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要說明一下,三元此刻身在五行冥夢陣法之中,體驗那五個涉案之人以記憶交錯而成的共同夢境,所以畫面原本就是錯亂複雜的,每個人的記憶既有可能單獨成畫,也有可能與他人的記憶結合在同一畫面之中。
而三元此時的身份是旁觀者,並不是參與者。因此他擁有一個全知全覺的視角,可以看到這些人在夢中所發生的一切。
一道白閃,劉世昌的畫面消失了,現在從夢屏中隱出的是張別古挑着一擔柴火進了前院,就在他一腳跨進院門的時候,身旁不遠處有一個人影很迅速地閃了一下,藏身到窯後去了。
三元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他想轉到窯後去看看那人是誰。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夢屏似乎視角移動了,他真的感覺自己正在朝向窯後的方向轉移,不過還沒有等他看清那人,視角突然又轉了回來,張別古正從柴房裡出來。柴火已經放下了。
三元看到屋門開啓,趙大迎了出來,他身後,似乎隱約能看見一個女子正在抹桌子準備晚飯。趙大和張別古在說些什麼,要命的是,在冥夢之中,三元居然重聽的老毛病又犯了,越想聽清什麼就越是聽不清,只聽到“嗡嗡嗡”的轟鳴之聲。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用思考來揣測兩人交談的內容。似乎是在爲了下雨淋溼了柴火而討價還價。兩人爭論了一陣,然後好像達成了某項協議,張別古向柴房走去,趙大也自回屋中。
三元心思清明,心想這五個人倒是都悉數登過場了。劉世昌還在路上,張別古進了柴房,趙大夫妻在屋內吃飯。那此時藏身瓦窯之後的那廝,必然就是原本不該出現在三年前的這段夢境中的丁萬了。
這個情況倒是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原來那天雨夜,丁萬也曾到過趙家,他是來幹什麼的?他一個堂堂的衙門捕快,爲什麼要如此偷偷摸摸的行事?三元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這時似乎有雷聲想起,雨好像是下的更大了一些。聽到屋內傳來夫妻交談的聲音,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屋門又開了,趙妻從屋裡出來,她到窯前收拾地上的陶盆瓦罐,又開了倉房的們,將那些放在外面的盆盆罐罐一摞摞地搬進去。
屋子那頭傳來趙大的聲音,好像是在叮囑些什麼,趙妻答應着正搬着東西走進倉房。
窯後的黑影突然躥了出來,尾隨趙妻進了倉房……
三元心中一驚,原來還有這出,他趕緊又轉過視角,跟進倉房裡去看。
但見兩人正推推搡搡似在糾纏,丁萬一臉的無賴腔調步步相逼,趙妻百般推阻又似不敢高聲呼喊。兩個人足足糾纏了好一陣,這時突然聽到趙大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丁萬這才放開趙妻,閃身躲到一摞摞的盆罐堆裡。
果然是趙大從倉房之外進來,手中也搬着一些陶盆,他似乎在和趙妻說話,歪着頭拿奇怪的眼神打量妻子。他妻子臉紅心跳,好像非常的緊張,有些答不上話來的樣子。
正在這時,柴門外突然有人叫門,趙大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離開了倉房。趙妻跟着出來,臨出倉房前向丁萬藏身之處回望了一眼,她順手虛掩上倉門,顯然沒有關實。
三元也跟着他們轉了視線出來,他看到院門口牽着騾子叫門之人,正是劉世昌,這個倒黴鬼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
趙大上前去開了院門,與劉世昌交談,不多會兒,夫妻二人將劉世昌讓進了院中。趙大幫劉世昌將包裹從騾子背上搬下來,陪着進屋說話,趙妻牽了騾子去柴房栓上。
柴房裡張別古躺在一張破草蓆上正在哼哼嘰嘰地唱山歌,突然見趙大妻子推門進來,竟然跳起來將她一把摟住,強關上了門。
那邊倉房的門偷偷的開了,丁萬從倉房裡溜出來,他好像有什麼事情趕着去辦,閃身出去,離開了趙家。
三元且放過丁萬不管,他想去看看柴房裡趙大妻子和張別古是在幹嘛,他剛想進柴房去一窺究竟呢,突然房門就重重地被推開了,趙妻掙脫了張別古的糾纏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她又回到主屋的門口,在門外摟着頭髮,整理衣襟,然後進了屋去。
柴房那邊,張別古斜靠在門框上,手拿煙桿正在淫笑。
三元心中也在暗暗奸笑,這故事原來還有這許多精彩的細節啊。趙妻和丁萬,趙妻和張別古,究竟都是什麼關係?怎麼感覺亂七八糟的,他看這女子,也不像個不正經的女人啊,爲什麼那丁萬和張別古都如色中餓狼一般地盯着她不放?
爲什麼她拼命推阻拒絕卻又不向近在咫尺的丈夫呼救,這不是間接的慫恿歹徒,給壞人壯膽麼?難怪那些個男子居然敢在她家中,在她丈夫的眼皮底下,對她上下其手了。
三元此刻有些小興奮,偷窺到別人家的**了,看來這故事果然很精彩,他獵奇興致更濃了,急待知道下文。
張別古關上了柴房門,轉身進去了。
那邊廂趙大在與劉世昌交談,趙大的妻子正在廚房生火,準備燒水給劉世昌洗澡更衣。柴火可能溼了些,竈下只見冒煙不見火苗,趙妻被嗆的連連咳嗽。
趙大也聞到了煙味,似乎是讓劉世昌等上一等,他又跑出來,去敲了柴房的門,他手指着廚房的方向,可能是讓張別古幫忙去生火,張別古很爽快的答應了。
趙大回到屋中與劉世昌說話,張別古去廚房幫忙趙妻生火燒水。
三元自然只能挑一邊跟過去看,不過想也知道他的口味,當然是跟着張別古跑到廚房裡去的了。張別古一臉淫笑的跨進廚房,廚房裡煙這時實在是太大了,他也被嗆的連連咳嗽,他趕緊奪過趙大妻子手中的蒲扇,使勁地扇了起來,趙大妻子在柴火堆里加了些乾燥的麥稈,竈臺下“劈劈啪啪”直響,火苗躥升起來。
張別古力氣大,扇的力道更足,逐漸煙就小了,他手中忙不停地扇風,卻不忘把一雙色眼去瞄趙妻,似乎還說着什麼,面帶淫笑十分猥瑣。
趙妻顰蹙雙眉,顯得極不耐煩,她絲毫不搭理張老頭,自顧自地做着手中的活,偶然離的張別古近的時候,那老頭就上去摸她一把。她也僅僅是避讓,既不看他也不罵他。
不多會兒,水就燒開了,趙妻拿舀子從鍋裡舀了熱水灑進木桶,然後將木桶提了出去。張別古笑眯眯跟着她出來,到井邊拉了井繩提上一筐菜來。
張別古倒很勤快,拿個凳子坐在井邊開始幫忙摘菜,臉上始終保持着猥瑣的笑容。
趙妻拎着水桶回到主屋去,將熱水灑進洗浴的大木桶中,又給劉世昌準備了乾淨的衣服。然後出來,劉世昌正在和趙大說話,兩個人交談甚歡,不斷有笑聲傳出。趙妻也是改了一副面容,好似春風滿面,三個人談笑風生。
劉世昌將大小二個包裹交給趙大看管,自己進了裡屋去洗澡更衣。趙大跟妻子說了些什麼,然後她妻子似乎極不情願地離開了,留趙大一個人在屋裡,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包裹看守,坐着一動不動。
三元又跟着趙大妻子回到廚房,張別古才把菜籃交給她,趁機又在那女人腰上摟了一把,剛想也跟進廚房去,趙妻一把推開他,奪過籃筐,“嘭”地甩上門,將張別古關在了廚房門外。
張別古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帶着淫笑轉身離開,回柴房睡覺去了。
廚房裡趙大妻子獨自在準備酒菜,還真是豐盛,她一次搬不了這許多,先拿了些小菜涼盤,裝了一托盤,開門端了出去。趙妻才離開廚房,三元剛想跟她回主屋去看看那邊的動靜,突然看到門後躥過一個黑影來,躡手躡腳的貓進了廚房,三元心中不免緊張了一下,他立馬改了主意,留下看看這黑影是誰。
原來是先前離開的丁萬又回來了。他閃身進了廚房,看看那桌上還有部分正準備裝盤的菜餚,又看到旁邊小小的酒壺。他的臉上掛起一絲奸笑,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紙包來,將一包白色的粉末細細地灑到酒壺之中,然後又拿起酒壺搖了搖放下。
門外傳來腳步聲,丁萬趕緊躲到爐竈之後,原來是趙妻回來了,她毫不疑心,不假思索地就將剩餘的酒菜裝上托盤,端着托盤又出去了,隨後丁萬也溜了出來。
三元這時心中大概明白了一些,藥是丁萬下的,丁萬明顯和張別古一樣,對趙妻別有企圖,他應該不知道劉世昌借宿在趙家,剛纔劉世昌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估計他以爲趙妻必然是在替丈夫準備酒菜,所以在酒中下藥,想藥倒了人家丈夫,好對妻子圖謀不軌。
應該就是這樣,因爲丁萬離開廚房之後,並沒有再去別的地方,而是跳上了倉房頂上的曬臺,走石板到了隔壁主樓的二層平臺之上,藏身在趙大夫妻臥房的窗下了。
這時三元的視角已經轉到了主樓一層的客堂,桌上已擺滿了一桌的酒菜,相當的豐盛。劉世昌剛洗完了澡,換了乾淨衣服出來。趙大夫妻殷勤相勸,然後起身告辭。劉世昌滿臉堆笑,連連抱拳答謝。
趙大夫妻也是笑容滿面,辭謝着離開了客堂。
屋內劉世昌獨自自斟自飲起來,三杯酒下肚,他好像便有了醉態,一皺眉,自言自語說了句什麼,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接着是一片安靜,大約維持了小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