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勉這一跳之下,卻未曾想到自己是被放在桌子上的,便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栽在了地上,疼的齜牙咧嘴。李華梅到底是心疼夫君,趕忙將手中的畫卷丟去一邊,攙扶自己的夫君,方勉此時和方纔早已判若兩人,童瞳繼續搭着方勉的手腕,微微的點了點頭。眼睛中的一絲疑惑的眼神,卻被敏銳的閔嶽盡數捕捉進了眼中。
李華梅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方勉,確實毫無異樣,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喜開顏笑的說道:“夫君,以後切莫這般嚇人了,幾個哥哥都給嚇壞了。”
“李妹妹都嚇暈了。”柳雪兒笑着說道,李華梅張大嘴巴,羞紅臉說道:“柳姐姐,休要說出來。”但是卻已然無法阻止,早已引來衆人一陣鬨笑。李華梅羞得縮進方勉的懷中。方勉心中一動,感激萬分。只是他們的言語間聽出自己似乎在作畫時突然暈厥,卻不知何事,便問道:“二哥方纔是怎麼回事?”
閔嶽愣了愣,眼角瞄到了童瞳的眼神,便笑着說道:“那小妞看上了你,用了些迷人心智的藥物,想把你控制住。誰知你作畫之時,心中所想的盡是弟妹,這不,藥物反噬,你險些飈血身亡。”閔嶽說完一指地上的那幅畫。
方勉走去捧起畫卷,頓時大罵道:“誰把我的畫毀了!”突然發現那暗紅色有些地方已然有些許的烏青。“這是血跡!我的血?”方勉頓悟的大叫道:“這口血飈的也太多了吧!得要多少天才補得回來啊?這Lang費多少錢啊!”
閔嶽滿臉無奈,哭笑不得。老四這人也不去管那個蘇媚爲什麼下毒,只管這血值多少錢。閔嶽正欲說話,卻聽方勉低聲說道:“蘇州江南商會將要和我們對着幹了。”
“什麼意思?”包峰頓時跳了起來,說起來這中立酒館包括下屬產業,全是他一個人在打理,方勉的這句話,無疑就是在告訴他,他的對手要來了。
方勉笑了笑:“說她看上我,太假了,她看上的是杭州這塊肥肉。北方騷動,朝廷調兵前往支援,西方播州之亂,直逼中原。前些日子在海邊又聽說倭寇意欲從朝鮮登陸,腹背受敵,這富庶的杭州不就成了一塊上好的肥肉了嗎?如若將來我大明遷都,這金陵與杭州二地,必然有其一。”
童瞳神情閃爍的看着方勉,心中默記着他的字字句句。卻不知這乃是兩百年以後的歷史,當時選擇的留都南京,而方勉之所以說出杭州來,卻是那些有識之士自己的見解。上有宋爲前車之鑑,且杭州乃是大運河的源頭,把握住這條通往北方的命脈,自然就把握住了先機。在商言商,只要大運河在手裡,這源源不斷的貨物流出去,源源不斷的銀子流回來,無論哪個朝代。凡是一般的小財主都會被燒殺擄掠,而這鉅富都不會受到戰亂之禍,是因爲那富可敵國的財富,沒有一方勢力願意得罪,羣雄四起的年代,誰得到大量的銀錢支持,誰就能兵強馬壯,吞併他人。小財主可以搶掠,而這鉅富之人,如何是一下兩下能搶完的?百足之蛇死而不僵,一旦撕破臉皮,大量的財富流進敵對勢力,那便成自尋死路。熟知歷史上各朝各代諸侯的心理。這便是穿越者的優勢,先知先覺。在那些智囊想到之前,先去做了。那才叫先機。
包峰嘆了口氣,現在杭州這裡十三分一塊,王山分一塊,我再分一塊,再來個蘇綿,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別人。這杭州都成了菜市場了。便語氣幽幽的說道:“我們要儘快把這黃金之地買下來啊。”
方勉說道:“我們大可以不計較地盤。”
“不計較地盤?這繁華地帶的商戶位置並不多,一旦被人佔先將不會再有了,且這些人會成爲我們的競爭對手。”包峰聽得分外不解,便如此和方勉說道。方纔暈厥卻如同睡了一覺,現在腦袋清明,便想到一些以往未曾想到的事。
便笑着說道:“在我們那裡,每個娛樂場所都有什麼?”唐元想都未想便說道:“小姐?!”
方勉哭笑不得的佯裝要踢他一腳,說道:“是黑社會,是背後勢力。”
“黑幫?四哥的意思是我們以後收保護費爲生?”包峰不解的問道。
卻是閔嶽領悟了方勉的意思,笑呵呵的說道:“老四的意思是搶顧客羣吧,那些商鋪得不到消費羣體,自然就沒法經營了,只要偶爾派人去鬧事,很快顧客就知道我們這裡是最平靜的,便會往我們這裡涌來。而那些商戶知道了又如何呢?過來鬧事?那先得聚集人力,然後才能做到。倉促累計的人力資源如何能和我們長期累積的相比?這此消彼長之下,我們便立到不敗之地。”這兩大智囊越說越玄乎,童瞳與諸女也不願聽他長篇大論的多言,各自取了銀錢逛街去了。包峰也叫人將酒樓重新開門,讓顧客進來。方纔情急之下攆走顧客實在是無奈之舉,爲了補償,今日的餐費便全免了。
頓時人羣歡呼雷同,往酒樓中涌來。卻不知這菜餚免費,酒水卻不免費。這歡呼下各桌的客人不停的四處敬酒,結交。菜未曾吃的許多,這酒卻喝了不少。
方勉等兄弟走上樓去,方勉便展開了地圖,指着西湖笑道:“這西湖雖然不大,但是卻是生金之地,而這西湖不遠,便是錢塘江,直通海灣。杭州灣又是絕佳的造船基地,易守難攻。一旦擴張海上商路,這裡便是我們的起點。”
包峰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圖:“四哥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們買下這杭州灣?”
“嗯,而且這些海邊必然有很多當地漁民,水寇組成的小型幫會,什麼海沙幫啦,巨鯨幫啦。收編一個慢慢的吞併,我想以老三的威懾力,應該不成問題。”方勉笑了笑,繼續說道:“想不出了,老二補充。”
閔嶽一愣,你想不出,要我補充?閔嶽哭笑不得說道:“好吧,這京杭大運河所流經的均是富庶之地,只要有特產,就有銀子。從這杭州算起,蘇州,鎮江,揚州,淮安,徐州,濟寧,德州,滄州,天津,通州。必須有分號。你們想想哪種形式的連鎖店影響力最大,卻要盤根錯節,拔之不盡。”
“銀行。”包峰脫口而出,然後一抹額頭冷汗,乾笑道:“好像不合適,是不是啊?我們沒有足夠的資金去提供運營。”
明朝初期政府欲專行紙鈔,民間仍用銀錠和銅錢,銀、錢、鈔三品並行,多種公私機構商號兼營兌換業務,經歷了數代盛世之後,這個時代的明朝已經開始衰退,局勢動盪不安,連貨幣都不穩定,在他們穿越來的四年前,大明寶鈔貶值,政府放鬆用銀禁令,銀錢公開流通。此後幾代,由於私錢龐雜,銅錢輕重不一,成色各異,制錢、私錢、白錢三者之間的比價差異大,變動多,兌換業更爲發達。而存取則因爲信任度的關係,極少有人問津,除非實在迫不得已,纔會存入錢莊,或者寄存於當鋪之中。
閔嶽嘿嘿一笑:“銀行不能開,你說當鋪能不能開?”
包峰眼前一亮:“二哥,真有你的,這是個好主意。”
“眼下我們所或缺的依然是人力,現在老五最得力的助手依舊只有包榮一人。沒有足夠的心腹如何能遍佈足夠的經濟網?”方勉說出了最重要的問題。衆人一陣沉思。包資站起身來說道:“我呆的那村中來的十數人本是配給我的兵士,那村中還有數人年輕的男男女女,我這便回去一趟,讓他們來我這裡做事,他們必然會來,他們都是單純的白紙,這樣我們就可以發展我們的勢力了。老大,你明日陪我走一趟如何?”包資看了看一邊未曾開口的老大,便說道。
華戟很自然的點了點頭:“好,這以後的路該怎麼走,確實要好好的計劃一番了。今日之事雖然有驚無險,但是卻是給我們一個警示。有才無勢很難立足。”華戟的話算是說到衆人的心坎裡去了,他們現在日進斗金,這錢三分是賺,三分是騙,另外四分卻是爲別人而忙。這亂世之中每掙一兩銀子就是爬上了一個坡,掙得越多也就站的越高,便再也摔不得,到了一定的高度,一旦摔下,便是粉身碎骨。便和沈錫之祖沈萬三一般。
“先拿出所有錢的,在杭州灣與錢塘江的交接處建成一座莊園,總是在這酒館之中,鬧市之畔。只怕將來很多事都不好做。如今酒館已然進入了軌道,只需一個又經營能力的人加以管理便可了。”方勉贊同老大的意思,便想到了當初幫金姐脫身的辦法,如今也可拿來用在自己身上。只需成爲一支江湖勢力的幕後黑手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