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夢裡飄向你(27)
離得好?
走火入魔了你?
有點同情心行不行?有點尊嚴行不行?人家跟你訴說婚姻不幸來着,你即使不表示遺憾,至少也得表示自尊吧?而你,卻活象個小三,等轉正等得急火攻心了,一聽說小二跟小一離了婚,便立即歡欣鼓舞,大聲喝彩。
你,你這不是太 —- 狼子野心 — 何其毒也了嗎?
( 狼子野心算不上吧?不是已經離了嗎?馬後炮而已 )
但是,你這樣大聲喝彩,是不是顯得太–急切了呢?會不會讓他覺得你是司馬遷之心–
錯 ! 司馬遷不是那個被人割了那玩意還寫出史記的傢伙嗎?應該是司馬懿之心 —
又錯 ! 司馬懿不是那個中了諸葛亮空城計的傢伙嗎?應該是司馬光之心 —
再錯 ! 司馬光不是抱起石頭砸缸的那傢伙嗎?應該是司馬相如之心 —
再再錯 ! 司馬相如不是那當官就忘了患難之妻卓文君的傢伙嗎?應該是司馬昭之心 –
還錯不錯?
不管它了,只要是司馬家的,其心都是路人皆知的。
但我不是司馬家的人啊 ! 我沒急切盼望他離婚啊 ! 我只不過是小和尚唸經 — 有口無心罷了。
挽回,挽回,無論如何也要挽回。撿起 “ 離得好 ” 的尾巴 , 使勁抻 , 一直抻 , 終於抻成 “ 好–ao–ao—ao–ao–快呀 ! ” 。
( 我的意思 , 你的明白 ?)
他在電話裡笑 , 低低的 , 開心的 , 洞穿一切的 , 彷彿男監考老師發現女學生把答案寫在大腿上一樣。
世界上最好的 POLICY 是說真話 ; 第二好的 POLICY 是說了拙劣的真話別用謊話挽救 ; 第三好的 POLICY 是用謊話挽救不成功時別試圖掩蓋 , 乾脆徹底揭穿自己。
寫在大腿上的答案被發現了 ?那就別慌慌張張伸手去捂 , 乾脆掀起裙子 , 頭一歪 , 對男監考老師嫣然一笑 : 我是舞弊了 , 我是搞夾帶了 , 就寫在這兒 , 你要收去上交學校告發我嗎 ?
諒他也不會 !
注意 , 我要掀裙子了 , 我要歪頭了 , 我要嫣然一笑了。
聽沒聽說這樣一個笑話 ?一個苦媳婦死了惡婆婆 , 心裡歡喜得要命 , 但不敢表露在臉上 , 於是當着衆人拖長聲音哭道 : 我的婆婆啊—你死得好–ao—ao—-ao—-ao–
他又在電話裡笑 , 低低的 , 開心的 , 洞穿一切的 , 然後截住苦媳婦的話尾 , 以京劇的道白口吻接道 : 慘啊 !
he he he he ; ha ha ha ha; hee hee hee hee; ho ho ho ho 。
電話兩邊都在笑。兩邊的笑裡都冒出京劇道白:我的婆婆啊,你死得好 —- 慘 —- 啊 !
哈哈,你也知道這個笑話?
呵呵,這麼經典的笑話,我這把年紀的中國人能不知道?倒是你這個美國長大的女孩知道這個笑話,很不簡單啊 —-
( 謝謝徐教授,您老人家說到點子上了。我美國長大的我怕誰?我不離經叛道、口無遮攔、瞎說一氣,我還叫美國長大的嗎?)
我剛纔的意思是 — 我覺得你 — 跟你的 —EX 離婚 —- 挺好的 — 對她對你都好 —- 感情不合嘛 — 離婚很正常 —- 爲什麼要礙着介紹人的面子 —- 死守呢?
我們練武的人 —- 是很講究 — 武林道義的 —
武林道義跟 — 離婚有什麼關係?難道武林道義規定不能離婚?
武 林道義嘛,夫妻關係遠不如朋友義氣來得重要 —- 你沒聽說“女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我跟她離婚 — 就意味着沒法再跟她哥哥做朋友了 — 在那個圈子就 —- 不太好呆了 —- 所以我如果不遠走高飛 —- 是永遠也不可能離掉婚的 —
你這是在說美國還是中國?
中國美國都一樣,武林是國中之國,象宗教一樣,不吃豬肉的人,到哪個國家都不吃豬肉 —-
但是 — 明明是她哥哥不義在先嘛 —- 他幹嘛要隱瞞實情 —-
他 那不算隱瞞 —- 因爲我沒問過他 — 我也不是爲這 — 離婚的 — 。唉,不說這事了,總之是我自己的錯,我沒想到我這麼 — 不肯遷就 — 原以爲婚姻也就那回事 — 跟誰過不是一過?哪知道一旦覺得沒感情 — 就什麼都不能忍受了 —-
你 — 打她?
沒有,我怎麼會打她?
那你 —- 跟她吵架?
很少,基本沒吵過。有人說,夫妻之間如果還能吵起來,那就還有救,說明還 — 有點激情 —-
那你們 — 怎麼個鬧法?
呵呵,我們不鬧。我們的問題就是 — 不鬧 — 我們 — 冷戰 — 互不理睬 — 我們 — 經常是 — 整月整年都 — 沒夫妻生活 —-
砰 ! 又一顆原子彈爆炸啦 !
夫妻生活?他說的是“夫妻生活”嗎?這 — 這 — 這這這 — 怎麼好跟一個剛約會過一次的人講?
同 學,放原子彈還講個什麼客氣?誰有本事誰放原子彈,不敢放的就幹挨着。原子彈威力大呀 ! 原子彈一炸,關係就不一樣了。炸死了的就炸死了,炸不死的就徹底炸服了。就像美國與日本一樣,炸了兩原子彈,就把日本徹底炸服了。你瞧人家美日兩國關係多 鐵?美中關係有那麼鐵嗎?當然沒有 ! 沒炸原子彈嘛。
喂,人家把什麼隱私都向你吐露了,連夫 ! 妻 ! 生 ! 活 ! 都向你吐露了。你 — 你 — 你你你 — 難道 — 就不該吐露一點自己的 — 什麼什麼生活作爲回報?
一二三四五,我該把誰吐?
六七八九十,吐誰都沒詞 !
用隱私回報隱私,一定要是類似的,同一級別的,不然的話,就是糊弄,就是魚目混珠,就是水貨,就是假冒名牌,就是 — 缺乏職業道德。人家吐露的是夫妻生活,你就不能拿 — 姐妹生活 —- 來回報。
可 我沒有夫妻生活作爲回報啊 ! 同級別的也沒有。難道我曾因爲不愛一個人,就整年不跟他 — 做愛嗎?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可能我的大多數 DATE ,都沒維持到一年。DATE 最長的,就是第一個男朋友了。但整年不做愛的事,也從來沒有過,剛好相反,每次分手又和好,都是因爲想做愛了。
相形見絀,相形見絀啊 ! 你看人家徐教授,一個男人,不愛,就連夫妻生活都戒掉,多麼有自制力啊 ! 而你呢?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JQKA ,大王小王,有幾個是因爲愛情才過 — 那什麼什麼生活的?
佩 服,很有點佩服 ! 據說男人都是小頭指揮大頭,下身控制上身的,小頭衝動了,大頭就靠邊站了。記得有那麼一篇小說,說的是一對夫妻,老早就想離婚了,但那做丈夫的一直等啊 等,等到冬天才提出離婚。爲嘛?因爲夏天天氣熱,小頭容易衝動,怕離婚離不下來,還是等到冬天,小頭冷卻了,比較不那麼容易衝動了,再離婚比較容易成功。
難得難得,世界上居然還有大頭控制小頭的男人 ! 還有不愛就一年不跟妻子做愛的男人 —-
形像頓時高大起來,須得仰視才行了。
你現在 —- 跟你 —F 大那邊的朋友 — 還有聯繫嗎?
NOPE 。他們早就不理我了,我給他們寄過明信片,但他們沒回。大概我在那個圈子裡 — 也算 — 聲名狼藉吧 —-
聲名狼藉?就爲 —- 離婚的事?
在那個圈子裡,這可不光是離婚的事。一個男人,爲了一個女人 — 跟朋友 — 斷交 — 那可是武林之大忌 — 這邊的同行 — 有很多是不知道這事 —- 如果知道 — 大概也會很 — 不屑 —-
但你這個 — 也不算爲了一個女人 — 一般說的“爲了一個女人” —- 是說爲了得到一個女人 —
是啊,如果爲了得到一個女人,就跟朋友反目,那是武林非常不齒的事,但那至少還是一種爭取,爭取到了還是一種勝利。我這個更糟糕,是爲了離開一個女人 — 成功就等於失敗 — 失敗還是等於失敗 —-
我覺得你做得很對 ! 忠實於自己的 — 感情 —
感情這玩意 — 我是說 — 男女之間的 — 感情—在武林道義裡—真不算什麼–
可是我覺得男女之間的感情很重要 — 我覺得你做得對 —-
呵呵,你大概是第一個認爲我做得對的人 —
( 受寵若驚 !) 是嗎?難道你那些 — 非武林朋友也 — 不支持你?
一 般都覺得沒必要這麼小題大作,男女之間,不就那麼一點事嗎?跟誰結婚不是一回事?爲了 —- 離婚 — 放棄 F 大那樣好的工作 — 等於是毀了自己的前途 — 還得罪了一圈子朋友 — 這種爲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事業和前途的男人 — 呵呵 — 沒人瞧得起 —-
誰說的?我就瞧得起 !
說漏嘴了,要不要挽救一下,抻成“起 –yi—yi —-yi —yi — 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 ”?
耳朵有點發熱,臉頰有點發燒。屋子裡暖氣開高了?沒有啊 —
窗外,是深秋初冬的景色,樹葉無聲地飄落,靜謐蕭瑟;室內,電視機開着,但早已被 MUTE 掉了,只有畫面。
這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熟悉的是畫面,陌生的是聲音。
這是一個陳舊而又嶄新的場景。陳舊的是畫面,嶄新的是聲音。
他的聲音有股暖意,一股可以觸摸的暖意,像剛開的暖氣,讓你清楚地感到有股暖風向你吹了過來,然後就滲透到你身邊的冷空氣裡去,瀰漫在你身邊,讓你從寒冷中復甦,暖洋洋地蜷縮在沙發裡,歪在那裡聽他說話 —
很多個週末,我都是一個孤獨的觀衆,觀看着電視裡沸騰的生活。人們狂歡,人們暴怒,人們槍戰,人們街舞。颶風吹垮了房屋,地震塌陷了建築;恐怖分子擄虐人質,交通事故拆散家庭;有人在舉行婚禮,有人在慶祝獲選,有人在去世,有人在出生 —-
電視將許多陌生的男男女女帶到我眼前,他們在生老病死,他們在喜怒哀樂。而我,被擠到生活之外,只是一個觀衆,一個不爲人知的觀衆,旁觀着人家的生活。
今天,我仍然從一個頻道換到另一個頻道,有人在舉行婚禮,有人在慶祝獲選,有人在去世,有人在出生 —
但今天我不再觀看他們的演出,因爲我不再是觀衆,我也有了自己的節目。電視裡的男男女女都是我的配角,我的道具,我的背景,我的觀衆。
我 的導演就在電話的那一端,他在給我說戲。我隨着他的解說,走進他早年拍攝的舊影片,他是那部影片的男主,他在那裡結交朋友, 被人撮合,結婚,爲妻子辦綠卡,但他不愛她,他不跟她做愛,他不願意回到那個冰窖一樣的家,他逃跑,逃到這個小地方來,籌拍一部新的影片,不知道是愛情 片,還是武打片,或是愛情武打片,但我知道,我會在裡面扮演一個角色。
艾米:夢裡飄向你(28)
我們也是 — 朋友介紹的呢 —
( 我們?誰們?你 — 和我?我們是朋友介紹的?朋 ! 友 ! 介 ! 紹 ! ,這幾個字真是太 — 不浪漫了。大煞風景 )
朋友介紹的怎麼啦?
如果我們 — 談不好的話 — 那朋友 — 就很難處了 —
( 原來是擔心這個 !) 我只擔心感覺沒有了 —
感覺沒有了 — 怎麼辦?
感覺沒有了 — 那就算了 — ( 絕不會讓朋友難處 )
11/23/2004
I feel so at peace with myself, now that I have him at my side. He seems to care about me b/c he calls to check on me from time to time. The more I think about him, the more I like him.
But he’s still a stranger to me. He’s someone I’m dating exclusively. Am I someone he’s dating exclusively? I need to get to know him a lot more before the physical things happen. Once we have that, it will be very hard for me to get out.
明天就出發?
明天就出發。
一個人開過去?
一個人開過去。
H 州挺遠的,你一個人開這麼遠 — 受得了嗎?
沒事。還記得那次洗車嗎?就是爲這次旅行做準備,旅途太長, 一個人開,中間得歇一晚,我會睡在車裡.
爲什麼不住旅館?
因爲帶着小狗。
旅館不讓帶小狗?
一般都不讓。
睡車裡冷不冷?
可以開着發動機。
會不會 — 廢氣中毒?
我會很小心的。
很溫馨的一個鏡頭,男女演員都很入戲,男演員的聲音是經典的平靜溫和,但高深莫測,讓人聽不出到底有沒有一點不捨之情;而女演員的眼裡是經典的惆悵表情,滿臉都寫着依依不捨。
這個鏡頭太短,就這麼幾句對白,男演員就開車上路,從鏡頭裡駛了出去。而女演員則怏怏地留在家裡,跟她的電視機共度感恩節。
有什麼辦法?他是導演,誰上戲誰不上戲,誰上多少戲,只有他纔有發言權。他的小狗都撈了個第一配角的位置,跟他去遠行。而我在他的影片裡 — 只被分配演一個他剛認識的朋友,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他剛認識不久的 date 而已,還不知道是不是他 exclusive 的 date 。
又回到往日的生活,手拿遙控,從一個頻道換到另一個頻道,把聲音調得大大的,希望能把電視裡的節日氣氛抓一把到生活裡來。
電視裡照樣忙碌,每一個頻道都在展示某一個人或某些個人的生活,但那些生活都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觀衆,一個不爲片中人物所知的觀衆。
如果他拍攝的是一部經典的愛情片,劇情應該這樣發展:先讓觀衆看到男女演員說再見,男的開車去遙遠的 H 州,女的留在家裡。於是觀衆百思不得其解,怎麼回事?爲什麼男的不帶女的一塊去呢?不是在 date 嗎?大過節的,怎麼能把 date 丟下呢?
噢,是因爲他們剛認識不久,男的計劃本次旅行的時候還不認識女的呢。於是觀衆們恍然大悟:這女人不是女主,是女配,女主應該在別處,說不定就在男主旅行的路上。
正當觀衆自己說服了自己,準備觀看男主的旅途浪漫故事時,女配的電話鈴響了。女配拿起電話,男主心急火燎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飄,快來 ! 我需要你 ! 請你趕快過來,我在某地某處等你。
需要的原因一定不能在電話裡就說出來,要給觀衆造成懸念。生病了?被綁架了?出車禍了?不管是什麼,總之是有故事了。
我們的女配來不及收拾,就那麼慌慌張張跳上車,直奔他指定的地點而去。
他果然等在那裡,他說他突然認識到他的旅行不能沒有她,於是女配上升爲女主,接下來就要與男主一起,開車前往 H 州。路上,將要發生很多驚心動魄、浪漫甜蜜的故事 —-
俗套嗎?也許。但女配自己不覺得俗套,只有事不關己的觀衆纔會想到俗套不俗套上去。對影片裡的女配來說,能上戲就不俗套,能與男主配戲就不俗套,戲份越多越不俗套,當上了女主,那就更不俗套了。
電話鈴響了 !
難道真有心靈感應這回事?
真的是電話鈴在響 ! 接了。聽了。真的是他,真的是心急火燎,但臺詞卻不是我的版本,而是:嗨,我迷路了,快幫我上網查一下線路。我現在在 I 州的 J 縣,你幫我看看怎麼才能上 K 號公路 —-
雖然不是我寫好的臺詞,但也是個不錯的版本。遭遇困難,人的天性是向自己最信得過的人求助。普天之下,他想到了我,說明他很信得過我。
急急地打開電腦,忙忙地查找。他的方位說得不那麼清楚。不過不怪他,在野外迷了路的人,一般都這樣,比誰都急,比誰都慌,但地點給得無比模糊,還不能多問,一問他會更急更慌更說不清楚。
好的,你別急,我正在查,一定會查到的。
連猜帶蒙,總算查到如何上 K 號公路了,一段一段告訴他,他“嗯嗯”地記下,彷彿我是導演,他是演員一般。
你挺聰明的嘛,一下就幫我查到了。謝謝你。BYE!
男主知道怎麼上 K 號公路了,因爲女配剛替他查到了。男主順利地上了 K 號公路,並沿着 K 號公路,往 H 州奔去。
女配用自己的手,親自把男主送到一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方去了。
這好像是個橋段,很多影片裡都用過了,至少“卡薩布蘭卡”裡用過。
有些人似乎註定就是扮演主角的,他們在生活裡有自己的劇本,知道自己每一步該演什麼,他們不會去演別人編導的電影,即便他們發現自己編導的電影沒有一個配角,也沒有一個觀衆,他們也能忍受那份孤獨,堅持自編自導自演。但他們堅強的意志,往往能爲他們吸引一大羣配角和觀衆來。
而另一些人似乎註定就是扮演配角的,他們沒有自己的劇本,只能在別人的劇本里扮演角色。不做主角他們可以忍受,不上戲他們也可以忍受,但如果沒人編劇導演,他們就不知道該怎麼演了;如果沒有觀衆,他們就不能忍受孤獨了。他們此生的願望,就是能在別人編導的影片裡演一個角色。
看來他就是前一種人,而我則是後一種人。
心情很糟糕,以前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觀衆,沒想過上戲的事,沒有表演的希望,也沒有表演的慾望,雖然孤獨,雖然無聊,但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觀衆身份,也能心平氣和地看人家表演。
現在可好了,上過幾次戲了,嚐到了與男主配戲的樂趣,就老想着上戲了。但導演卻只給我這麼少的戲份,讓我眼巴巴地看男主跟別的人配戲,滋味太不好受。
幸虧這部戲裡沒有女主角,應該說是沒有年輕的女主角,沒有跟男主演愛情戲的女主角。男主去探望的,是一對老年夫婦,他剛來美國時,就住在他們家,他叫他們“爸爸媽媽”,所以這是一部友誼片,一部感恩片,還比較好接受一點。
想起來了,我還有另一部片子要演,一部感恩節聚餐片,導演是展輝。展輝邀請了我們幾個去他家吃感恩節大餐,有小蘭,展輝的姐姐姐夫,還有幾個朋友。
能有個角色演演,總好過一個人呆在家裡做電視觀衆。忘了是哪部電影裡的一個情節了,一個女人,沒有丈夫,沒有情人,沒有朋友,什麼都沒有。她每天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垃圾食品,其結果當然是長得肥胖不堪,也就更加沒丈夫沒情人。
惡性循環。
最後,那個女人死在沙發上,是看電視的時候死掉的,她死了,而她的電視還一直鬧哄哄地播放着。電視裡沸騰的生活,與沙發上冰冷的屍體,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過目不忘。
我不要做那個成天看電視的胖女人,我還是去展輝的影片裡扮演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吧。
展輝導演的影片太沒有意思了,不知道算什麼戲,不是愛情片,不是武打片,也不是家庭倫理片,很沒劇情,叫人打不起表演的興趣來。我的戲份就是坐在餐桌前,想吃什麼吃什麼,作爲代價,我必須聽展輝的姐姐嘮叨。
展輝的姐姐講的都是她從網上看來的東西,也許我早已看過了,沒看過也不感興趣。但她的談興很濃,而她丈夫則一言不發,讓人懷疑她是因爲長年累月沒人說話才談興這麼濃的。
一個嘮叨的妻子,一個緘默的丈夫,又是影視裡的橋段。
不喜歡的影片,導演總是給你很多戲份;而你喜歡的影片,導演卻總是給你很少的戲份。
他現在怎麼樣呢?開了這麼久的車,應該到了吧?沿路好幾個州都下雪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平安到達?打過兩個電話給他,怕他開車時睡着了出危險,想喚醒他,結果還真把他給喚醒了,不過不是從駕駛室裡,而是從牀上。電話打得太早了,他還沒上路,把他吵醒了。慚愧之極,不好意思再攪擾他了。
現在他應該到了 H 州了吧?怎麼說我也是他的 DATE 呢,就算是一般朋友,也可以說個“節日快樂”吧?理直氣壯地打個電話過去。
HELLO ?
是我。飄。你平安到達了?
嗯。
我 — 剛吃了感恩節晚餐,在展輝那裡吃的。你呢?
也剛吃過。
你 — 一路上 — 沒事吧?
沒事。
你 — 朋友他們 — 也都還好吧?
挺好的。
( 怎麼像個吞球的怪物?我拋一個,他吞一個,這球怎麼打得下去?自我收場吧 )
你—如果沒—事,那我就—掛電話了。祝你在朋友家玩得開心 ! 祝你節日快樂 !
YOU TOO 。
BYE 。
BY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