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驚堂嚇得抖了抖,皺緊眉頭盯了她半晌:“好好說話!”
這嚎的聲音大,臉上卻一滴淚都沒有,唬誰呢!
捂着眼睛抽抽搭搭了兩下,溫柔撇嘴:“我……只是想來蕭府見個人罷了,二少爺那麼兇做什麼?”
“見個人?”
臉色緩和了些,心情也突然好了起來,蕭驚堂別開頭,抿脣道:“想見,大大方方地來,誰也不能攔着你。”
溫柔一愣,擡頭看了看面前這彆扭又嚴肅的人,雖然很不忍心,但還是道:“不是見您。”
這話一出,對面男人的臉立馬沉了。
蕭三少爺直朝溫柔使眼色。
會不會說話啊?啊!就不能說點他愛聽的?這可是暗戳戳耍手段被抓着了的特殊時期,就不能暫時跟惡勢力低個頭?
溫柔會意,立馬一本正經地道:“雖然不是來看您的,但是既然遇見了,也要順便跟您請個安,二少爺萬福金安!”
蕭少寒:“……”
嘴角抽了抽,蕭驚堂嘆了口氣:“直說吧,你是來見誰的?”
“杜家人來了,我自然是要來看看的。”溫柔道:“雖然他們無情,但我不能無義,好歹也是杜家的女兒,況且……許氏自小就待我不錯,是我不知尊重,辜負她的好意。如今大徹大悟,也想再見見她。”
許氏?蕭驚堂挑眉,正想再問,外頭突然就傳來個丫鬟的聲音:“二少爺。”
是他安排陪着杜家人的丫鬟。
神色一緊,蕭驚堂連忙將溫柔一把拉到旁邊站着,上前開了門。
杜家老爺跟夫人都站在外頭,一見門開,許氏連忙往裡頭看。
溫柔不避不閃,就擡頭看着她。
印象裡這個許氏是不常露面的,不過每次見面,她對自己都分外溫和,眼裡充滿憐愛。
單憑記憶,溫柔覺得認親的難度不高。可是當真看見許氏的時候,莫名的,溫柔覺得心軟得厲害。
“大小姐?”眼眶微紅,許氏沒管蕭驚堂,徑直跨了進來,到溫柔面前抓着她的手又放開,上下掃了她一眼,眼淚刷地就流了出來。
“您……怎麼成這樣了?”
心裡一緊,溫柔有點手忙腳亂:“您別哭,哎,也別用尊稱啊……我現在就是個下人。”
下人?許氏看着她,更加哽咽難成聲。
杜溫柔是多驕傲的一個人啊,衣裳要最好的料子,飯菜也要最好的,從來不肯跟人低頭的,如今這一身粗布衣裳,做下人的裝扮,一雙手粗糙不堪,還有不少傷痕,怎麼還笑得出來的?
蕭驚堂看傻了眼,蕭少寒也有點愣神。
先前跟溫柔商量,溫柔是打算跟許氏相認,然後揭穿杜芙渠不是嫡女的事情,讓蕭家有個休妻的說辭。
本來覺得杜溫柔這麼多年都沒給過許氏好臉色,兩人相認大概會需要點功夫,但是沒想到,什麼都不用做,竟然只見一面,許氏就哭成了這樣。
“哎。”溫柔鼻子也有點酸:“有話好好說,咱們先不哭了成嗎?”
杜振良進來,礙於蕭家人在場,也不好說什麼,只道:“咱們去正廳說話吧?”
“好。”許氏應了,想拉溫柔,又不敢拉。溫柔看了看,倒是主動伸手將她給拉住了。
無關算計,她就是覺得許氏給人感覺很舒服,也很可憐。杜溫柔那樣的性子,一向不會跟許氏親近,換成了她,那好歹安慰安慰生母。
許氏很意外,驚喜地看着她。溫柔一笑,帶着她往外走,邊走邊道:“從前我不太懂事,總是冒犯您,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年少輕狂,拉不下臉來。如今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該跟您道個歉。”
“哎……”連連嘆息,許氏很是受寵若驚,捏着溫柔的手,重了怕她難受,輕了又怕抓掉了,臉上滿是忐忑。
“這是怎麼回事?”蕭驚堂在後頭看着,問了蕭少寒一句。
蕭少寒撇嘴:“母女相見,分外親熱。”
母女?!震驚地停下來,蕭驚堂瞪眼。
“你瞪我幹什麼?我也才知道不久。”蕭少寒無辜地嘀咕:“你看那杜老爺的臉色,估計也沒比咱們早知道多久。”
蕭驚堂沉默,看了一眼前頭的溫柔,心念一轉,鬆開了眉頭。
“看杜夫人臉色不好,去請個大夫來吧。”
“是。”旁邊的奴僕應了,立馬低頭跑走。
衆人都到了正廳,杜芙渠一聽溫柔來了,跑得比誰都快,沒一會兒就衝進了進來,一見溫柔和許氏坐在一起,瞬間就生了氣。
“母親,你跟這個賤婢這麼親熱做什麼?!”不管旁邊是什麼情況,杜芙渠直接就吼了出來:“她憑什麼坐在這裡!”
“芙蕖!”杜振良斥道:“大吼大叫的像什麼樣子?她好歹是你姐妹。”
“誰要認她做姐妹?不是跟杜家斷了關係嗎?”瞪眼看着溫柔,杜芙渠完全不能理解:“現在又是怎麼的?你們竟然讓一個無關的賤婢在這兒坐着?”
“不好意思杜二小姐。”看向她,溫柔冷了神色:“我已經脫了奴籍,不是你嘴裡的賤婢。再者,我也不想同你做姐妹,但是你上門砸我店面的時候,可不是跟掌櫃的說是我妹妹,讓人便宜些麼?”
杜芙渠一頓,臉微微漲紅:“我那是……”
“那是客套話,我知道。”點點頭,溫柔擡眼:“我如今跟你客套,也不過是因爲你是許姨養大的,我欠了許姨恩情,順帶給你兩分好臉色罷了。”
“哈?”杜芙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給我好臉色?憑什麼?你看清楚,這是蕭家,我纔是蕭家的二少奶奶,你什麼都不是!連杜家人都不是!”
“我是被人拋棄了。”垂了眸子,溫柔苦笑:“那是我以前作孽太多,自討苦吃。可是你就沒作過孽嗎?”
微微一愣,杜芙渠嗤笑:“我能做什麼孽……”
“你有個很好的母親,卻從未珍惜過。”打斷她的話,溫柔道:“如果沒記錯,小時候你還一直說自己更像劉氏,更該是嫡女。而我眉目間與許氏相似,才該是庶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