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師兄了,可是我找不到下去的路……”
越說小白抽泣的聲音越大,總覺得心中十萬分的委屈,就想要趕緊離開天宮去見端木清風。
“小八別哭啊,你要去人間我帶你去,你彆着急啊~”伏靈忙上前安慰道,還不忘輕拍着小白的後背幫她順着氣。
然而,此時玄葉卻有些糾結,望了眼小白便將伏靈拉到一旁低聲道:“如今正在宴會期間,我們不可能將她送回人間的,頂多把她送到南天門讓她自己下凡。”
“可是小八還小,什麼都不懂……”
玄葉忙打斷伏靈的話道:“不懂,就要慢慢學習,我們一直這樣寵着她她何時才能夠自己遠行?”
想想其實也是,當初自己就是過得太過於安逸,一直在玄葉的庇護之下,所以纔會遇到山神那件事情,好在之後玄葉幫助他努力的修習,這纔好了許多。
再加上這幾次遇到的事情,他也覺得自己成長了不少,很多事情都要親自嘗試,纔會有所領悟最終有所成長。
見伏靈抿着脣點了點頭,玄葉這才轉過身對小白道:“我們現在還不能離開,只能送你到南天門,你自行下凡,大師兄說去了東海郡,你可以到那裡去找他。”
小白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其實她原本就沒想過讓伏靈和玄葉送她下去,只不過她確實連南天門都不知道在哪,着實有些憂傷。
玄葉和伏靈帶着小白往南天門走去,有他們在守衛的天兵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小白便縱身一躍從南天門飛下,朝着東海郡而去。
而在東海郡再次遇到劉庚的端木清風跟他回到小院卻沒有見到老婆婆,心中驀地一緊,忙開口問道:“大娘今日又出去了?”
不料,這話剛剛問出,劉庚的臉色立馬灰暗了下來,低垂着頭渾身散發着哀傷的氣息,愣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怎麼了?”端木清風微蹙着眉有些着急。
“我,我娘她……”劉庚說着竟然痛哭起來,平息了一會才抽噎道,“她前些日子已經西去了……”
端木清風被這句話驚到,他自感覺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在這人間卻已是一年多的光景,甚至連剛不久前見過的人都已去世。
忽然有種世事無常的感慨,許是他至今沒有看到過太多的生死離別,雖然聽了許多別人的生死離別,可那畢竟不是親身經歷,無法感同身受。
兩人都陷在悲傷之中難以自拔時,屋內忽然走出來一名小童,搖搖晃晃磕磕絆絆的朝着劉庚撲去,口中似是喊着:“爹爹~”
“這是你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端木清風微微有些訝然,想來也是,畢竟一年多的時間,這孩子也有兩三歲,正好學會了走路也學會了說話。
劉庚點了點頭,臉上終於有了點點笑意,一邊逗弄着懷裡的孩子,一邊答道:“自從先生出海之後,我娘就一直擔心,說着海上風浪這麼大,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出海了,會不會遇到危險……”
說着似乎有些悲傷之情難以掩飾,復又平息了一會才繼續道:“兩個月前我娘去世了,不過好在孩子已經會走了也會說話了,我出海的時候就把他託付給鄰居照看,然後付他們一些銀兩,如此一來我也就輕鬆了許多。”
其實在老婆婆去世的那幾天,劉庚整個人都感覺蒼老了許多,在老婆婆的靈前跪了整整兩天,他知道最初是因爲自己不務正業才導致本就老來得子的老孃最後才抱上了孫子。
然而,放眼望去,哪個八十多歲的人不是兒女繞膝子孫滿堂?可是他娘卻在最後才抱上了孫子,甚至連孫子長大成人都不曾見到。
越是往深處想,劉庚的心就越痛,尤其是看到自己這剛剛兩歲的孩子,甚至連名字都沒來得及起,他便忙着出海掙錢來養活自己和孩子。
以至於,每次將孩子送到鄰居家讓他們幫忙照看時,他們都叫這孩子爲劉庚家娃,聽在心裡他也很是不舒服,可是名字由不能隨便起。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他便起了個小名叫東娃,只因爲他出生在東海又是個小孩……
雖然名字不甚好聽,但是至少不再被人稱作劉庚家娃,他心裡也舒坦了許多,知道孩子越來越大,所需的銀兩也不斷增多,他便每次出海都是半個多月甚至一個月纔回來。
可是,慢慢地他也有了積蓄,雖然不多,卻也足夠東娃吃穿住行,他自己整日漂在海上倒也不太在意起吃穿方面的東西,甚至能夠吃上能夠活着回來就已經萬萬分慶幸。
聽着劉庚的敘述,端木清風緊鎖着的眉頭一直不曾鬆開,他本以爲不過是幾日的時間,最多不過就是幾個月便會回來。
不成想再次回來竟然已是天人永隔,雖然與老婆婆不過是一面之緣,端木清風卻覺得這樣年歲的老人似乎更讓人心疼,或者說心痛……
“我可以去大娘的墓前上柱香嗎?”良久之後,端木清風才擡起頭輕聲道。
劉庚尚未回答,他懷裡的孩子便昂着頭望着劉庚用他那糯糯的聲音問道:“爹爹,是要去看奶奶嗎?東娃也去~”
看了眼東娃,劉庚朝着端木清風點了點頭,他想:娘一定也很想知道先生還活的很好,走的也可以更放心一些了。
將房間和院門輕輕的鎖上,劉庚便抱着東娃帶着端木清風往不遠處的犲山走去。
由於郡城之內不允許修建陵墓和墳頭,所以城中的人都將已故之人葬在犲山腳下,那裡沒有太多的植被,溪流較多,總的來說倒也是個不錯的地方。
當端木清風來到這犲山腳下之時,能夠隱隱感覺到此時似乎陰氣有些重,雖然陽光普照,樹木稀少,卻還是感受到濃重的陰氣。
便猜測可能是因爲這裡葬着太多的屍體,又在水邊,便生出了這濃郁的陰氣來,便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在老婆婆的墓前上了炷香,也算是向她問個好,告訴她自己其實一切都好……
一陣暖風吹過,帶着陣陣花香和水汽,東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劉庚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他穿上。
端木清風倒是有些意外,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寒冷,便問劉庚:“如今不是四五月的春末夏初時節嗎?你們覺得冷?”
劉庚忙搖了搖頭答道:“不是,東娃每次來這裡都這樣,雖然這裡寒氣大了點,但是我還能忍受,就是孩子有些受不了。”
說道寒氣端木清風微蹙了下眉,他似乎並未感覺到,而且周身好像一直有股氣息縈繞着,便猜想着可能是在東海留下的氣息。
可是還有一件事令端木清風很是不解,爲何劉庚就不會有何不適,而東娃卻反映如此靈敏呢?而且東娃雖然很想來看望奶奶,卻在來到這裡之後一直有些恐懼。
也許打噴嚏可以說是小孩子體質不好,恐懼是因爲這裡太過於陰森,小孩子心性不成熟便認爲這裡比較恐怖。
然而,端木清風卻覺得這裡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否則明明驕陽普照卻爲何陰氣如此之重,而且他猜測東娃定是看到了一些讓他害怕的東西纔是。
不過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妄下結論擅自行動,如今已經尋回了大部分記憶,雖然修爲有所提升,卻也並沒有達到無人能及的地步。
於是便跟在劉庚的身後往東海郡郡城走去,走時不忘向四周瞧了瞧,看來到時候還要再往這裡走一趟了。
回到小院之後,劉庚便轉身跪在了端木清風的面前,端木清風忙伸手將他攙起,可是他卻依舊跪在地上,甚至還將東娃也拉着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端木清風眉頭微微一蹙,很是疑惑的望着劉庚。
“先生,您就受我這一拜吧,若不是遇到了您我恐怕早已在那條不見天日的路上越走越遠,想到日後的報應我就有些後怕,是先生救了我,讓我回了正道……”
不等劉庚說完,端木清風便上前將他攙起,並搖頭輕嘆道:“你我相識也定是註定了的事情,既然是緣分使然,你也不必謝我,只不過是你該走入征途罷了。”
劉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將東娃拉至身邊忐忑道:“我是個武夫,沒有讀過書上過學,所以孩子的名字一直沒有取,如今想讓您幫忙給取個名字可以嗎?”
端木清風微微一笑:“這到不是難事,容我想想~”
捏着下巴沉思了一會,端木清風這才擡起頭臉色肅然的說道:“叫劉義孝如何?你一生講究情義,如今離開了江湖義字不再當頭,就讓他多行義事;你的孝未能盡,那就讓他來完成吧。”
“這名字好!劉義孝!”劉庚興奮的將東娃抱在懷裡,不停地重複着“劉義孝”三個字。
見劉庚如此興奮,端木清風也跟着微微勾起了脣角,便打算告辭離去。
不料,剛剛吸了口氣,打算向劉庚告辭,話尚未說出口,便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飄來,忙擡起頭來 ,卻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
猛地一個愣神,端木清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跟前,而且還是直接撲了過去,差點沒將他撲倒在地。
好在劉庚此時正抱着東娃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端木清風忙伸手將那個熟悉的身影接在了懷裡,心跳卻因她剛剛那一撲莫名的加快。
“師兄,我好想你~”
聽到這一聲,端木清風心中猛地一顫,隨即便是一陣暖意。
而劉庚被這句話驚嚇,差點沒將懷裡的東娃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