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那雙很厲害的丹鳳眼瞄瞄我,又看向溫勵,最後看向了葉子,神色溫柔了不少:“在這吃飯呢?”
“嗯。”
太子又轉頭問我:“那是你表哥?”
“……嗯。”
太子極諷刺地笑了一聲,重新把目光投向溫勵,話卻是對我說的:“這意思是FCN的少東是你的表哥,這親戚攀得夠遠夠牛啊!”
我就知道太子絕對跟我是勢不兩立的,絕對是來毀我的,現在別說結婚證已經飛了,它已經化了!
僵持中,我又聽到溫勵的聲音,只有兩個字:“過來。”
我瞅瞅他,有點怕。
他又重複了一遍:“過來。”
太子在一旁捅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樂:“表哥叫你呢,過去唄。”
連葉子都聽出他語氣中的揶揄,試圖替我解釋:“太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人家真是表哥!你這挑事兒的脾氣能不能改改?”
算了,這位太子爺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拔腿就要往過走,卻被太子一把推到了牆上。
“你有病吧!”太子把兩隻手插進褲兜裡,冷眼瞟着我,不齒道:“人家忙着在樓下泡妞,你上趕着去毀人姻緣啊!”
我揉着被摔疼的背,餘光看到葉子以及她身後跟出來看熱鬧人羣張大的嘴,心裡想我以後小學的,初中的,高中的,乃至大學的同學聚會都不用去了。
葉子一個箭步衝過來,拽住了太子的手臂:“有完沒完了,這是你該關心的事兒嗎!”
“我怎麼樣跟你有關係嗎?”太子怒瞪她,又扭頭看我:“金畫家是獨生女啊二缺!你這是讓人家玩了吧?”
“啪!”我惱羞成怒地擡起手,給了他一個耳光:“用不用我給你把這張嘴撕了!”
場面頓時肅靜下來,太子幾乎是惱怒地看着我:“你又打我?”
坦白說我打完也十分後怕,現在已然慫了,只好側過臉,打着抖,迴避了他危險的眼神。
僵持中,我突然察覺到眼前一黑,接着被人一拽,擡起頭,入眼的是溫勵筆直的脊背,他的手扣着我的手腕,緊緊地,突然間令我不再害怕。
“我喜歡她。”溫勵不疾不徐的聲音非常壓得住場面:“有問題嗎?我喜歡她,但是她不喜歡我,所以她不希望公開我在追求她的事,需要質疑嗎?”
太子看着他,蹙起眉,沒有說話。
“昨天我剛剛陪樑董喝茶,恰好聽說了樑董的愛子,太子,真是高傲的綽號。”溫勵慢慢地、冷冷地說:“既然知道我叫溫勵,那麼請先和令尊溝通,我不喜歡別人用侮辱性的語言跟我喜歡的女孩子對話。”
我想太子是不會信的,因爲我看上去真的不像個能拒絕土豪的人。
可溫勵明顯是幫我的,他都說他是被我拒絕的追求者了,顯得我多不識擡舉啊……
溫勵噴人的技術可謂毒舌,太子聽完一句話沒說,轉身下了樓。
溫勵也鬆了我的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下不爲例。”
我真的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麼說。”
他並沒有接受我的道歉,只點了點頭:“我還有事,玩好。”
“好。”我隱隱明白自己躺槍了,心裡擔
憂,不敢看他,只好偷偷研究他的表情:“謝謝。”
他“嗯”了一聲,隨即也下了樓。
這餐飯的後半段還算平靜,大家關上門後替我罵了一會兒太子,而我則豪邁地喝了兩瓶啤酒。
九點鐘一到,大家便散了,葉子送我去地鐵站,門口依舊停滿了車,我繼續充當保安。
再上車時,葉子忽然說:“溫柔,C8開走了。”
“然後呢?”
“那是太子的車,溫柔,你覺得他真的是侮辱你嗎?”
“……”我知道不是。
她猛地看向我:“溫柔,雖說咱倆認識年頭不那麼長,但我是真把你當姐們處,你今兒就回答我一個問題。這裡面的車,哪輛是你……是你表哥的?”
我只能沉默,聽她又說:“對了,你不記人車牌號,那這麼說,是個什麼車?是那輛賓利還是勞斯萊斯?或者那些寶馬奔馳路虎?”
我依舊沉默,葉子急了,使勁拉我:“溫柔,不是我說你!那人一看就不喜歡你!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節操呢?你的節操呢?”
“葉子!”我忍無可忍地暴躁了:“我跟他拿證了。”
那天我把事情全盤告訴了葉子。
她也告訴我,太子最近問過她,說知道我家的事兒了,需要錢他有。
聽到這話我真的都……
之後的日子裡,我找了個機會對溫勵道歉,他也好像並沒有聽到,不過他心情一直蠻好,我猜是有了妞泡,懶得計較我。
子衿的病沒有什麼突破,我便照舊每天中午去醫院看他,聊聊以前的事,削他最喜歡的蘋果誘惑他,卻依然毫無反應。
關於我的謠言傳了一點,最後又在一夜之間消弭,因爲太子又勾搭了我們學校的校花,這次知情人言之鑿鑿,我們學校也因此炸了鍋。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平均每週盡兩次義務,生活平靜而沒有波瀾。
期末考試後,我的導師找到我,告訴我萬華隆酒店有義賣畫展,沒商量,必須參加。
布朗他們非常支持我畫畫,爲我提供了一間非常專業的畫室,得知畫展是慈善活動後,送了一個K女士留下的調色盤給我。
畫畫大概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堅持,所以我很努力,畫的尺寸不大,是24x36的,我找到靈感之後只用了一夜時間就畫好了它,然後留下簽名。
大功告成後,就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看效果,剛走一步,脊背便猛然貼上了什麼東西,一陣紅酒的味道出其不意地襲來,我差點被嚇掉老命,尖叫着轉過身,居然是溫勵。
他先是蹙着眉用責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等我噤聲後,便扭頭看向我的畫:“終於完成了?”
“嗯。”我手上全是顏料,身上也全是汗水,便退了一步,拎起桌上的手巾,問:“你怎麼有空來?”
我已經習慣了,他只把二樓當做通道。
我甚至跟葉子討論過,得出結論,他大概是沒空搞男女關係,我這麼現成,他就順便了。
“看你。”
他一邊說,一邊朝我走來,身形搖搖擺擺的,眼神裡也透着一股毫不隱藏的悸動。我怕傷了我的畫,只好往牆角慢慢退過去,解釋:“我先去洗個澡。”
“不用。
”他還在接近我。
“我渾身都是顏料。”我這是大實話:“蹭上一點就洗不下來……”
“不用。”他步步緊逼,慢條斯理地說:“我在你身後站了至少一小時。”
那我這過錯可大了!趕緊解釋:“對不起,我沒聽到聲音,其實我畫畫時候……”
“沒有關係。”他猛地把我推到冰冷的牆壁上,低下頭,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的眼睛看,然後笑了,聲音裡帶着脈脈的磁性:“在這一個小時裡,我一直都覺得你很有魅力,讓我很想抱你。”
我低下頭,用手巾使勁擦着我五彩斑斕的手,順便看到身上的裙子,連我自己都覺得髒,他確定他了解魅力?
我得確認好了:“這樣真的行?”
溫勵沒吭聲,把我擠在牆邊,從我手心裡抽走手巾丟到一旁,旋即俯身吻了過來。我跟着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紅酒味道,整個人都要跟着醉了。
其實我覺得除了白皮膚和藍眼睛,溫勵長得並不像個西方人,皮膚也是絲毫不顯粗糙,細膩而柔滑,更沒有猴子一樣的毛毛。
這麼想着我的心情也容易變得很好,心情一好人也比較容易主動,蘑菇了一會兒,猛地聽到他的聲音:“you are so cute.”且笑聲低沉:“My little stepford.”
坦白說,從認識到現在,溫勵給我的感覺大都是冷靜得好像冰一樣堅固,即使是耍流氓,他也不是衝動的,甚至還挺尊重我。
但是今天他的行爲很出格,好像心情很好又很差的養子,尤其是那句英語聽得我雲裡霧裡,不知道他想表達幾個意思。
爲了讓自己在牆上呆得穩一點,我摟得他緊得不能再緊,下巴在他肩膀上擱着,我張不開眼睛,暈頭轉向地看着我的那幅畫:血一般的紅,夜一樣的黑,碧一樣的綠,金一般的黃……
濃墨重彩的,交織在一起,凜冽炫目卻不知有什麼含義,就像我莫名其妙的人生。
然後溫勵丟下我上了三樓,晚上睡前,布朗打來電話,很驚喜地告訴我,我的副卡額度下週一開始調到兩萬。
第二天,我問有美國親戚的葉子:“stepford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葉子已經習慣我總問她英語單詞的事:“嬌滴滴的小妻子。”
“我是問這一般都是對什麼人說的?”
“老婆……”葉子瞅着我的臉,含義頗深地說:“當然,有時候也對其他類型的關係講一講。你怎麼了?”
我連忙擺手解釋:“我是懷疑他有前妻。”
正因爲這樣,纔會一下子獎勵這麼多嘛。
“這怎麼好判斷?”葉子說完,幽幽地嘆了口氣:“其實他長這麼帥,又這麼年輕,又是土豪嘛,你就別覺得鬱悶了,權當包辦婚姻算了。”
只能這樣啊,我還能怎樣?
和葉子見面之後,我去醫院呆了一會兒,便回了天山華府。
一回來,布朗便告訴我溫勵在等我吃晚飯,我頓時一陣頭痛,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二十,而我和葉子一道飽飽地吃了一頓火鍋。因爲布朗要我保持身材,我晚上通常都是喝些湯湯水水,誰知難得吃飽一頓,從未回來吃過哪怕一顆瓜子的老公居然等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