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卻全然不顧身上的血污,徑直用袖子給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污,眼底閃過不忍之色,輕聲說道:“你問吧。”
“咳咳,路大哥,咱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了,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帝漣漪眼中滿是希冀之色。
夜梟微微偏過腦袋,眼睛看向遠處那一抹青山,他實在不忍直視着帝漣漪那雙略帶期待,又有點忐忑悲傷的雙眸,緊抿着脣,遲遲未回答她這個問題。
帝漣漪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路大哥,難道你就不能騙騙我嗎?讓我死的開心一點也好啊!”聲音帶着無盡的悲涼與悽苦之色。
夜梟抿了抿脣,垂眸說了句:“對不起。”
帝漣漪眸光越發黯淡了下來,只說了一句:“我真羨慕那位你喜歡着的姑娘啊——”說完這句話後,帝漣漪感覺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化作飛絮,飄走了,並把自己的魂也給帶走了!她覺得自己的眼皮好重,好累呀,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覺。
夜梟眼疾手快的掐了一道繁複的手訣,他真的不願意這位年輕,單純,善良的姑娘就此猶如流星一般隕落!
夜梟纖長的手指輕輕落在了帝漣漪的眉心處,須臾之間,帝漣漪眉心處緩緩飄出一團瑩白色的光團,穩穩的落入了他的手中,夜梟長吁一口氣。
雙手再次掐訣,念念其詞之後,動作麻利的把手中光團注入到了一塊神魂玉牌之中,保住帝漣漪的神魂,她就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他會找個機會讓帝漣漪去投胎轉世到一個好人家,安安穩穩、倖幸福福的過完一生。
剛做完這一切之後,金色大龍也把那些黑衣人給解決乾淨了。
他自然也把夜梟做的一切看在了眼中。
龐大威武的龍頭仰天嘶吼一聲後,銅鑼般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夜梟,大聲怒喝道:“臭小子,趕緊把那女娃娃給我!”這場戰役就剩這隻漏網之魚了,他一定要讓這場戰鬥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夜梟搖了搖頭,淡定的把神魂玉牌給收進了懷中,“龍前輩,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姑娘已然死在你手中了,何必再毀她根基呢!”
龍一天卻不依不饒,冷哼一聲,作勢就要與夜梟開打時,龍一天卻收到主人的喝止,讓他住手,龍一天只得悻悻住手,昂着腦袋斜眼看着夜梟,身上散發着對夜梟不滿的氣息。
龍一天知道夜梟並不是與雪靈蘊一夥的,所以,之前並沒有打算與他動粗,可因爲他幫了帝漣漪,就想和他打一架。
可主人卻認出了夜梟是他故友之子,自然不會放任龍一天傷害夜梟了。
只是夜梟有些搞不明白,爲何龍一天會時不時拿帝漣漪之事來撩撥自己呢?!
而且每次看他的眼神裡都帶着幸災樂禍。整個把他給搞糊塗了!
“雲前輩,謝謝你們遠道而來解救我爹孃!”夜梟抱拳對着雲止行了一禮,十分感激道。
雲止搖了搖頭,道“你纔是救你爹孃的人,我們可真沒做什麼。”誰讓他和龍一天都來晚了一步呢?
夜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雲前輩,請恕晚輩冒昧的問下,你和我爹,娘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啊?”爲何他記憶中沒有云止這號人呢?而龍一天他也第一次見過,所以……他確實對他們兩人有所懷疑。
既然他們兩人是爹孃的朋友,爲何他們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出現在自己已經救了爹孃的時候呢?
他們該在爹孃出事的時候出現纔對吧!
雲止搖了搖頭說道:“準確來說,你爹孃都沒有見過我,只是我們神交已久。而他們是我妻子的朋友,只是他們兩人出事之時,我也遇到一些棘手的麻煩,未能及時趕到解救他們。”
夜梟訥訥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心道,該不會這人和爹孃一般,都被關押起來了,如今纔得到自由的吧?
夜梟在不久之後便知道,原來真相真如自己猜測的那般,甚至雲止被關押的地方,比他爹孃呆的地方更加悽慘和危險。
龍一天對夜梟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道:“小子,難道你還以爲我們騙你的不成,騙你有什麼好處啊?”
夜梟尷尬的笑了笑,就是因爲他實在想不通,所以才詢問的。
雲止問道:“對了,你可爲你父母二人選好了安居之所?”
夜梟無奈的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選到合適的地方。”想要爹孃的情況不再惡化的話,就需要他每天給兩人輸送靈力,維持鳳凰蛋的活力,否則,他們又會慢慢石化的,若整枚蛋都化作一枚石頭了,那……真的是大羅神仙都難以救活了。
可仙界變化太大,這裡靈力逐漸枯竭,一時半會,自己還真選不到合適的地方。
雲止道:“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很適合你們鳳凰一族居住,不知你可願意跟着我去看看?如果合適的話,你就可以把你爹孃安置在那個地方。”
夜梟喜出望外,不可置信的問,“真的嗎?”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雲止微微頷首,“當然是真的,但我並不知曉哪裡的環境是否能夠讓你爹孃順利涅槃,所以需要你親自去確認一番!”
夜梟思忖了片刻後,便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接着三人便並肩而行,朝着雲止所說的地方而去。
雪靈蘊來到魔界後,發現這裡竟然欣欣向榮,四處生機盎然,這裡早已沒了萬年前的頹敗之色,魔兵兵強馬壯!
不由暗歎魔界果然今非昔比啊!
而仙界卻……每況愈下,各個宗門之間的惡劣的爭鬥間或不斷,陰險花招層出不窮。
再這樣下去的話,即使魔族不來進犯仙界,仙界遲早玩完?
雪靈蘊被侍衛領着進了暗域居住的大殿門口後,便道,“夫人請在這裡稍等片刻,待小的前去稟報帝君後,再來領夫人前去見帝君!”
雪靈蘊心中惱怒,卻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至從她進入魔界,便有人領着她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嚴密的關卡。結果已經走到暗域家門口了,她還得再等着通報,這暗域是故意給自己難堪呢吧?
侍衛進去稟報時,發現暗域竟然不在大殿之中了,只得無奈退了出來。不好意思的給雪靈蘊說了幾句話後,又帶着她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這下雪靈蘊可真心是怒火中燒到了極點了。
這暗域到底是什麼意思?!
真以爲她不敢在他的地盤上亂來嗎!?
雪靈蘊雙眼冒火,領路的魔族侍衛都能察覺到雪靈蘊周圍的溫度降到了零點,忍不住摩挲了幾下自己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
雪靈蘊咬牙切齒的問:“你家帝君去哪兒了?”
侍衛硬着頭皮,搖了搖頭道:“小的並不清楚,不過一般帝君不在的時候,魔界一切事宜都由紅裳姑娘定奪,現在我便是領你去見紅裳姑娘的。”
紅裳?!
這個名字怎麼會那麼耳熟?
雪靈蘊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着,回想自己到底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想着想着便恍然大悟了。
原來是她?!
雪靈蘊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來。沒想到這魔君還挺癡情的,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啊。
她更好奇這個女子爲何這麼多年來,都心甘情願的待在暗域身邊呢?
是想伺機報復呢,還是心如死灰的認命?
雪靈蘊因爲見不到暗域而鬱悶,憋屈的心情已經豁然開朗了,她得去見見這個傳說中的漂亮女人,到底是怎樣的美豔不可方物?
侍衛察覺到雪靈蘊身上散發出的冷氣突然陰轉晴了,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女人心,海底針吶,他們的情緒變化,就如同陰晴不定的天氣,多變又難測!
“妖女,快把我師兄放了!”睿書強制鎮定的怒喝道,白皙如玉的臉頰因爲生氣而憋得通紅。圓鼓鼓的臉龐好似一顆紅彤彤的蘋果。
墨雲水鳳眼微眯,眸光猶如寒冰,攝人心魄。聲音冷冽刺骨道:“我不放,你能奈我何?你小子毛都還沒長齊,就想管你姑奶奶我的事情!”白皙細長如蔥白的手指,緊緊的攥在了閔浩的脖頸處,閔浩整張臉憋的通紅,灰白的眼球鼓起,好似要脫離眼眶了一般,看着甚是嚇人!
墨雲水冷冷一笑,時而鬆鬆指尖的力度,時而又加重力度,好似在把玩一隻玩具。
睿書看的心驚膽寒,臉色乍青乍白,嘴脣哆嗦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誰讓他打不過這個妖女呢!
他擔心自己再說什麼話激怒了這個魔女,只怕師兄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睿書心中既着急又無奈,又自責、不安。若非自己意氣用事,師兄也不會落入這個魔女手中,現在該如何是好啊!!
師兄從靈仙宗帶回了療傷聖藥,讓自己服用之後,之前在仙人冢所受的傷,在精心調理之下一句慢慢恢復了,自己能夠活蹦亂跳之後,便想着出宗門散散心。
閔浩師兄不放心他剛剛恢復的身體,便決定與自己一同出門遊歷,這樣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在他們路過貝博城外的紅楓林時,他發現林子裡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林中快速穿梭,好奇心使然,他便悄無聲息地跟在那道身影后面,想要一瞧究竟。
誰知跟蹤到最後,她竟然看見一位身穿紅衣輕紗裙的女子盤腿席地而坐,女子頭頂那成千上萬根的髮絲,猶如靈活的遊蛇,不停延展,伸長,在林子裡躥飛,遊走着。
他之前看到的那道虛影竟然就是這女子頭上的其中一根髮絲嗎?
睿書看的目瞪口呆,心跳如擂鼓。他發現那女子的髮絲從林子之中收回之後,黝黑的髮絲中竟然時不時閃爍着殷紅的光澤,好似有血液在其中汩汩流動着,看着極其滲人,可怖。
睿書艱難的吞嚥了口唾沫後,慢慢挪動腳步朝後退去,“咔嚓——”好巧不巧的,在他倒退着走時,正好一隻腳踩在了一根枯木之上,傳出聲響,驚動了在不停進食的墨雲水。
墨雲水眸光一凜,側過頭朝着發出聲響的地方望去,便見到一位穿着青色長衫的男子,一臉驚惶的佝僂着腰,其中一隻腿正擡在半空之中。兩人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女子眸光如電,睿書仿若能聽見嗤嗤的火花爆裂聲。
睿書來不及多想什麼,拔腿便跑。
墨雲水嘴角微勾,冷哼一聲,微微一甩腦袋上的幾根小辮子,辮子如離箭之矢橫衝出去,劃破長空,傳出嗚嗚的破空之聲,須臾之間,睿書在不停奔跑着的兩條腿便被辮子捲住。
“砰——”睿書整個人倒栽蔥,摔倒在地,吃了一嘴泥。
睿書被纏住瞬間,墨雲水一收頭上的辮子,辮子便簌簌縮短,霎時,睿書整個人便趴在了墨雲水膝蓋邊了。
“小夥子,隨便打望美女是不對的,知道嗎?”墨雲水笑嘻嘻的說道。頭上的辮子靈活的像人一般,不停舞動着,瞬間便用地上現成的樹藤,把睿書捆綁在了離墨雲水不遠處的樹幹之上,然後揮動辮子毫不留情的“啪啪啪——”連甩了他幾鞭子,以作懲罰。
“啊——”好痛,睿書疼的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簌簌從臉頰滑落。
而之前閔浩要去城內買點東西,睿書卻想來這片楓林之中逛逛,所以兩人便在城門口分開了,待閔浩辦完事情後,並未在之前兩人約定匯合的地方看見睿書,心中焦急不安。便循着睿書的氣息尋來,還未尋到人,耳畔卻傳來了睿書痛苦的喊叫聲,閔浩當即腳下生風的趕到睿書身邊,見他被一位紅衣女子折磨的已不成人形了。
“師弟——”閔浩疾呼一聲。
“這位前輩,請放開我師弟!”閔浩先禮後兵,對墨雲水施了一禮。
墨雲水擡眸定眼一看,見閔浩氣喘吁吁的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看着睿書,卻忌憚着墨雲水的發鞭,並未上前替睿書解綁。
墨雲水嗤笑道:“前輩?我看起來很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