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地方,這個好辦噻,我住的村子,離這裡有一百多裡,要是你願意,我拉你去噻。”麪包車司機,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婉婉,這樣清秀的女子,穿得又這樣的時尚,又要去安靜的地方,是作家,是畫家,還是支教的老師?
蘇婉婉點點頭,面對着這個陌生的司機,她竟然沒有一點點害怕的感覺,她絲毫沒有一點危險的考慮,麪包車司機高興的一拉車門,笑道:“妹子,上車。”蘇婉婉點點頭,毫不猶豫了上了麪包車,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上了陌生人的車,去一個自己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如果被何止然知道了,如果被蘇媽媽知道了,蘇婉婉嘴角微微挑起一個笑意。
“妹子,這一百多裡,我收你五十塊錢,你可願意噻?”司機很實在,上了駕駛室後,直接對着蘇婉婉說道,蘇婉婉點點頭,掏出了五十塊錢,遞到他的手裡。
“好嘞,你坐好,我開車了,這裡啊,都是山路,上山下山的,你可以抓牢嘍。”汽車發動了,在那些司機羨慕的眼光中,蘇婉婉踏上一個末卜的路程。
果然有很多的山路,車子一會上山,緩慢,一會下山,遇到拐彎的時候,司機也不減速,車子就如過山車一般,把蘇婉婉的身子甩得四處搖晃。
“師傅,你,你不害怕啊。”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山路,蘇婉婉終於忍不住了,強忍着要吐出來的感覺,虛弱的問道。
“呵呵,都習慣了,第一次開的時候,看着那邊的山崖,真是怕得要死現在好嘍。”司機說着,還是放慢了一些速度,問道:“妹子,你要去安靜的地方,是做什麼噻?”
“我,我……”蘇婉婉愣了一下,自己說自己需要靜一靜,這樣純樸的山民會明白嗎?他們每天在爲衣食住行奔波,會明白自己這份複雜的情感嗎?
“我曉得了,你是不是支教的老師啊,我們的村子雖然很偏僻,但是,還好有公路,從我們村子走,再有一百多裡,那個村子,可就都是山路了,娃娃們上學也上不起啊,山路又陡,又滑的,可惜了那些好娃娃們啊。”
“對,對,我是去支教的。”蘇婉婉此時的心情,彷彿烏雲中被撥開了條縫,她只想做些事情,讓自己忘掉這一切,但是,當面對大城市的繁華時,她的腦海中,依舊是何止然越來越清晰的模樣,還有那曾經的快樂,更多的卻是何止然那痛苦到不能自抑的表情。
每每想到這裡,蘇婉婉就不能抑制自己內心的痛。她需要一件和這些事情,完全不搭邊的事情來讓自己忘卻,雖然這樣做,或許是她自私的想法,但是,當蘇婉婉拎着自己的行李,要司機村人的護送下,來到那個山裡面的小村子時,蘇婉婉的心還是被震撼了。
這是個什麼樣的小村子啊,這裡的景色很美麗的,生活在大城市裡的人,也許從來沒有呼吸過這樣清新自然的空氣
,沒有見過這樣多的綠色,滿山的樹,流着的山泉,如果被開發出來,是多麼好的一塊旅遊勝地,但是,那這樣的景色,也許就要被踐踏了。
村子裡的房子,竟然還是那種泥加草的房子,這裡的山,除了泥,就是泥,很少有石頭,如果要從山外面運磚,人力物力,他們傷不起。
幾個小孩子,在這個深秋的天氣裡,竟然還光着屁股,睜着烏黑溜圓的眼睛,看着這個陌生的乾淨的女人,這是誰啊?她來幹什麼?
“村長,村長……”護送蘇婉婉過來的村人大聲的叫着,一個有些駝背的老頭,從一間破泥屋裡走了出來:“叫啥啊?”
“村長,這位姑娘,是,是上面派來支教的老師,好不容易纔打聽到你們這裡的。”那個村人興奮的說着,一邊指着蘇婉婉。
老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婉婉,一張黑黑的臉上,佈滿了笑容:“好,好,太謝謝政府了,老哥,謝謝你們把老師帶來,謝謝,老師,你這邊請,我們早就給您準備好房子了,屋裡的一切東西都是新的。”
房子是新的,蘇婉婉進去的時候,還能聞到泥土的氣息,屋裡的擺設,她知道,也是新的,那些毛竹,還散發着淡淡的綠色光澤,新的鍋竈,新的牀,褥子,都是新的。蘇婉婉一陣的感動,她突然明白了,這個鄉村,原來真的有支教的老師,但是,或許這裡的條件太艱苦了,一直沒有人來。
學校在村子的正中心,村子也不大,左右不過二十多戶的人家,一家兩三個孩子,開學的時候,蘇婉婉真是愣住了,孩子有大有小,大的也許有十五六歲,小的也有五六歲,小小的山村,竟然來了四五十個孩子。
“老師,這些孩子,都想學認字,老師,您就費心拉。”村長殷勤的說着,一邊端過來一碗水,裡面竟然臥了好幾個雞蛋。
蘇婉婉徹底的感動了,她迅速的理好自己的頭緒,把這四五十個孩子分成幾個班,因材施教。很快,這個小學校,就走上了正軌,蘇婉婉此時的心情,也彷彿雨後的晴天,更多的時候,她忙於學校的事情,而漸漸的淡忘了內心的痛苦,只是在夜深的時候,偶爾會想到,何止然,你現在做什麼呢?
何止然簡直就要發瘋了,突然間,就失去了蘇婉婉任何的消息,就連蘇媽媽那裡,也沒有了蘇婉婉的電話,他就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的尋找,他不相信,蘇婉婉就是找不到了?
蘇婉婉在山村裡的待遇極高,每天村長安排人給她做好飯,村裡人對這位支教的老師也特別的尊敬,頓頓飯裡,都有雞蛋,那些孩子們,也是極喜的愛這位老師,從老師的口中,他們聽到了城市的繁華。下課的時候,幾個孩子就結伴着去山裡採山珍,挖筍,然後送給蘇婉婉。
蘇婉婉感動之餘,想着這些山珍,在城市裡,又是如何的珍貴,如果何止然在就
好了,可以幫助這些村人,過上好的生活。但是……蘇婉婉不由得搖了搖頭,何止然,已經好久沒有出現在她的夢裡了,或許,何止然早已經開始了他新的生活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春來秋往,蘇婉婉竟然也送出了一個畢業生,那是十六歲的阿華,以優秀的成績,上了鎮裡面的中學,村長高興啊,多少年來,村裡的娃娃終於考上學了,終於可以憑着自己的知識,走出大山了啊。
蘇婉婉更高興,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在這裡,她不但是讓自己忘卻了那些痛苦,每天面對着孩子們純真的笑容,讓蘇婉婉的心情漸漸的變得開闊起來,山裡清新的空氣,讓蘇婉婉的臉色更加的健康起來,看到阿華的成績,蘇婉婉的努力沒有白付出,她有一種前所末有的驕傲。
一晃,兩年了,蘇婉婉看着自己做的日曆,不由得搖了搖頭,時間過得好快啊,今天是阿牛去鄉鎮上學的日子,蘇婉婉已經幫他交過了學費,因爲村子裡的人,幾乎都沒有出過村子,所以,送阿華上學的任務,就交到了蘇婉婉的身上,村長特意派了兩個村長,護送着他們出了村子,走了幾十裡的山路,又到了可以坐車的村子。
那個麪包車司機,竟然在路口等着她們。蘇婉婉一愣:“大哥,你今天沒有出車啊?”
“妹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們村長早就接到那邊村長的信,說有一個娃娃要去鎮上上學,這不,我們這些人,輪流在這裡等着,可不敢讓老師多走路了。”
“太謝謝你了。”蘇婉婉一陣的感動,這樣純樸的人,也只有在大山裡,纔會找得到,爲了送孩子去上學,司機們寧願放棄賺錢的機會,就是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在收拾自己的包時才發現,包裡掖着一張五十的紙幣,那是麪包車司機,又偷偷的塞回來的。爲這件事,她感動了許久。
“妹子,上車嘍:”司機拿過阿華的行車,一邊用粗糙的大手在阿華的頭上撫摸了幾下:“娃娃,你有福氣拉,以後出息了,要好好的感謝這位老師啊。”
“阿叔,我曉得的。”阿華很懂事的點點頭。
蘇婉婉爲阿華在學校裡一切都佈置好了以後,這才又搭着那個司機的車回到村子裡,天色已經很晚了,蘇婉婉有些內疚的說道:“大哥,真是麻煩你了,這一天,還耽誤你賺錢了。”
“說的甚麼話啊,錢算什麼,能接送你和娃娃去上學,把你安全的送回去,比甚麼都重要!”
村長看到蘇婉婉,死活不讓她再回山裡,山路不好走,前兩天又下了雨,這黑暗瞎火的,萬一有個閃失,村長說自己得後悔一輩子。
蘇婉婉沒有辦法,只好住在村長的家裡,村長的老伴,翻出自己家給女兒新做的棉被,給蘇婉婉鋪上,又端出山裡人家最好的臘肉,竹筍,自家釀的米酒,蘇婉婉這一晚,高興的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