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在不言中。太多的話不必多說,彼此都已經明白。
在桑家修養了半月的日子裡,夏洛始終不曾下過樓。臉上的笑容,也只有在夏慕凌回來的時候才能看見。這樣頹廢的她,令桑寒昕心疼不已,卻也不知道從何勸起。
這樣的生活,一直維持到蔣濤找上門來。
“洛洛呢?”桑家的別墅前,蔣濤一身頹廢,滿臉鬍渣,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流倜儻。看着這樣的他,桑寒昕突然覺得看到了自己。
“我想,她現在不會想見你的。”
這已經是最委婉的說法了。事實上,桑寒昕看得出來,夏洛對蔣濤嗎,完全就是恨。
得知了蔣濤曾經的所作所爲,得知他們彼此受過的那些苦都是因爲他,得知他所有的好或者不過是僞裝,夏洛沒有不恨的理由。
對於桑寒昕來說,僅僅當年誤導他差點殺了自己的女兒的這一條罪狀,就足夠他讓易家人知道教訓兩個字怎麼寫。
一聽說夏洛不想見自己,蔣濤急了。一個半月的時間,他花了很大的功夫纔在桑寒昕各種刻意的誤導裡找到夏洛的所在,又怎麼會甘心見不到人?
“你不是洛洛,你沒權利替她做決定。就算是真的不想見我,我也要聽她親口對我說。”
“說什麼?說我們的婚禮,還是當年我爸媽的死?”
不知什麼時候,夏洛也尾隨桑寒昕而來。剛好聽到蔣濤最後的那句質問,冷笑着開口。
“洛洛……”兩個男人同時開口。蔣濤上前一步之後,就在夏洛尖銳的目光中頓住了。只有桑寒昕上前,關心地詢問:“怎麼不披件衣服就下來了?着涼了怎麼辦?”
一邊說,一邊脫下自己的西服披在了夏洛的身上。
那一幕刺的蔣濤眼睛生疼。曾幾何時,那是他的專屬。可是如今,夏洛身邊……怕是再也沒有了他的位置了吧?
“我想和他單獨談談。”這句話,是夏洛對桑寒昕說的。
看了蔣濤一眼,桑
寒昕點點頭:“好,也不要太久了,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吹風對身體不好。要是一時半會說不完,就請到家裡來。”
不放心的叮囑,字字溫馨。如同多年以前他們的相處模式。如果不是身邊還站着一個蔣濤,夏洛想,也許她會以爲,這幾年的生活,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呢!
“嗯,我知道。”
桑寒昕如言離開,蔣濤看着夏洛,滿目擔憂。
“洛洛,你身體……還好吧?你……都知道了?”
一句都知道了,打碎了夏洛所有的幻想。能這麼問,也就是說,易攸倩說的,都是真的吧?閉閉眼睛,夏洛心臟抽痛。
“我只想問你一句,哥哥。當初爸媽的死,究竟和你有沒有關係?只要你說一聲沒有,我就選擇相信。”
強忍着心中的悲痛說完了這句話,夏洛握在身側的手卻在不停地發抖。
蔣濤的沉默,讓所有的不確定塵埃落定了。
怪不得易攸倩說,所有的事情和自己無關。原來是真的無關啊?夏洛不後悔和易攸倩的見面,她只後悔,爲什麼自己到現在才知道真相?
一月的時間,讓蔣濤找夏洛幾乎找到瘋狂的地步。整個人不修邊幅神情頹廢的樣子,站在那裡,讓人不自覺地就升起了同情。
夏洛想,只要蔣濤肯否定一聲,不管真假,自己都會選擇繼續和他結婚。
只要他肯否認。
顫抖着脣,蔣濤眼中剛剛燃起的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閉閉眼,扯出一抹最苦澀的笑容來。
“洛洛,你還是知道了……”
一句話,說盡了所有……夏洛忍不住淚如雨下。
“爹哋媽咪養了你那麼長時間,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蔣濤,是不是在你的世界裡,就只剩下了仇恨?那麼我呢?我也姓夏!當初你爲什麼要留下我一個?是當成笑話看我怎麼依賴你麼?蔣濤?”
夏洛質問,尖銳的聲音如同一把匕首一般,直直插進了蔣濤的心上。
“洛洛,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只能說,對當年的事情我很後悔。只是那個時候……”
父親的早逝,弟弟被人傷了腿。當這些變故都壓在還是孩子的他身上的時候,他能有多少理智?
夏家人對他越好,就只會更加讓他想起自己的家人。仇恨在心裡瘋長,等到完全意識到在夏家生活的那段日子已經成爲了他美好回憶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些我不想聽,你能說說當初的事情麼?”
強制自己情緒冷靜下來,夏洛艱難地開口。當年的事情,她雖知道個大概,卻還是不怎麼詳細。畢竟是事關父母,她想要弄個清楚。
“好,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蔣濤低下頭,開始徐徐將自己多年來的噩夢和盤托出。
……
“所以說,其實爹哋早就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卻一直沒有阻止你,眼睜睜地看着悲劇發生?”
“……他曾找我談過一次,說,這是欠我的……如果我要拿走,他……無話可說。他最後只有一個要求,”鼓起最後的勇氣,蔣濤擡起頭看着夏洛。
“那就是你。他說這件事情個你沒有關係,讓我放你一馬,好好地活着。”
所以其實,自己這條命,還是當年爹哋求來的麼?夏洛笑的諷刺,“但是現在,它和我有關了。你說,我是應該恨你呢?還是看在這些年你照顧我的份上,一筆勾銷?”
“所以其實也就是說,我那幾年所受的所有的苦,其實是你一手造成的,是嗎?我的……哥哥?”
“哥哥”這個稱呼,在現在這個時候被叫出來,無疑成了一種真正的諷刺。夏洛喊的辛苦,蔣濤聽着,也倍感刺耳。
“洛洛,如果……我說如果,這一切都未曾發生過,我們……你……有接受我的可能嗎?”
其實問出這句話,完全是滿心的奢望。可是這麼多年以來,這個問題一直停留在心底揮之不去,想要要一個答案的念頭,蠶食着蔣濤的所有情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