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原來是狗屎 下
一個小丫頭能說成這種‘高處不勝寒’的話，已經把關衛澤給雷得外焦裡嫩了。
當然，那是他之前上課走神，不知道這話都是易濛濛上課時候講解說的。
關衛澤被小丫頭的話，繞了進去，半天他纔回過神。
這丫頭，貌似沒有在說好聽的話，雖然有些沒全明白意思，但他很肯定絕對不是在誇獎他。
什麼悔啊，什麼憂啊，讓本來就很有心事的關衛澤聽得眉頭一跳跳，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易濛濛一頭蜿蜒長髮，簡單地用銀絲紮在身後，她很高興地俯下身拍拍小女孩仰着的腦袋，黑色髮絲滑落到她胸前，這一臉溫潤笑意跟渾身謫仙般的氣質，讓關衛澤一時之間走神了。
他竟然是敗在了這麼個女人手下。
看着那麼無害的女人，那麼讓人平心靜氣，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女人……
關衛澤只走了一秒鐘的神，還沒來得及溢出別樣的情緒，心口的那些莫名觸動，就被易濛濛掐滅在萌芽裡了。
“小星真聰明。”易濛濛忍不住，揉了揉何小星小蘋果般紅撲撲的皮膚。
想着她家易小九怎麼就沒有這麼乖巧懂事的眼神。
尤其是她還沒怎麼玩過癮，這孩子就一副已經是大人的模樣了。
因爲是男孩子，現在更是整日被安修看管着，不允許她摟在懷裡上下其手了。
真心遺憾！
易濛濛暗自惋惜一番，等手上過了癮，她才擡眸正視起面前的關衛澤。
“《象》曰：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也就是說升騰到極限的龍，會有災禍之困。無論是崇高還是盈滿，都是不可能長久保持的。”
“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哪怕是身居崇高地位的統治者。只要脫離了臣民，他就會變得孤高無輔，遭遇災禍。上九之爻，是一卦的最高位置。卻也是全卦的盡頭，在乾卦中，亢龍就是孤立無援之象。”
“關同學，現在你所問之事是否已有困獸窮途末路之感？又是否無處求援？”
狗屎！關衛澤差點一口氣厥過去。
易濛濛的這一連串用詞，正戳中他的小紅心！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他記得以前，他剛會讀心的時候，還曾經沾沾自喜，整日讀閱他人的內心，看到別人震驚憤怒羞愧的樣子。他還很有成就感。
可此刻，當他成爲了這個惱怒羞愧的對象，他才知道當年的自己真是無比狗屎！
易濛濛一臉雲淡風輕，伸手收了講臺上的三枚銅板，“關同學。你卜得不錯， 乾這卦，你算是入門了。”
入門他個大鬼頭！
關衛澤簡直無言以對了，他實在搞不清楚，現在易濛濛看向他還帶了幾分讚揚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這是讚揚嗎？是讚揚嗎？
他給自己搞了一個這麼悽慘的勞什子卦象，給整了個什麼窮途末路孤立無援的悲慘未來。這算是入門了？
他爺爺的熊！這是哪門子的門啊！他一頭撞上去算了！
這個門，他死也不想入的，好嗎？
“咳，這一定是搞錯了。”關衛澤承認這女人很厲害，絕對很有妖孽的本事。
但有的事情，他覺得還是可以改變的。
譬如。他自己投卦的話，沒理由次次都是一樣的卦象。
從統計學的角度來說，銅錢正反面出現的概率是相等的。
大數定律！
只要拋滿一定的次數，正反面出現次數是相等的！
沒錯，只要他繼續嘗試。一定會出現不一樣的結果！
關衛澤知道，這很可能也是這女人的某種異能，但沒關係，他自己身爲靈師，很清楚靈師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我要換三枚銅錢，再繼續拋，我相信下一次就會是別的卦。”關衛澤很直接地提出了需求。
在他想來，易濛濛頂多在她隨身帶着的這三枚銅錢上做手腳。其他的一時沒準備，他用來再嘗試一番，必定會得出不一樣的擲卦結果。
關衛澤這次覺得自己離真相很近很近了，憑藉着靈師的精神敏感度，他一點都不信易濛濛還能操控他本人投擲。
所以，他很篤定，這次一定能讓易濛濛後悔把他叫上來當小白鼠！
“哦，可以啊。”
易濛濛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這速度之快讓yy得很高興的關衛澤差點咬到了自己舌頭。
“啊，啊？可、可以？你確定？你肯定？我要用別的銅錢，再扔一次哦。不是，我要扔很多次了！”
關衛澤一番話，讓教室裡其他人都一愣。
這種行爲實在是太古怪了！
過了好一會兒，劉強才哇靠一聲，回過了神，“這傢伙太卑鄙了，想讓易師傅多給他算幾卦，竟然還想出了這種卑鄙辦法！”
不少人被他這麼一吼，也都反映過來了。
“啊呀，無恥啊！人家都是算了一卦就把機會留給別人了，丫丫的這傢伙竟然佔着地方就不肯挪了，還要來個好幾次，無恥啊無恥！”
“喂喂喂，很多次是幾次啊！魂淡，趕緊下來，輪到我們了！”
關衛澤被一通亂吼，也給吼得晃了神，這是哪兒跟哪兒！
他根本一次都不想上來的好嗎？
可讓他帶着一個悽慘下場的結論，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一定是卦象有問題，絕不是真實的！
關衛澤也懶得跟下面的一羣人解釋，直直地望進易濛濛眼眸裡，“怎麼樣，可以嗎？”
“無恥之徒！”
“哎，我怎麼上次沒想到這招？”
“嘿，你丫的也是個無恥加流氓的！”
易濛濛朝下面喧譁的幾個傢伙扔眼刀，“要吵的都出去。”
教室裡頓時息了聲，大人小孩都正襟危坐，眼觀眼鼻觀鼻。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揉了揉眉心，易濛濛深深暗罵了聲想出贊助卻沒給年齡限制的老莫雷，讓她現在的班級烏煙瘴氣。
“可以，關同學要投多少次都可以。但上課時間寶貴。頂多再投擲兩回吧，其餘的關同學課後自己回家聯繫即可。”易濛濛手指了指講臺下面坐着的幾排，“你不要我的銅錢，那可以問問大家，有誰隨時帶着硬幣，可以借給你。”
關衛澤臉紅了又紅，半天都沒有吭出一個音節來。
現在電子時代，哪裡還有什麼硬幣，大家交易都是通過智腦，再有就是各種水晶卡能量幣之類的了。
能量幣。這也算是跟硬幣差不多的東西，可人家根本沒有正反面，投一萬次都沒用。
關衛澤無語，他竟然在這種地方絆住了。
“呵呵，窮途末路了吧？孤立無援了吧？”劉胖子最喜歡落井下石。
“壯哉。我易經大道！牛哉，易濛濛大師！”李雲聰眉開眼笑地拍馬屁。
關衛澤都快被氣樂了。
“古人有燒龜殼占卜，有刻獸骨占卜，後來也演化出籤卜，水佔，銅錢占卜，乃至紙牌占卜。卜卦。是天人從一，占卜的物件只是個依託的媒介而已。”
這話不假，想當年的塔羅牌也好，水晶球也好，乃至有人用咖啡杯中殘餘的圖案占卜吉凶，可見這些媒介的無限可能。
重要的。還是占卜之人。
易濛濛杏眸落在關衛澤的衣襟，脣角勾了勾，纖手遙遙一指，“你若是尋不到他物，不妨就取你胸口的三顆鈕釦。”
關衛澤一愣。實在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性。
別說是他，連平日專心聽課的孩子們，都也目光閃亮地摸上了自衣服上的鈕釦。
劉胖子等人也是一羣狼眼，幾乎是要把自己的鈕釦掙下來了，他們早就對易濛濛的三枚靈驗銅錢垂涎已久。
等關衛澤真的解下三枚釦子，把自己驚愕的表情整理好，就要往講臺上扔的時候，他被易濛濛阻止了。
“怎麼？”關衛澤這下終於笑出來了，這果然有問題吧，忍不住要阻住他了吧。
易濛濛沒去理會他那怪異的笑容，只是漠然地指了指他手心的鈕釦，“你之前投擲的是我溫養多年的銅錢，更容易制心一處，能輕易定卦。但你這三枚鈕釦的話，隨也是你隨身之物，但沒經過潤養，終究缺了一些人氣。”
“啊？”
“心靜以誠，抱元守一。你必須專心以待，務必做到心無旁騖，默唸百遍問題後方可投擲。”
“百、百遍？”
關衛澤傻眼，直覺這是故意捉弄他，但他想要抗議的時候，看到易濛濛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眸，裡面平和溫潤的氣息頓時讓他又覺得好像不是。
下面的孩子早就拿着紙筆，開始認真地刷刷記筆記。易濛濛說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認真地記錄下來。
易濛濛認爲，字還是要親自一筆一劃地寫在紙上，纔會深刻。所有入學的孩子，她都免費提供了一整套紙筆，並且她要求上她選修課的孩子不都要用這種方式做筆記。
關衛澤猶豫之下，終究還是敗倒在易濛濛那不沾人間煙火與世無爭的模樣上。
他很虔誠地認真默唸了一百遍問題，然後拋下自己三枚精緻的金屬鈕釦。
第一擲，就讓他樂開了花。
不是三個背面，果然不是了！
哈哈哈，二正一反！
關衛澤得意洋洋地忍耐着繼續，心想這次一定要投出一個好寓意的卦來！
“好了！”六次之後，他停了下來，堅信命運女神最終是會眷顧他的。
易濛濛只看了一眼，就隨便點了下面玩自己鈕釦的劉強，“你說說，這次是什麼卦？”
劉強嘿嘿地站起來，嘿嘿地瞄了瞄，嘿嘿地給了關衛澤一個眼神。
“關同學啊，你這次還真不是窮途末路啊。”
關衛澤那是瞬間一個燦爛啊。
“嘿嘿，你這是末路窮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