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聽話,把衣服換了?”他的脣邊勾勒着淺淺的笑意,聲音卻格外的虛弱,臉色也很是不好,透着病態的蒼白。
尤其是他的氣息,氣若游絲,似乎隨時都會停下來。
程橙只要一看着他,眼眶就難免一熱,心裡梗塞。
她垂下眼簾,避開他的視線,揚起嘴角,“好看嗎?”
逼回了眼淚,她才笑着看他,那清澈的雙眸裡噙着純粹的笑意,卻閃爍着波光瀲灩的淚意。
“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
“真的嗎?”
“真的。”
“那,我以後天天這麼穿,好不好?”
她忍着哽咽,笑着問。
厲北川卻但笑不語,沒有回答,就好像他壓根就沒有聽見她的問題。
黑眸眷戀不捨的看着她,突然說起,“帶我出去走走。”
如果真的要離開,他不想死在這個房間裡。
如果是平日,程橙會拒絕。
因爲他現在,不適合到外面去吹風……
如果發燒,情況會很危險。
可是……
醫生說,他可能撐不過今晚了,如果他有什麼要求,就儘量的滿足吧。
是啊,如果是他最後的要求,她爲什麼還要去拒絕?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推車過來。”
她笑着,到外面去推了一個輪椅車,在厲訣的幫助下,才攙扶着他坐上輪椅。
程橙推着他往外走,一路上他的安靜讓她感到不安和害怕。
“北川?”
“嗯。”
“你會說笑話嗎?”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麼,只能胡言亂語,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讓他開口和自己說話。
她在後面推着,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看不到他是不是……
厲北川勾了勾嘴角,“想聽?”
“嗯。”
“那讓我想想。”
笑話?
他這輩子,和誰說過笑話?
不過幸好,前段時間,小丫頭叮叮給他說了幾個冷笑話……
也算是派上了用場。
他想了想,纔開口,“五元錢被犯罪團伙綁架了,打電話給百元鈔,說:你兒子在這裡,不想我們撕票就用自己來換他!百元鈔想了一下說:撕吧,撕了你們連5塊錢都沒有了!”
他說着,自己笑了笑。
程橙彎起嘴角,笑着問,“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冷笑話的?”
“叮叮告訴我的。”
說起叮叮,他想到了那兩個孩子……
想到他們,心裡就會有遺憾。
可縱使是遺憾,他也無能爲力。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對一切無能爲力。
在這種時候,他甚至連看他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因爲害怕聽見他們的哭聲。
程橙幾乎也是同一時間,就想起了孩子。
至今,她們還不知道,自己的爹地,可能又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一次,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走,就是一輩子
想到此,她的眼眶紅了一圈,卻是笑着問,“要不要見見她們?”
“不用了。”
他淡淡的開口,“讓她們簡單一點,快樂一點。”
“你就告訴她們,爹地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我會的。”
“可能這輩子都不回來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