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將她從浴桶裡抱了出來,她還小,不肯讓她總去爬浴桶裡的小梯子,怕她一不小心就摔了。她這樣的孩子,美好得如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誰也不肯看着她受一絲一毫的傷。
陸寒筱其實大部分的力氣,還是使在了桶上,不肯全部讓吳嬸承着,她已經有五六十斤了,吳嬸怎麼可能抱得起她?站在地墊上,等着把衣服穿好,吳嬸才送她出來,幫她綁好了頭髮。
門外,蕭司越和林孝之打起來了,或者不如說,林孝之在給蕭司越喂招,吳嬸開門的時候,陸寒筱就看到林孝之朝蕭司越的頸間一掌劈過去,而蕭司越身子一矮,一個掃腿拍過來,林孝之往後一跳,出了戰鬥圈。
“你現在纔出來,你洗個澡,知道洗了多久嗎?已經一個小時了。”
看樣子,蕭司越也是洗過澡的,頭髮還是溼的,身上也換了一身衣服,陽光透過樹蔭斑斑點點地落在他的身上,少年英姿勃發,血氣方剛,一身傲氣逼人,陸寒筱記得,他在京城裡是相當能夠撩妹的人物。
陸寒筱是用藥物在泡澡,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畢竟,現在這個社會,好東西真是藏不住,再加上陸寒筱和陸遙風現在要什麼沒什麼,若不是陸遙風會炒股,且還很厲害,真是不敢想象,日子會過成什麼樣子。
陸寒筱不想搭理蕭司越,他朝自己吼時,陸寒筱也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泡了個澡,身心都很舒暢,也就把之前和蕭司越的那場仗給忽略掉了。林孝之卻是怕他們吵起來,忙對陸寒筱道:“我們去吧!”
蕭司越本來說了要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陸寒筱說的那什麼靈魂,他到現在也沒說離開,這一次,也跟着林孝之去了醫院。
同樣的醫院,同樣的樓棟,病房,牀位,雖然陸寒筱心裡早猜測,可再次看到李清平,看到坐在一旁強顏歡笑的聞繡,陸寒筱還是震驚了一下。她抿了抿脣,就看到林孝之展開了笑臉上前去喊:“姐夫,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原來,果然是李老師。
李清平看過來,陸寒筱點了點頭,走過去,扶着牀尾上的欄杆,喊:“李老師!”
林孝之和聞繡都很驚訝,不過一想到李清平是在外校小學部教書,陸寒筱在那裡讀了四年,應該是認識的。李清平像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便笑着說,“她是我班上的學生呢,這次考得很好,也是我教了這麼多年,進步最大的學生,來,過來!”
李清平一臉和藹的笑,幾日不見,他又瘦了許多,整個人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瘦骨嶙峋”,真真切切。他朝陸寒筱伸出的那隻手,能看到分明的骨節,卻不是那種極有美感的竹節樣子,而是因爲只有一層皮包裹的緣故,讓人看出垂垂老矣的蒼涼。
陸寒筱總算是明白,聞繡等人的強顏歡笑,此時,她有些想落淚,還是忍着了,走過去,李清平並沒有牽她的手,只是在她肩上拍了拍,笑道:“取得了這麼大的進步,可想要老師獎勵你什麼?”
陸寒筱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她垂下了頭,強忍着不讓淚流出來,她聲音有些哽咽,正不知所措,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李清平的夫人聞婷進來了,她愣了一下,認出寒筱來,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似乎有些沉悶,她對自己的丈夫很是瞭解,便笑道:“這是怎麼了?”
她邊說,邊走了過來,將低着頭的寒筱摟在懷裡,問聞繡,“你說這地球多小?我上次看到這丫頭,還問你姐夫,這小姑娘是誰呢?我要是有個這麼好的女兒該多好,今天就又看到了,還說是你師妹。這輩分可真是亂了。”
“那有什麼?一碼歸一碼,是我師妹沒錯,也是姐夫的學生,該喊你師母還是喊你師母。”聞繡笑着道,她邊說邊看陸寒筱,看陸寒筱這模樣,心裡卻是放下了心,既然是自己的老師,又是感情很深,想必陸寒筱會出手的吧?
她並不知道早上陸寒筱已經答應了林孝之,會暫時幫李清平穩定病情,只想着,一會兒回去了,再加一把火,陸寒筱就一定會答應的。她畢竟是小孩子,心善,有她在,陸遙風又是把陸寒筱看得跟心肝寶貝一般,還怕陸遙風不同意?
她只需要說服她姐姐姐夫,同意陸遙風出手就行了。
“你不怕我佔你便宜就好!”聞繡這幾天已經聽自己的妹妹說過好多關於陸寒筱的事,方纔,林孝之又打電話來,會把陸寒筱帶過來,她又在之前見過陸寒筱一面,是以,她一進來,問都沒有問,就知道這小女孩子一定就是陸寒筱了。
她看到陸寒筱垂頭,知道她必定是在傷心,她自己心裡也是痛不欲生,卻不想看到陸寒筱哭,又怕陸寒筱這般表情,會給李清平增加思想負擔。
這幾句話的功夫,陸寒筱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她從聞繡懷裡擡起頭來,臉上已是掛着了天真的笑,“我哥哥是林師兄的師弟,原本他教我練拳,我應該喊一聲師父的,可我哥哥不讓,就是怕低了他的輩分呢!”
陸寒筱恢復了情緒,一屋子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陸寒筱一句話,把氣氛攪活了,林孝之也就緊隨其後,半開玩笑半是真,“你哥哥那人,半點虧都不肯吃的人,他要能同意就見鬼了。”
當日,林孝之當着他的面想收陸寒筱做徒弟,陸遙風不答應,他就知道,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必定是這一個。一個人可以拜很多師父,從不同的人那裡去學不同的技能,本是很正常的事。林孝之想不通,陸遙風拒絕,還有其他的什麼理由。
“你這話,我贊同!”蕭司越進門後,就一直不開口,他不是來探病的,和李清平又不認識,這世上的人,得重病的何其多,他也犯不着爲了一個陌生人的病去爲難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