個無人的小島上儲備了食物和武器。
安頓好以後,他就駕駛着船隻,在各個島嶼間穿梭,想把海圖上的幽靈島全部找到,從而進一步找到有關木乃伊、塔卜和精神力之間的秘密。
除此之外,他就躲在塔卜裡,那裡無人侵犯,而且是個很好的修煉精神力的地方。這段時間,他的精神力長進飛快,雖然由於沒有名師指點,他並不清楚下一步該做什麼,只能憑着感覺瞎練。
然後,在一次偶然的射擊中,他發現長期放在塔卜裡面的槍和子彈居然也有了微弱的精神能量,就好像它有了原始的意識,如萬物生長之初,在生命之泉中孕育出來的那個最早的混沌的意識。
當他瞄準獵物的時候,子彈似乎可以計算出它自己的飛行軌跡,配合佩特魯的意念精神來鎖定目標。這讓他擺脫了瞄準鏡,使用肉眼就可以遠距離瞄準目標,而且射擊的準度一點兒也不比使用儀器差,甚至更好。
佩特魯知道這可能是一種錯覺,因爲遠程狙擊不是簡單的直線射擊,它還要根據子彈的質量、初速度、當時的風力、風向、空氣溼度來進行精密的計算,最後還要加上一點狙擊手自己的經驗和感覺。就算子彈擁有了原始的意識,也不可能在荒島上突然學會了牛頓三大定律。應該是佩特魯自己鎖定了目標,子彈在其中只是起到了某種微妙的精神橋接作用,但在表意識感覺中,就像是子彈自動鎖定了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