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英石的車子在大馬路上疾馳了近半個小時之後,唐寧夏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見狀,莫英石猥瑣一笑,車子拐進了一條車流較少的小路。
莫英石絕對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
他左邊的那輛車忽然毫無預兆地改道,開到他的這條車道上來,擋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不是他的反應快,早就撞上去了。
“媽的!會不會開車!”莫英石怒氣衝衝地降下車窗,探出頭去,瞪了半天也不見對方出現。他又爆了句粗,正想打開車門下車去找對方算賬的時候,頭部忽然遭到甚麼重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打暈莫英石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把莫英石掛在外面的頭推回去,然後開了後座的車門,動作迅速且準確,加上他那身專業的黑色裝備,一看就知道是專業保鏢。
保鏢看着後座上雙眸緊閉的唐寧夏,又看了看正不緊不慢地從保時捷上下來的另一個男人,問道:“總裁,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了。”顧子寒走過來,保鏢馬上把車門前的位置讓出來,然後聽見他說,“你們走吧。”
“是,總裁。”
夜色靜靜地籠罩着大地,這個時間點的s市住宅區,安寧靜謐,偶爾汽車開過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單薄。
顧子寒看着車內睡得不省人事的唐寧夏,忽然聽見駕駛座上的莫英石嘟囔了一聲,好像是要醒了,他眉頭一皺,看見莫英石的手邊有一臺攝像機,隨手抄起來,風輕雲淡地往莫英石的頭上一砸……
一秒鐘的時間,相機報廢了,莫英石也立刻沒聲了……
世界瞬間變得安靜,顧子寒彎腰把唐寧夏抱回自己的車子裡面,發動車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本來是可以打電話讓秦宇哲查一查的,可是這樣一來他都沒有把握秦宇哲會八卦多久,以後還會八卦多久,他要頭疼多久……至於問許慕茹,他是從來不打許慕茹的電話的,就像她也從來不給他打電話一樣。
最後,只能把唐寧夏帶回自己家。
他住在郊外的別墅區,上高架之前要遇到好幾個紅綠燈。在最後一個紅綠燈前,他停下車,偏頭看向副駕座上的唐寧夏——
此刻的唐寧夏也許是因爲睡着了,沒有了專業的職業微笑,那股隨時備戰的勁頭也無影無蹤,安安靜靜的,睡得隨意而又舒適,恍若七年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唐寧夏。
剛纔在停車場,如果不是看見了她徒勞無功的掙扎,顧子寒幾乎要以爲,她是心甘情願地跟着莫英石走的。
如果她真的被莫英石帶走,那麼……
就在顧子寒假設着後果的時候,忽然——
“顧子寒,你混蛋!”
唐寧夏雖然睡着了,但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裡的感情還是很充沛的——滿滿的都是憤恨。手還狠狠地一甩,一掌拍在了……車窗玻璃上。
或許是因爲她用力過大,把手拍痛了,顧子寒看見她的眉頭難受地微微皺了起來。
這一刻,顧子寒才發現自己是個惡趣味的人,看着唐寧夏皺眉,他的心情竟然出奇地好了,脣角微微揚了起來。
“爲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我沒有,真的沒有……”唐寧夏帶了輕微的鼻音,本來就委屈的口吻聽起來愈發委屈。
顧子寒脣角的笑意瞬間凝固……她說的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
陰霾重新把顧子寒籠罩,幸好這個時候紅燈轉換成了綠燈,他可以藉着開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一個不經意的掃視,他又看見唐寧夏手上那條淺淺的傷疤……
煩躁升級,車速也隨着煩躁的升級而升級……
三十分鐘後,顧子寒的車子停在了別墅的車庫裡。
偌大的三層別墅,只住了他一個人,白天的時候還有個從十歲照顧他到現在的傭人陳嫂,但是到了晚上八點,陳嫂就下班了。所以抱着唐寧夏上樓的時候,只能是她來給唐寧夏脫了鞋襪,給她蓋上被子,雖然一整個過程他的動作都粗魯至極……
很久以後秦宇哲意外得知這件事,當場就狠狠地鄙視了他,說:“你居然不把她的衣服順便脫了,沒出息!”
秦宇哲會這麼說,是因爲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顧子寒隱瞞了——
剛剛給唐寧夏蓋好被子,她就皺着眉頭不滿地嚶嚀了一聲,一腳把被子踢開,像極了一個任性的小孩。
“……”顧子寒看在唐寧夏醉酒的份上,忍她這一次,被子重新拉上給她蓋好。
“顧子寒,你混蛋,大混蛋……”唐寧夏就像是在不滿地抗議什麼一樣,幼稚地再度把被子踢開,和白天那個專業睿智的經紀人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人。
“……”本來,顧子寒是打算唐寧夏再罵就把她丟到大門口去的,可是現在,他承認他不忍心把她丟出去了,只想現在就……把她掐死。
“水……我要喝水……”咄嗟之間,唐寧夏又換了一種語氣,就像慵懶的貓咪軟軟的哀求。
顧子寒雖然不情不願,但是腳步終究是動了起來,下樓去給唐寧夏倒了杯水上來,放在牀頭櫃上,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唐寧夏現在神志不清,根本喝不了水,要他……喂。
那是不可能的。
顧子寒扯了扯唐寧夏的被角,“唐寧夏,起來。”
“我要喝水……”
“起來。”
“嗚,我要喝水……”
“……”
“嗚嗚,我要……”
顧子寒果斷捂住唐寧夏的嘴巴,把她扶起來,水杯遞到她的脣邊。
唐寧夏大概是真的很渴了,一杯水很快就被她喝得一滴不剩,完了還打了個嗝,滿是酒氣,顧子寒毫不猶豫地鬆手把她扔回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