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敘進了電梯,在電梯裡面我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陸敘在我旁邊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做什麼,於是從口袋裡摸出一方手帕遞給我,我一看見就想起顧小北和他有一個習慣,於是哭得更傷心,陸敘是徹底崩潰了不知道怎麼勸我,靠在電梯牆壁上一聲嘆息。
後來陸敘告訴我,那天他見着我哭都嚇傻了,以前一直覺得林嵐會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山無棱天地合都不可能。隨便什麼情況下那也是一雷厲風行的新女性。他說那天一見到我蹲在地上哭心裡比被人割了幾刀都難受,於是就想衝過去把那男的給了結了。
我聽了心裡特別感動,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很感動,於是決定你請我吃飯。
陸敘立馬答應然後一仔細琢磨就“嗷——”的一聲慘叫,說又栽我語言陷阱裡了。
自從被姚姍姍扇了兩耳光之後,我就很少去想過去的事情了,我總是告訴自己人生是新鮮的,我就是尼采就是太陽,我要過新生活誰擋我誰死。於是那些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就忘記了。
我和陸敘的參賽廣告如同一匹毛髮油亮的小黑馬,殺氣騰騰地衝進了決賽圈。公司也特別開心,準備下點猛葯,把負責評審的那幾個人先用糖衣炮彈轟炸一番,於是就在王府弄了桌飛禽走獸把那幾個人叫了去,也叫了陸敘和我。
本來我打扮得花枝招展晚禮服長裙及地,可是一想晚上免不了被人灌酒,想想自己穿得不食人間煙火跟一仙女兒一樣卻在那兒撩着袖子面紅耳赤地在一大幫男人中間說“咱哥倆誰跟誰啊,喝!”感覺就跟看見某某在《綜藝大觀》裡說“您瞅那小丫挺的嘿,煽情吧”一樣。於是換了套便於舒展手腳的職業裝。
在樓下看見接我的陸敘,穿得人模狗樣,結婚都可以。我看見他那套幾萬塊的Armani心裡在笑,有種你等會兒別往上滴菜湯。
席間依然是觥籌交錯,我從小與聞婧一起在飯桌上練就一身太極功夫,善於把酒杯在不知不覺中推來推去,以柔克剛,以虛無化真招,這是我父親教我在飯桌上長勝的秘訣。可是陸敘那人真傻,每個人敬他的酒他端過來就喝,我心裡狂叫,你以爲那是純淨水啊,眉頭都不皺一下。也不知道他是酒量好三五杯不屑還是人傻被人灌。後來證明了是後者,因爲短短半個小時之後,陸敘就對我說,林嵐,我頭好暈啊。
然後我就開始幫他抵擋一杯一杯的進攻,所有人都對我的酒量歎爲觀止,只有我心裡在叫苦,你以爲這真是純淨水啊。
其實我不用管陸敘的死活的,只是突然想起如果他醉倒了我還要把他揹回家去,這可就是一超級任務了,我寧願幫他喝酒,喝醉了叫他揹我回去。
那些人真是黑啊,一個個跟姚姍姍似的猛灌我,一個個笑容可掬地見縫下蛆。到最後敬酒的理由說盡了什麼“慶祝王府的菜越來越好吃”之類的都弄出來,真是驚世駭俗,我仰頭喝酒的時候心裡想媽的王府又不是我開的你敬我。喝到最後那些人原形畢露,放浪形骸完全就是禽獸樣,桌面上的飛禽走獸和桌下的禽獸打成一片,我在蒙中像是看了場《動物世界》。
那天晚上飯局散了之後,我和陸敘走了出來,因爲我頭昏所以也沒打車,準備散步散回去,陸敘這會兒緩過來了,精神抖擻的,可苦了我,早在飯局沒結束的時候我就偷偷進廁所去把山珍海味給吐出來了,爲了能和他們打持久戰。到現在胃裡空得跟遭洗劫似的,想吐都沒原材料。陸敘走到我前面半蹲下來,兩隻手伸到後面來,我說你要幹嗎?他頭也不回地說,上來。我一聽立馬躥到他背上去,慢了怕他後悔。這傢伙女人都打當然不會跟君子似的一言出了累死九匹馬都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