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羅樹下,風吹葉落。
一名男子正席地於樹下,埋頭編織着什麼,幾條精緻的細線狀的物品在他手中穿花引蝶,飛織如網。在他身旁一名穿着黑色褶裙七八歲的小女孩,小女孩也是個美人胚子,小手抓着他的衣襬,星光一般的眼眸正閃閃發亮的注視着他每個細節。
陳默正在給念幽用娑羅葉編織着一個手環,他的手藝早就有了爐火純青,約莫了片刻,就將手環編織出來。
“好了。”
念幽看着只是用幾片娑羅葉就巧奪天工編織出來的手環,愛不釋手。
“你一個男人編這種女人做的東西不覺得羞恥嗎。”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在面前。
陳默擡起目光,鍾離三昧正朝他走來,看見那個編織的娑羅手環,滅燼王抿着嘴。
“我也給你編織了一個。”陳默拿出了另外一個娑羅手環。
鍾離三昧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陣,看上去比她想的還要精巧,娑羅手環用葉脈裡的精絲抽絲剝繭一般,再是編織者強大的手藝一點點手工製作,在這個娑羅手環裡還有一些星釐幣的碎片像寶石一樣鑲嵌在內部,這讓手環看起來十分美麗。
不但如此,陳默還用了鑄造師刻陣技藝再手環加了一個防禦陣法,這麼一來的話,裡面的星釐幣在關鍵時刻就能發揮作用,可以給星將補充一點星力甚至用星力做一個小型防禦陣法。
“你要是喜歡,以後有空可以用星元幣來鑄造幾個。”陳默說。
“本王就勉強收下吧。”鍾離三昧將手環帶起來,左看右看。
“三昧,你找到星將了嗎?”陳默問。
“本王感覺到似乎有星力波動的樣子,不過也沒看到什麼星將。”鍾離三昧很掃興。
在外星域星將本來就是鳳毛麟角,現在想起來,能見到秦觀,鹿角大王,慕容垂,桓溫這些星名已經算是不可思議了。
“哥哥,她。”小念幽忽然低聲說。
“念幽在說她什麼?”鍾離三昧不解。
陳默知道念幽說的是那個可怕的女子,能讓萌動期念幽也有些害怕,那個女人身份應該也不簡單。“哦,之前我倒是碰到一個很有星將感覺的女子。”
“是嗎?給本王說說。”
陳默就將事情經過簡短述說了一遍,關於女子的外貌很難去具體形容,感覺的話就是有獅子般的剽悍又不乏內在細小的溫柔,但她高大的身材還是讓人印象深刻。
“身材高大,野獸外在?”鍾離三昧皺起眉,如果不是陳默說那什麼細小麋鹿一般的溫柔,滅燼王印象裡似乎還真有認識這麼一個人。
不會是她吧?
鍾離三昧覺得自己想太多了,自己以前認識的人已經至少有一千年,一千年的時光在星界不算長也不算短,但經歷過那場浩大的戰爭後,足以讓一切都物是人非,改天換地了。
“你有印象?”陳默好奇的問。
“星將這種人太多了,本王不記得了。”鍾離三昧道。
陳默一想也是。
“你轉了一圈有什麼好看的?”陳默問。
“沒有星將,沒什麼好看的。”
“那我們隨便逛逛吧,聽說浴佛節的齋會,吃緣豆,迎佛相都挺隆重的。”
“哦,是嗎?”
遠處一座佛塔上,陳默並不知道之前打交道的女子正在遠遠注視着他們一舉一動,當看見鍾離三昧出現時,女子野獸一般的瞳孔忽然一縮,迸出不可仰止的可怕氣息。
“找到你了。”
一個充滿頤指氣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同時打斷了女子的醞釀的冷意。
女人側目,敢在她身後如此說話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不過在星界,縱使是七八歲的小蘿莉那也是不能讓人小覷的存在,有些星將修煉返老還童之術會變得越來越幼小,但幼小的體內卻蘊藏了千年力量。
不過眼前的小女孩似乎並不屬這類,那張狂桀驁的樣子倒符合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
無夢郡主崔無夢指着女子,絲毫不懼那野獸的氣息:“你就是陳默請來的託吧。”
“什麼?”
“一定是的,要不是你說什麼攻子之亂七八糟的,那枚蓮華佩一定是人家的,陳默早就輸了。”崔無夢越想越不甘心,對於禪家她不甚理解,那什麼以錯攻錯,答非所問的機鋒在她看來更像是莫名其妙,一派胡言,很自然就覺得兩人在欺騙自己。
陳默?
女人想着這個名字,終於想起來是那個男人的。
她轉過目光,人羣中陳默的身影已經不見。
“是又如何?”女人很簡單的回答。
崔無夢一愣,她還以爲對方會嘴硬呢,“是,你就和人家去陳默那認輸。”
女子面無表情盯着崔無夢,她眼神的焦距在一點點的凝縮成殺氣,那是一種不太友善的目光,隨時都能吃人。
崔無夢覺得全身的皮膚突然間炸開,毛孔全部張開,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不知從哪裡爬進了她的身體填滿了她的器官肺臟。
“你應該學會野蠻的態度會讓你丟掉性命。”女人的語氣極淡,對崔無夢的生死充滿了無關緊要。
崔無夢壓制住逃跑的衝動,從小的傲慢讓她不能也沒有辦法畏縮。
“人家是武聖纔不怕你虛張聲勢。”崔無夢咋喝一聲,三花聚頂,修羅拳意沖天而起,龐大的拳意就朝着女子翻涌而去,塔中佛相也要在這拳意中顫抖粉碎。
嘭!
仿如一道撕裂天地混沌的聲響在修羅拳意中撕開。
什麼?
崔無夢面色如紙驚惶看見自己的拳意被女子無視了,她就這麼一步走到了自己眼前,帶着絕對的傲慢和藐視情緒。
糟糕,這個女人太強了。
強大的壓力讓崔無夢所有器官都處在了恐懼之中無法動彈。
女人伸出那寬闊的大手朝着崔無夢天靈蓋罩去。
會死。
崔無夢絕望。
“不過吾很欣賞敢對吾出手的武者,今日吾就代你父母教你何爲禮數!”
手掌找來,崔無夢頓時天昏地暗,天旋地轉。
……
“咦。”
鍾離三昧再一次停住了腳步,驚疑不定的回頭。
“嗯?”
陳默奇怪的看着她,發現鍾離眛最近有點反常。
也不知道星將有沒有每個月的親戚來訪。
“有意思。”鍾離三昧勾起嘴角玩味的一笑。
陳默回頭看了看,周圍遠處有一個地方一堆民衆正圍在一塊玩堆佛塔的活動,對不會氣血九轉的普通人來說這活動的確還算熱鬧,但不至於讓鍾離三昧覺得有意思。
“我們走吧。”
不讓陳默發文,鍾離三昧抓住陳默的手一手撥開人羣朝裡面擠去。
陳默三人在廟會玩了個盡興,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萬壽寺山下了,這裡的民衆更多也更加虔誠,遠遠能聽到山上萬壽寺上傳來的鐘聲。
然後無數禪家門徒都頂禮膜拜,其中也有不少武者正在細心打坐,琢磨禪音,希望能有所領悟。
這時周圍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唱作聲,就見大道兩旁的民衆武者們忽然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停止了自己手中的活計,面露莊嚴之色,陳默看去,在大道盡頭,一羣僧衆搭衣持具,按東西序位次分班而立。
聞磬聲緩慢走來。
最前頭的僧人穿着禪師大袍,手捧佛像,其後二引禮執引磬,二執事託香盤,主法僧居後,侍者隨行,同聲唱唸。
只聽見磬聲,唱唸時而交響。
“稽首皈依大覺尊,無上能仁,觀見衆生受苦辛。下兜率天宮,皇宮降跡,雪嶺修因。鵲巢頂,三層壘,六劫苦行。若人皈依大覺尊,不墮沉淪。”
唱唸聲迴盪壽陽,震天懾地,上萬人頂禮膜拜,恭迎佛像朝着萬壽寺主殿蓮步而去,場面壯觀無比。
小念幽從沒見過這般莊嚴不由忘記了去舔糖葫蘆了。
這就是迎佛像,浴佛節最重要的一個活動。
之後還有沐浴,祝聖繞佛,回象皈依和方夕所說沐浴佛水。
“怎麼樣,三昧,這迎佛像應該也蠻壯觀的吧。”陳默對鍾離三昧得意說了一句,回頭一看,發現滅燼王倩影不知所蹤。
一座高塔頂端,女子正面無表情看着‘迎佛像’,萬人膜拜,萬人唱贊在她眼中有些不以爲然。
突然,一具緋紅的身影就像飛鳥一樣落在了頂端一座佛像上面,紅色的長靴帶着火焰燃燒後的灰燼感,腳下這具上好的銅像立刻在慢慢的融化爲銅汁鐵水。
“你來了,鍾離眛!”
女子轉身,攏了攏自己的大氅衣襟。
鍾離眛眼眸如火,額中星符隨着她的心情在閃動,灼熱的氣息窒息了周圍的空氣,花草都開始枯萎。鍾離眛看着眼前的女子,眼裡火焰越來越熾烈,隨着腳下的銅像融化了一半,鍾離三昧才終於開口。
“龍姐,一千年不見了,你還活着啊。”
“三昧,你很意外嗎?”被呼做龍姐的女子淡淡的一笑,這一笑就讓周圍炙熱的火焰遇到了冷水慢慢冷卻成了霧氣。
“哈哈,一點都不意外啊,畢竟你是霸王帳下五大將之首……我的好姐姐!”
霧氣彌滿了這座佛塔,如魔術一般將寶塔隱藏了。
隨後,話語在這神秘中豁然開朗。
“乾坤王龍且啊!!”
鍾離三昧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