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睡吧，我守在一邊。”司徒景涼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他不想再說話，怕再說下去，強硬的態度會氣到他母親。
反正該說的已經說了。
江嵐躺了下去，說了一句，“你這樣子，母親很難過。”然後她閉上了眼。
司徒景涼沒有吭聲，許久許久他才說，“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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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依依一夜無眠，天亮的時候實在是太困才合了一下眼，但是不到兩個小時，她就又醒了。
江嵐的話讓她無法不正視，現在範氏這樣子……
是收手，還是繼續？
錯過了這次，她就真的要算了，可是不算的話，拉着司徒景涼落水，她又不能那麼的自私，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
她拎着廚房做好的早餐，然後前往醫院。
順便給司徒景涼拿了換洗的衣服，來到病房，氣氛並沒有任何的不對，而昨晚的母子對話，她當然也不會知道。
“我去公司了。”司徒景涼看了看範依依，看到她眼下的黑眼圈，心疼地看着她。
範依依卻是微微一笑，“去吧，我會照顧好母親的。”
“嗯。”
範依依拿出放在飯盒裡的早餐，然後拿了勺子，準備喂江嵐，江嵐卻說道，“我自己來吧。”
“好。”她也沒有堅持。
江嵐看着她，“昨晚沒有睡好？”
“嗯。”她說了那樣的話，她怎麼睡得好？
“還是做不了決定？”江嵐低下頭，開始吃早餐。拋出這一句問話後，病房裡便安靜得再沒有一絲聲響。
是的，還做不了決定。
範依依低下頭，沒有回答江嵐的話。
江嵐也沒有再說什麼，這倒是讓範依依有些驚訝，她以爲江嵐還會對她說些什麼，比如，會逼她立馬做出選擇，但是江嵐竟然是沉默了，沉默代表什麼？
一種，就是沉默後的爆發。
一種，就是她妥協了。
範依依不知道江嵐是哪一種，只是猜測着應該會是前一種吧。
江嵐安靜地用完了早餐，然後將碗遞給範依依。
範依依接過。
兩人經過昨日那樣的相處，似乎已經無法再回到之前的和慕。
手機在這會響了起來，卻是範依依，她接了起來，“嗯，好，我知道了，我會回公司一趟。”
她掛上了電話，然後站了起來，還沒有想好怎麼跟江嵐說，就聽到江嵐問她，“星際娛樂公司是景涼送你的見面禮嗎？”
嗯？見面禮？
她不懂地看着江嵐，“母親……”
“沒什麼，去吧。”江嵐收回了看向她的視線。
範依依深看她一眼，纔開口說道，“我一會再回來，公司有點事，我要去處理一下。”
“不用了，我今天要出院。”江嵐一天也不想在醫院裡多呆，何況，她這個樣子，在醫院裡多呆一天，那就多浪費一天的生命。
“出院？可是母親……”
“我會跟景涼說。”江嵐淡淡地說道，臉上卻是不容置疑的神情。
範依依哦了一聲，也就不再堅持，事實上，從昨晚上她已經明確的看得出來，她和江嵐是無法對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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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
婚後範依依回王家的時間更少了一些，從公司離開，她直接的回了王家。
王一哲不在家，她舅媽倒是在家。
家裡就舅媽一個，範依依也更方便談論一下女人之間的問題。
她自小就沒有了媽媽，外婆也不在了，關於女人這種事情，找還沒有結婚的好友談似乎也不合適。所以，她也只能找她舅媽談了。
而來之前，她跟她舅媽打過招呼了，她舅媽把之前找的那幾劑中藥給煲了一劑。
範依依一進家門，就聞到了濃郁的中藥味，差點沒給聞吐了。
“舅媽，你懷着孕，聞着這藥味不難受麼？”範依依走進廚房，就看到她舅媽在調着火候。
舅媽走了出來，“中藥聞習慣了也並不難聞。”看到範依依眼下的黑眼圈，她不由得有些擔心，“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沒有睡好嗎？”
在自家人面前，範依依不想再強撐，她點了點頭，“昨夜一夜沒有睡。”無法睡。
舅媽讓她去客廳躺一會，她把中藥煲好了再端出去。
範依依本來也只打算在客廳裡躺一會兒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放鬆了，還是因爲實在是太累了，竟然躺着一會就睡着了。
舅媽走出來就見到她已經睡着了，現在天氣可還是冷的，她這樣很容易感冒的，上前推了推她，“依依，困了就回房間睡吧，大廳裡冷。”
範依依一下子就醒了，睜開眼，“舅媽。”
“回房睡吧，看你困的。”
“還好。”她的睡意跑得差不多了，坐了起來，看着桌面上的中藥，黑漆漆的，有濃濃的心理陰影。
“藥的溫度剛剛好，現在喝了它吧。”
“有用嗎？”範依依已經不怎麼抱希望了，但是她還是乖乖的喝下了這難以下口的中藥。
舅媽看着她忍着苦味喝了下去，遞給她一顆糖，“這個中醫是個老中醫，醫術很好的。”
“舅媽……”範依依需要一個人來聽她的傾訴，可是她不知道她該不該對舅媽說。但一個壓在心裡真的太難受了。
“我去醫院做檢查了。”
聽到這話，再看到她的臉色，舅媽心下格登一下，不想往不好的方向去猜，“醫生怎麼說？”
“我身體虧損，懷孕的機率只有三成。”範依依看着她，然後終於漰潰的低下頭，用手撐着額頭，眼淚嘩啦啦的掉落，“哪怕人工授孕，也不容易，就算成了，也需要極度的小心保胎。”
“……”舅媽聽到這話，整個人也呆住了。
“依依。”她坐到範依依的身邊，“怎麼會是這樣……”
“醫生說是我身體虧損的原因，之前流產過一次。”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講運氣的，流產的風險是有的，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
而且，一直都有一種說法，未生過孩子的女孩，流產了會比生過孩子的流產的女人更容易懷不上孩子。
這種說法，範依依也是從網上搜索看到的，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說法。
可是，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她遇上這樣的事。
想到第一個孩子，想到當時她是被範淺夏推着滾落那長長的樓梯，範依依不由得全身泛冷。
她根本想不到，失去了第一個孩子，竟然意味着她這輩子都有可能做不了媽媽。
“依依，我們把身體補回來，補回來就好了。”舅媽眼眶發紅了，她很清楚一個不能生的女人嫁進豪門的悲劇。
更何況，司徒景涼是獨子！
範依依擦乾眼淚，“還有一種辦法就是請代孕。”她雖然還沒有被判“刑”，但是醫生說的那些話，已經是叫她自己做好準備了。
“對，可以代孕啊。”舅媽也想到了，“現在技術這麼發達，哪怕人工授孕不成，代孕也……”
範依依側過臉看着舅媽，“可是……我不願意。”範依依現在只覺得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依依？”
“景涼是獨子，婆婆病情惡化，她一定會給景涼施加壓力的，一定會要早日見到第三的出生。”範依依昨夜聽到醫生說江嵐病情惡化的時候，就猜到這樣了。
江嵐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第三代的出生，司徒景涼……願不願意都應該給司徒家留下一個後代。
而這份壓力，江嵐可能不會明着給司徒景涼，但是一定會給到她。
如果一切都沒有感情，她不在乎，那麼可以無所謂。
可是，她不能讓司徒景涼那樣的爲難。
舅媽聽到她這話，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事，景涼知道了嗎？”
範依依搖頭，“我還沒有告訴他。”她也沒有告訴江嵐。
她怕這個消息一出，江嵐又受不了刺激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舅媽……”範依依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一樁樁的事情緊接而來，遠非她承受能力的範圍之內。
“我們再好好想想。依依，天無絕人之路的。”舅媽心疼地看着她，“我們……”
“可是我婆婆等不了了。”範依依也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最多，最多也就一個月。
一個月她肚子沒有消失，江嵐一定會要求她再次去檢查身體，而到時候，江嵐應該會全程陪同，連撒謊的時間都沒有。
如果她在那時才說出來，又會被認爲，她撒謊是別有目的吧……
她該跟司徒景涼坦白的，可是，她不敢去想象他知道這個消息後的神情，會十分的……失望吧。
“依依。”舅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安慰的話在此時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
範依依沉默了數分鐘，才吸了吸鼻子，“說出來好多了。”她扯出一抹牽強的笑，“這幾天把我都快憋死了。”
她一個人承受着這些壓力，真的快要崩潰了。
舅媽心疼地看着她，“依依……”
“舅媽，這事先別跟舅舅說。”她還沒有做好決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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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銳明下葬祖墳是大事。
司徒家再次全員聚齊，除了江嵐以‘身體不適’不適合再乘機飛回江南外，所有人都到了。
黑白兩色，讓範依依想起了曾經司徒老爺子去世的那一年。
只是，當時的她，卻最後被婉轉的拒絕了進入司徒家族的祖墳。因爲資格不夠。
那時的她，孩子剛剛沒了不久，因爲月份淺，人年輕，並不覺得身體有什麼大不適，那時的她，還遭受江蓉的挑釁，說她配不上司徒景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