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我們到了。”
浮易一如既往的冷硬音調模模糊糊的傳入耳畔,白紀靈下意識的揉了揉雙眼,哈欠打到一半才恍然覺醒,倏地坐直了身子。
一旁已經站起身的浮易正低頭俯視着她,淡泊道,“你還真是到哪兒都能睡。”
白紀靈不滿的撇了撇嘴,懶得搭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隨着他下了飛機。
天邊纔剛剛泛起魚肚白,空氣中還隱隱夾雜着一絲溼漉漉的清新感,此時機場裡的人並不多,稀稀疏疏的經過他們身邊,或嚴肅或相伴着微笑,偶有幾人的視線會落在一對看似中國的男女身上。
看裝扮,兩人似乎是情侶的兩人,但彼此間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古怪,兩人明明是認識的,卻總保持着一丈開外的距離,男女都罩着大大的黑色墨鏡,看不出表情,只是那女人微微嘟着嘴,隱隱透出幾絲不悅,想必是小情侶鬧彆扭。
兩人徐步來到機場,遠遠地便看到有人迎了上來,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得體的西裝,步伐輕快來到浮易身邊鞠了鞠躬,彙報已經辦妥的事,“藍總,酒店已經準備好了,需要我送您和小姐過去嗎?”
“不用了,我們自己過去。”
“好的。”那人彬彬有禮的將手中的車鑰匙和房卡交給了浮易,目送着兩人離開。
浮易雖說性格張揚,但開車還是挺穩當的,車速一直保持在六十到八十碼左右的速度,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的白紀靈坐在一旁安然欣賞着車窗外的風景。
清晨的陽光纔剛剛冒了個頭,卻將初醒的多倫多籠罩在一片深沉卻又溫暖的橙色光暈之中,道路兩旁的行人多數都裹着寬大的風衣匆匆走過,偶有車輛擦肩而過使得那些人的步伐顯得緩慢下來。而原本應該繁華的商業街道總是在這種時刻看起來有些冷清蕭條。
說不激動的話那是假的,這可是白紀靈生平第一次出國,雖然這裡同樣是一成不變的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車輛,可這是在國外。那氣派和心理上的感覺就另當別論了。
浮易慢悠悠的開了一路車,原以爲身邊這個女人一定會耐不住好奇,聒噪的對着他劈頭蓋臉的問東問西,卻沒想到如此的安靜,竟然就這樣安穩的坐在車裡看了一路子。
車子緩緩地駛入酒店,正欣賞的不亦樂乎的白紀靈不覺也開始觀察起了這間酒店,整個酒店的構造呈一個半弧形。整體主色是乳白,弧形的中心就是酒店的正門,一個大型的噴水池,幾個小天使正孜孜不倦用手中的水壺從各個方向傾斜出清澈的水珠。
仰着頭看了一會兒。白紀靈便覺得脖子有些痠痛,不禁腹誹:地勢都已經這麼大了,幹嘛還要建這麼高,就差讓人仰着九十度脖子往上瞅了。
此時,車子終於停在了酒店正門前。金髮碧眼的迎賓微笑着迎上來爲白紀靈開了門,她見狀下了車,對迎賓微微一笑表示感謝,擡頭時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兩眼,外國人天生就有種獨特的氣質。特別是那雙碧眼,清澈的能夠在其中準確的找到自己的影子。
雖然這個迎賓長得很帥,但白紀靈也只是報以好奇的態度看了一眼,因爲但凡看過浮易和言初的風姿之後,恐怕換做任何一個女人也會把往日哪些在她們口中不停誇讚的帥哥們當成不起眼的平凡庸俗了吧!
雖然這是個可怕的現象,但她卻不得不承認事實卻是如此。
浮易下了車將車鑰匙交給迎賓後,便領着還在發愣的白紀靈往大廳走去,心中不禁訝然,方纔看到她一舉一動如此禮貌得體的行爲時,他都險些將她誤以爲她本就在這個時代生活了許久,一點也沒有什麼他先前擔心的生澀感,隨即又想到她在飛機上睡的香甜的事情,不禁莞爾,以爲是昨夜瓣芘教到她很晚,於是毋庸置疑的將這一切歸功於是瓣芘的功勞。
不過平時看起來並不怎麼聰明的小黑雞,適應能力似乎挺強的嘛!
進了大廳,白紀靈明顯的感覺到幾道灼熱的目光正往自己這邊掃射而來,本能的擡起頭迎了上去,頓時發現對方好像看的並不是自己,於是將視線微調,便看見了走在她身旁,面容冷峻的浮易。
白紀靈不禁再次撇嘴,又看了看那幾位貌美如花凸凹有致的前臺小姐,她們幾乎各個都在偷偷整理着着裝,眼底閃動着興奮而又期盼的光彩。
白紀靈邊搖頭嘆息,邊邁步往前走着,擡頭卻見浮易已經轉了方向,向另一邊的電梯走去,一怔之下才疾步追了上去,繞過大廳中央的那個小噴泉時,又忍不住偷偷看了那幾位前臺小姐一眼,只見她們面上都露出灰暗之色,神情頗爲失望,甚至有一個還因此而顯得萎靡不振。
見此情景,白紀靈不由得暗暗爲她們惋惜了一把,對這個男人有期待,指望能用美色誘惑到他,那簡直就等於是一個五大三粗水桶腰的村姑穿着蕾絲裙去勾引奧巴馬!
無稽之談啊無稽之談……
所以懷疑這個男人對自己有非分之想至今還一直停留在揣測中,但若是真讓她相信他所做的這些是因爲對自己動了情,那麼她是打死不信的。
白紀靈胡思亂想着跟着浮易上了樓,浮易到了房門外停下來開門,她卻因爲分神一個不留心一頭撞在了他背上。
浮易的心思也沒有完全放在這裡,冷不丁被她這麼一推之下,險些一頭撞在門上,好在反應夠快纔沒有釀成又一次的悲劇。
快速穩住了身子就聽背後那個低柔的聲音正在道歉,忍不住回頭瞪了她一眼,嘲諷道,“你習慣讓別人拿頭去開門的?”
白紀靈被他一句話說的無言,也不想跟他進行無意義的口頭爭執,便不再說話。
待浮易開了門走進屋內放下皮包,卻發現她還站在門外,表情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禁問道,“你站在哪裡幹嘛?”
“那個……我的房間?”白紀靈有些手足無措的比劃着,試圖浮易能夠明白她的意思,眼見浮易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蹙着眉看她,心裡不禁涼了半截,卻還是略帶哀求試探性地問道,“我們不會住在同一個房間的對吧?”
浮易這才明白她的意思,覺得她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便轉身往裡面走去。
見浮易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白紀靈不得不搬出那些大道理,正色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怎麼行?”
“怎麼不行?”浮易折過身反問,“如今但凡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家中還有一個你的存在,如今你醒了,我外出帶上你卻讓屬下安排兩個房間,你覺得合情合理?”
白紀靈被他看似有道理的話說的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想另尋房間但也要有錢開才行,她現在雖然衣食無憂,可憐卻是兩袖清風,口袋裡連個一塊錢的硬幣都沒有,可是又不想真就這麼將就着住一起,一時之間有些左右爲難。
浮易斜睨了白紀靈一眼,見她還站在門口一副猶豫不決愁腸百斷的模樣,臉上頓時生出一絲陰霾,尋思着索性給她下了一記猛藥好了,於是便淡然道,“不必愁悶了,你如果早醒些時日或許還有機會,不過眼下看來,你跟我的關係現在是想撇都撇不清的。”
他一句話頓時震得白紀靈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那感覺真猶如剛剛從阿富汗雷區逛了一圈回來,頭皮還在發麻,若不是再生力旺盛,想必就不止被雷的外焦裡嫩,估計早就全熟了……
在心裡做了無數次掙扎徘徊的白紀靈,最終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總不能真就這麼站在門口或是一走了之,對於英語十句有八句都聽不懂的她來說,別提自力更生了,哪怕是混口飯吃估計都相當的困難,要是再一不小心惹怒了他,把她丟在這裡拍拍屁股自己走人了,那她就真成了被人遺落的三毛了……
白紀靈最終做完了漫長的心裡掙扎,探頭探腦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撿了離門最近的椅子坐下來,眼睛卻還不時的滴溜溜的轉着,一副全神戒備的模樣。
浮易漫不經心的斜睨了她一眼,見她面部緊繃,神情緊張的樣子,有些啼笑皆非,心下一時忍不住,惡作劇心起,決定逗弄她一下。
白紀靈正坐在牀上狀似心不在焉的觀察着屋內的構造,既然浮易在現代社會的來頭不小,酒店的房間自然也不可能時那種普通房間,不過裡面似乎比表面上看起來大很多。
往裡望去,是一間偌大的客廳,一邊擺着米白色的沙發,一邊牆壁上掛着煙雨圖兩側各擺着吊籃,大約白來平米,看起來倒比較人性化,頗有普通家庭的溫暖舒心,中間有一塊彷彿刻意縮小的弧形的門檻通向另一邊。
如此別緻的構造,白紀靈忍不住又想探頭往裡看,卻忽覺周圍的光線微微一暗,本能的擡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