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彥的突然出現,讓司徒銳明措手不及,再怎麼樣,景彥是他的兒子,他一點也不希望因爲司徒景涼的原因,而與自己的兒子感情破裂。
“景彥?”他怎麼回來了?他不是呆在意大利麼?
是的,司徒銳明很清楚的知道司徒景彥人在意大利,並且,照顧傷重的司徒景涼。
“爸,大伯母。”司徒景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別人所說的,調查的證據都沒有現實中看到的這一幕來得讓人難受。
他看到他爸爸居高臨下的看着大伯母。
他看到大伯母再無平日的高貴優雅,只是像個傷心的婦人跌倒在地上,她的臉上是滿滿的恨意,而這份恨意是看着他的爸爸的。
“景彥,你先出去,我跟你大伯母有話要說。”
“司徒銳明,你怕了吧,你怕你最後妻離子散吧,家不成家,司徒銳明,你不得好死。”江嵐笑了,看着司徒景彥,“景彥,你還不知道你爸爸的真面目吧?他可是連兄長也可以害死,連侄子也下得了手的人。”
司徒景彥上前,扶起江嵐,“大伯母,你先起來,景涼哥讓我送你回去。”
“景涼?景涼怎麼樣了?”江嵐站起來,抓着景彥的手,“景彥,景涼怎麼樣了?”
“景涼哥現在還好,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司徒景彥一點也不避諱在他爸面前提前司徒景涼,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江嵐的身上,“大伯母,我送你回江南。”
“我要去見景涼。”江嵐不願意回江南。
當初司徒銳澤死去的時候,她是沒有辦法才呆在江南,可是吃齋唸佛這麼多年,她哪裡放得下?
現在,兒子再次遭受生命危機,她呆在江南?呆得下去嗎?
如果兒子也出了什麼事,她一個人還有必要活着嗎?連生命的寄託都沒有了,還有必要再活下去嗎?
“大伯母。”司徒景彥望着她,“你回江南對景涼哥來說纔是最好的。”
“……”被忽視了的司徒銳明看着自己的兒子,不滿的皺了皺眉,“景彥,你跟我來下書房。”
“爸,我要送大伯母回江南。”司徒景彥沒有看司徒銳明,他只是表達他的想法,還有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至於司徒銳明會反對?
呵呵,還重要嗎?
他的爸爸已經不是他認識的爸爸了,不是那個他最愛的爸爸了,不是那個他驕傲的爸爸了。
他的爸爸心已經黑了。
“景彥!”司徒銳明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軟化了語氣,“去看看你媽媽,她受傷了。”
“受傷?”司徒景彥鬆開了江嵐,看向司徒銳明。
“要不是傭人搶下這個瘋女人的刀,你媽已經……”司徒銳明故意的不往下說,讓司徒景彥自己去猜想,“你先去看你媽吧。送你大伯母回江南的事我會安排。”
司徒景彥看着司徒銳明,卻沒有動的意思。
“還愣着幹什麼?”司徒銳明瞪向他,兒子的懷疑眼神,讓他很……受傷。
每個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而對司徒銳明來說,他現在在乎的人就只剩自己的家人。他的妻子蘇倩,他的兩個女兒還有這個兒子。
至於別人,司徒家的其他人?呵,他早已經不在乎,就如同他們也不在乎了他一般。
當掩埋多年的真相被挖開,還存在什麼家人不家人嗎?
“大伯母,你收拾一下,等一下我來找你。”司徒景彥離開房間。
司徒景彥一走,司徒銳明就冷下了臉,“江嵐,你最後自己識趣點。”
江嵐卻是諷刺的笑了,“司徒銳明,你的兒子跟你不是一路人,他是乾淨的,善良的,正直的。你的所作所爲終將讓你的家人離你遠去。”
“閉嘴。”
“怎麼,你怕了?怕我說準了?哈哈。”江嵐走到梳妝檯前坐下,恢復了她高貴的樣子,“司徒銳明,我會活得好好的,看着你如何的妻離子散,如何的悲哀死去。”
司徒銳明冷沉着臉,“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他離開了房間。
江嵐看着鏡中的自己,鏡裡面的自己充滿了恨意,鏡裡面的自己,再也無法平靜,“銳澤,我已經忍夠了,如果這次我們母子扳不回這一局,我們一家人就在地下相聚吧。你要保偌景涼那個孩子,保偌他平安無事。”
司徒景彥回到房中,看到了受傷的蘇倩,臉色緊張,“媽,你怎麼樣?”
蘇倩也挺意外司徒景彥回來的,“景彥?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最近有個實驗要做,離不開嗎?”
看着蘇倩的傷,司徒景彥很擔憂,“媽,你的傷怎麼樣了?”
“不嚴重,只是皮外傷,沒事的。”蘇倩看着這會走進來的司徒銳明,“銳明,你安排大嫂走了嗎?”
司徒銳明無奈的走上前,“已經跟她說了。”
司徒景彥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他都忍下了,只是問道,“爸你打算讓大伯母去哪?”
“她想去哪就去哪。我什麼時候管得了她的行蹤?”司徒銳明看着司徒景彥,“你陪陪你媽,一會來我書房,我有事要跟你談。”
房間裡只剩司徒景彥和蘇倩。
司徒景彥更多是隨了蘇倩,就連成爲科學家也是因爲蘇倩的原因居多,蘇倩是個生物學家。
大家都不是孩子,大家都知道,司徒家最近發生了什麼。
“媽……”
“景彥,別怪你爸。”蘇倩看着司徒景彥,“你爸是愛我們的,在乎我們的。”
“我知道,可是媽,爸做得太過份了。”司徒景彥看着蘇倩,“媽,你勸勸爸爸。”
“景彥,你心太善,你難道看不出你爸爸的無奈嗎?他只能這樣做。他要是放手了,錢,公司這些還給景涼都是小事。景涼會要他一輩子都呆在大牢裡的,以你爸的性格,一輩子入牢,他會一槍解決了自己,難道你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媽……”司徒景彥很難過。
“景彥,媽媽也很自私,我難過景涼的遭遇,但是,對我來說,你們和你爸纔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能選擇站在自己的丈夫這邊。”
“哪怕爸爸僱傭殺手去殺景涼哥?”
蘇倩皺眉,“景彥,你爸說了不是他做的,你們都誤會他了。”
“是嗎?”司徒景彥也不確定是誤會,還是又是另外一個謊言。
他沉默。
蘇倩看着他,“景彥,你難道還懷疑你爸?你爸不是這樣的人,他是怎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所有人都認爲他壞,難道你真的爲了一件你都沒有出生就發生的過往而質疑你自己親爸爸的人品?”
司徒景彥直視着她,“媽,爸爸已經不是我熟識的那個爸爸。”
不是那個對着他說,兒子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是那個,爸爸永遠是你的支持者,堅強的後盾。
不是了,現在的爸爸讓他陌生。
他甚至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他爸爸不是會害死了自己的大哥,還隱瞞了全族的小人。
不是爲了一己私慾,現在要致侄子而死的人。
不是!
蘇倩難過的看着他,“景彥,你爸爸不容易。”
“媽,如果爸爸真的變了呢?變得不擇手段了呢?”司徒景彥看着她,“你會怎麼選擇?”是繼續呆在這個家中,還是分開?
蘇倩沒有回答司徒景彥這個問題,她只是說,“當年,我看到你爸爸拿着槍想要自殺時,我只知道我永遠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司徒景彥站了起來,“媽,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書房。”
“去吧。”
司徒銳明看着眼前的山水畫,他似深思,又似在冷靜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不想事情變得這樣,但,他已經無力阻止。
他只能繼續的前行下去。
書房的門推了開來,司徒景彥捧着泡好的茶進來,將茶杯遞給司徒銳明。
兩父子繼上一次的談崩,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這樣的交流過了。
司徒景彥不想站隊,但是,現在他要做選擇了,不是嗎?
“是你做的嗎?爸爸。”他指的是司徒景涼遭遇槍殺一事。
司徒銳明擡眼睨了他一下,“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當然希望不是。”司徒景彥呵呵的笑了笑,“我的爸爸應該不至於如此的喪心病狂。”
“不是。”司徒銳明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司徒景彥聽到這話卻是鬆了一口氣,“我信你,爸爸。”他不想去質疑自己的爸爸,哪怕,心底存着懷疑。
司徒銳明低頭,喝了一口茶,笑了笑,“你泡的茶是我最愛喝的。”
“我也希望以後可以爲爸爸繼續泡茶。”司徒景彥說道,“爸,不要再爲難景涼哥了。你現在什麼都有了……”
“是他爲難我。”司徒銳明放下了茶杯,“他聯合整個家族來對付我,景彥,他不放手,家族裡的人也不會鬆手。”
“……”問題又回到了死角。
司徒景涼會放手嗎?明知道爸爸的死的真相,算了?
爸爸會放手嗎?一放手意味着一輩子的牢獄……
司徒景彥呼出一口氣,“那就鬥着,爭着,持續下去。永遠不要結束。只要,你們不要傷害對方的性命,商場的戰爭,名利的角逐,我都不干涉,這樣可以嗎?”
他相信,要是這樣的話,他們可以僵持十,二十年,甚至更久。
等到爸爸百年歸老,恩怨就此過去。
這樣,可以嗎?
不能再像親人一樣過着,那就像個竟爭對手一樣活着,行嗎?
司徒銳明看着司徒景彥,嘆了一口氣,“景彥,你還不懂嗎?問題不在我的身上,是在景涼的身上。”
“……”
“你說服得了景涼,我什麼都好說。”他扯了扯嘴角,“我根本沒有想過與他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