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義街上,清脆的滴答滴答的馬蹄輕磕青石板的聲音傳來。聽那聲音雜亂,想來有好幾匹馬同行。這幾個青年身後隨着三五個護衛下人,身穿比錦衣衛更爲華貴的錦衣,騎着的大馬也最彪悍神駿,一眼便能看出絕非一般人。
“是逍遙六義!”路兩邊的商販紛紛讚賞的說道。這個名號便是這杭州百姓賜予的,自從他們建成逍遙朔居之後,這杭州百姓便送了他們一個新的名號,逍遙六義。不止是他們兄弟六人極重義氣。而是他們對着杭州百姓更是極富大義。窮人家的便在他們手下的產業中賺取銀錢,聊以養家。而富貴人家,便和他們有生意來往,這六人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手下能人異士多如牛毛,大有戰國四公子之風采,這方圓數百里地的能人異士,遊俠豪傑,販夫走卒,只要是無根浮萍,都往這裡而來。而這逍遙六義與十三世子更是稱兄道弟,更是和皇親國戚攀上了關係。
六匹馬兒聽在了天算賭坊的門口。包峰跳下來馬來,叫過門口一個小童。那小童一見包峰,頓時眼睛一亮,跑將過來:“包五爺,何事吩咐?”包峰笑了笑:“今日的報紙可還有?”那小童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遞給包峰。包峰點點頭,丟給他一小錠銀子,翻開報紙,草草的瀏覽了一遍,便跨上馬兒,與幾位兄弟說說笑笑離開了。
那小童一吹銀子,偷偷一笑,自言自語道:“哎,這包五爺此次竟然數月未來,每日賣報的那些碎錢如何夠花。說罷使勁的把銀子捏在手裡,往天算賭坊中跑了去。賭坊中一片哀嚎。包榮笑嘻嘻的說道:”諸位,諸位,此次球賽打平了,實在也非我們之願。華爺與包三爺他們退出這球賽之後,便開始變幻莫測了。如今這球場上撲朔迷離。而我們這裡卻也愈來愈有意思了。我問問諸位,若是告訴你結果,讓你買,你們願意麼?”
李員外第一個叫道:“你這話,我可不愛聽,若是告訴我們,那豈不是把錢放在我們手裡?那還有何意思?我們來賭球,便是賭地這樂趣,誰賺錢來這賭場中賺錢?”
“好!”人羣中的一羣的賭民附和着大聲喝彩。這老李說出的可是大多賭民的心理話,這賭癮可不比毒癮小。剛開始是抱着賺一把就走,這後面卻是越陷越深,一直不能自拔。
突然一條較小的軀體如同泥鰍一般鑽進人羣,身手敏捷,眼捷手快。幾下鑽到包榮面前,亮出手中的小銀錠,嬉笑着說道:“我有銀子了。”包榮眼睛一亮,說道:“五爺回來了?”那小童笑道:“你答應帶我進星墜社,我便告訴你。”
包榮嗤笑了一下說道:“五爺只要回來了,晚上定然要叫我們前去飲酒的。我還需得受你威脅?”小童笑道:“你若不讓我進星墜社,我便告訴你家夫人,你把私房錢藏在你家院子裡樹上的鳥窩裡。還有數日前你和王痕在那暗香居不知幹了什麼勾當。”包榮臉色大變,頓時驚慌道:“你這童兒,怎能瞎說,小心我叫人把你攆出去。”周圍看官一見包榮惱羞成怒的樣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調侃道:“小博言啊,你便去告訴他夫人去,讓他夫人收拾他。”包榮頓時蔫了下來,叫住那要往外跑的小博言,笑道:“你要進也行,不過你須得努力練習。方能成就一番事業。”這叫博言的小童自然忙不迭的點頭,心中歡喜不已。笑着說道:“今日可不是五爺回來了,是逍遙六義的幾位爺全回來了,哎呀,高頭大馬,玉樹臨風,好不羨人。”
走不多時,包峰笑了笑:“幾位兄長,老六,我這便去妓院一瞧,看看那幫小子,晚上且去酒館之中豪飲去。”衆兄弟笑着說道,只怕他們在那溫柔鄉中,早已忘了中立酒館的門在哪個方向了。閔嶽邊說笑,便撥轉馬頭:“我那百草藥廬我也得去看看了,看看是不是缺什麼藥了。”方勉和包資對視一眼,笑道:“那我們可去看老婆了,老大和老六你們要不要跟着?”老大和老六假裝踹了一腳,佯怒道:“你是看不得我們光棍是不是?”老三老四嬉笑着撥馬去了。老六與老大無奈的聳聳肩,繼續騎着馬在寬闊的街道上慢悠悠的散着步。
一路上向他們行禮的路人不計其數,唐元與華戟乾脆下馬而行。這兩邊的店鋪一邊是他們自己的產業,另一邊則留給別人作爲生路,若是他們沒有賺到銀子,又如何在自己的娛樂場所中消費?這一點他們早已深思熟慮,只不過,六兄弟在杭州無論花多少錢,最後都會回到自己的手中罷了。
“華兄!唐兄!”突然前頭一人攔住華戟與唐元,正是丁煜。華戟和唐元急忙抱拳道:“丁兄怎麼出現在這裡?不是隨王爺回襄陽府了麼?”丁煜哈哈笑道:“你們兄弟啊,成天在那高牆大院之中,如何會知道。我早已回來多日了,不過這幾日恰好有事尋你們。”
丁煜從懷中掏出一份報紙,正是包峰所創的報社用活字印刷所發行的報紙。丁煜遞給華戟,指着上面一行碩大的字。華戟默默唸道:“倭寇船近日在黑水洋處活躍,對李朝與我天朝的商隊打擊甚重。”唐元默默的說道:“這倭寇四島,距離李朝甚近,且倭寇生性好鬥,這沒什麼稀奇的吧。”
丁煜點點頭說道:“只是這黑水洋距離京師甚近,況且這東海乃是我大明所有,這李朝更是我大明的附屬國。若是容這倭寇猖狂,那我大明顏面何在?這裡人多眼雜,不便多說,不如今晚我到貴處,待諸位兄弟齊聚一堂,再好好洽談此事?”
華戟笑道:“也好也好,今日我們兄弟恰好都來了這六義長街,不若丁兄晚上一起前往飲酒,再來細談此事。”丁煜點頭笑道:“也許久沒與幾位兄長痛飲了,今次不醉不休。”說罷,便往王府去了。華戟看着丁煜笑道:“王爺走了,這丁煜也開始忙了,哎。”唐元笑道:“我們本身無根浮萍,安了家,便是立了根。而這丁煜卻纔剛剛成長,路還遠得很。”
兩兄弟邊走邊聊,看着繁華的六義街,心中感慨萬分,如今就算把資產分成六份,也足夠當杭州六大首富了。兩世爲人,何時有過這等榮耀?如今他們橫跨黑白,傲立官匪。確確實實是不折不扣的中立了。且又俠名遠播,名揚大明。許多說書先生也已經在那酒肆茶坊中將他們的故事傳了百八十種版本。
便是方勉雷擊倭寇那一段,便有六十多種版本。有說方勉乃是雷公下凡,有人說他們與老七週誓結義之後,恰好形成了北斗七星之勢,能逆天改命。一個個講的吐沫橫飛,宛如親眼所見一般。
不知不覺走到了那西湖邊,唐元看着那湖水,彷彿看到了當日方勉口噴鮮血,暈死在畫舫之上的情景。惴惴不安的說道:“老大,四哥的傷勢應該沒多大問題了吧?”
華戟點點頭猥瑣地笑道:“我想應該吧,這老四日日夜夜與弟妹纏綿,也未曾精盡人亡,想必是沒事了。只是老二說,蘇綿給的只是壓制的方子,老四體內的是蠱,是活物,藥劑根本起不到根本的作用,只怕日後發作起來……”
唐元嘆道:“童姐姐也私下裡說了,便是發作,只是苦了四嫂,這四哥卻是無礙,只是我們久久未能查出下蠱者。看來我們不能死磕在杭州城中。必須要擴大經營了。”這杭州城中,車伕,球員,報童,屠夫,妓女,衙役,城守。無處不是他們的人,他們可謂耳目衆多,手眼通天。只是這兇手一直未曾露面,實在讓人心焦。突然一支人馬飛馳而過,險些撞倒行人。華戟喝止隊伍,嚷道:“你們是何人名下?爲何在街上疾馳狂奔?”爲首的將領抱拳道:“實在對不起了,這位公子,我們乃是姜天遠城守的部下。有人在我們的碼頭打架鬥毆,我們這便是急衝衝趕來來處理的,冒犯之處請見諒。”突然那將領眼中一亮,望着華戟背上的那把長刀,突地一聲跪倒在地:“屬下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華爺。請華爺見諒!”
唐元拉起他,笑道:“我是唐元,帶我們去看看,何人在打架。”那將領一聽,頓時大吃一驚,忙拜倒:“屬下見過唐六爺。”華戟笑道:“起來,起來,大男人這麼愛跪作何?”心中對手下的兵士謙遜有禮還是滿心的歡喜那將領臉一紅,笑道:“屬下忘了幾位爺的規矩了。”爾後大喊一聲:“兄弟們,下馬,陪同華爺與唐六爺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