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簫思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自己面前這如同魔鬼般的男人,“回來吧……皇宮的大門依舊向你敞開……”
“你爹孃的事……是皇室不對……對不起……”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所有嗎?一句對不起能讓我的爹孃活過來嗎?一句對不起能夠換我徐府百條人命嗎?啊?”
楚簫思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一道銀光在漢宮秋身旁劃過。
漢宮秋急忙向身後一躍。
“朝將軍!”漢宮秋震驚的看着身後的朝雲承。
朝雲承一把攬過楚雁行,將他甩給了他哥。
握着匕首向漢宮秋刺去。
“所以說,陛下剛纔與我的對話只是爲了給朝將軍拖延時間嗎?”漢宮秋提劍抵擋。
夜色已深,三米之外,幾乎不能視物,加上剛剛闖來的兩名將軍,漢宮秋並沒有注意到從人羣中消失的朝雲承。
朝雲承藉着花圃中的植物,繞到假山之後,殺了他個措手不及。
“果然啊,陛下對我厭惡至極,又怎可與我多說一句話?”
楚簫思保持着沉默。
漢宮秋似乎將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泄在了朝雲承身上。
朝雲承本就不習慣使用匕首,再加上之前的那場戰鬥,現在對付起漢宮秋來竟然有些吃力。
葉衛東和姜岐也拿着道士手中的匕首,欲要加入戰鬥。
漢宮秋極其明白,他縱使武藝再強也不可能以一敵三。
畢竟做人不能太貪心,要學會見好就收。
他腳尖點地,躍在了假山之上,再以假山爲着力點跳上了閣樓。
“陛下,不久之後我們會再見的。”
說完便翻身離去。
朝雲承見狀,也躍身去追。
葉衛東正要動身,卻被楚簫思喝住,“不必追了。”
葉衛東極不理解的皺了皺眉,“陛下這是何意?”
“朕說,不必再追。莫非,你不信任朝將軍,還是說不信任朕?”楚簫思扶起楚雁行,重複着剛纔所說的話,但語氣中已經夾雜着帝王的威嚴。
“臣不敢。”葉衛東俯首。
“可是……”
葉衛東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可剩下的半句話卻被卡在了喉嚨裡。
只見楚雁行身前不足一尺之處,升起了一團淡藍色的火焰。
淡淡的火焰一瞬即逝。
隨即在不遠處又升起了一團淡藍色的火焰。
楚雁行嗅了嗅。
空氣中除了花香,還有一股細微的奇怪的味道。
這是……
磷?
楚雁行望着遠處升起的淡藍色火焰,不禁發出疑問。
對,是磷。
在夏季,天氣比較炎熱、溼潤,常常有不少動植物的屍體腐爛。而它們腐爛時會生成出一種燃點及其低的物質——磷。
只要空氣中的溫度稍高,它們便能燃燒。
這園中根本沒有什麼鬼。
有的只有動植物屍體腐爛後留下的磷。
楚雁行呼出一口氣,對呀,這世間本就沒有鬼,只不過是古時的人自作多情罷了。
沒文化,真可怕。
看來這句話並不是騙人的。
楚雁行還沉醉於自己的分析之中,可週圍卻已經慌了。
“這……鬼……鬼魂!”姜岐望着那朵淡藍色的磷喊了出來。
楚簫思也是絲毫不拖沓。
他一把拉起楚雁行,將內心的驚恐壓下,“傳朕的命令,今晚之事不許外傳,將這花圃給朕封起來!”
“是!”雖說二位將軍也有些驚恐,但畢竟皇帝的命令,還是有着如同定心丸般的作用。
楚雁行現在有些不懂了。
幾朵磷火就能把他們嚇成這樣?
我要不要告訴他們真相?
這其實根本不是什麼鬼。
但是我應該怎麼跟他們解釋呢?
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沒有“化學”這個概念吧。
算了吧,他們兩個多月不都堅持過來了嗎,等這園中的屍體腐爛完差不多就不會再有磷了,只要多幾個月不見着這個“鬼火”,想必着鬧鬼的說法就不攻自破了吧。
等等!
楚雁行似乎突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
這園子……“鬧鬼”兩個多月了。
也就是說這園中的磷火燒了……兩個多月。
屍體腐爛需要時間,磷的產生也需要時間,如果是在兩個月之前就開始“鬧鬼”,那豈不是說這園中很久之前就有動植物的屍體開始腐爛了。
……整整腐爛了兩個月……而且那磷火……還不斷的燒了兩個月……
那該是多麼龐大的一個屍體。
或許說還有一個說法。
有人源源不斷的往這園子裡運屍體,所以纔會有屍體不停的腐爛,從而不斷的產生磷。
想到這兒,楚雁行不禁嚥了一口唾沫。
那這園中的屍體到底是動物的,還是植物的?
如果是植物的倒還好說。
但……
楚雁行垂簾着眸子,身旁的花叢中正睡着幾隻蝴蝶。
那些蝴蝶通體呈湛藍色,翅膀上還帶有黑色斑點……
對啊,蝴蝶!
這種蝴蝶天生喜腐,它們最喜歡的……就是腐爛的……動物的屍體……
枯死的植物腐爛根本不可能招來蝴蝶,那麼這園中的屍體就只能是動物。
可是究竟是什麼動物竟然會死這麼多。
是貓貓狗狗的可能性也比較小,除非堆積成山,不然怎麼可能引來這麼多蝴蝶。
那麼會不會是……人……
楚雁行脊背發涼。
要不要告訴楚簫思?
楚雁行的身體有些僵硬,指尖忍不住的顫抖。
楚簫思以爲他被園中的“鬼火”嚇住了。
撫摸着他的背幫他順着毛,嘴中還唸唸有詞,“別怕……”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楚雁行,畢竟他對妖魔鬼怪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遇了“鬼”該如何說纔好。
楚雁行腦子嗡嗡作響,自己剛纔瘋狂的想法在腦中揮之不去。
會不會真的是人的屍體?
人的屍體的體型較大……或許……
那該是多少人的屍體?
源源不斷的向園子中運人的屍體……
不對,如果真的是人的屍體,那數目一定不少,這宮中死了人又怎會不被發現?
活蹦亂跳的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見不管是誰都會起疑心的……
楚雁行深吸一口氣,將自己腦瓜子扭亂七八糟的想法強行壓下。
我只需要安安分分的做個閒散王爺,不要過多的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免得引火上身。
楚雁行回頭望了望身後消失在黑夜中的花圃。
對啊,如果我沒有穿越過來的話那麼他們不也一樣會經歷這樣的事兒嗎,所有的一切都會照常發生,我不需要自作多情的去插一腳。
楚雁行自我安慰道。
不管那究竟是動物的屍體還是……人的屍體……我都不應該插手……
雁王府
楚簫思將楚雁行送回雁王府後便離開了。
畢竟今天晚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五名在朝堂之中舉足輕重文官,三人身亡,一人重傷,這不管放在哪個朝代、哪個國家都是極其重大的打擊。
楚簫思坐在長定殿內。
他的手搭在腰間的短劍上,整條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漢宮秋還活着。
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漢宮秋了。
他之所以只讓朝中舉足輕重之人蔘與今晚的“法事”,爲的就是將其一網打盡。
他想殺的不只是楚簫思一個人。
他想將當年把徐家推向風口浪尖之人全部趕盡殺絕。
他想將當年受過他徐家恩惠卻在徐家大難臨頭之際未曾施以半點援手之人全都斬殺。
他和楚簫思下了一場棋。
而這場棋局纔剛開始,楚簫思就已經遍體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