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作爲國際頂尖的經濟金融、貿易和航運中心,素來有魔都之稱。這座璀璨繁華的石頭森林,只有領略過它的人才知道它爲什麼被稱爲魔都,比如,到過這家天空餐廳。
天空餐廳雖然不是真的建在天空之上,但確實是世界上最高的餐廳,在s市的金融貿易中心一棟高達五百多米的大廈的頂樓,能俯瞰s市所有的繁華。夜幕降臨時,站在這裡看魔都的燈一盞接着一盞亮起來,最後構成一副璀璨得讓人驚歎的畫卷,是最享受不過的事情。
不過,有的人坐在這裡,卻只是感覺到忐忑,比如米曉晨。
米曉晨選擇這家餐廳,不但是因爲這是她和顧子寒第一次共進晚餐的餐廳,更因爲這裡實在高,狗仔沒法上來,就算上來了也沒法進來,她可以安安靜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自作主張幫你點了你常吃的牛排。是十分熟沒錯吧?”米曉晨的臉上掛着微笑,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好像生怕顧子寒會生氣不滿一樣。
“嗯。”顧子寒偏頭看向s市的金融貿易中心,目光平靜淡然,他在想事情,但是沒人能看懂他在想什麼。
“每次來這裡,你知道我最喜歡看什麼嗎?”米曉晨的視線看向金融貿易中心林立的寫字樓裡最高的那棟樓。
“什麼?”顧子寒的視線移回米曉晨的臉上,並沒有起任何波瀾。
“顧氏企業大樓。”米曉晨微笑着看向顧子寒,“顧氏企業大樓是金融中心最高最雄偉的那棟樓,我不看它看誰?”就像喜歡的人一樣,顧子寒在她眼裡是最帥最優秀的男人,她不喜歡他喜歡誰?
顧子寒難得地翹了翹脣角,當是迴應了米曉晨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你約我出來,只是爲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米曉晨放在桌面上的雙手互相握着,垂下頭,聲音很小地說,“子寒,我想跟你說說唐寧夏的事情。”
“……”提起唐寧夏,顧子寒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她用冷淡到極度的態度說:“顧子寒,你是不是記錯了什麼?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
顧子寒的眉頭不着痕跡地微微皺了皺,拿起桌上的高腳杯呷了口紅酒,“唐寧夏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她在算計你!”米曉晨有些激動地說,“她親口說的,她接近你,是另有目的的!子寒,她雖然失憶了,但是她沒有變!”
顧子寒的脣角冷冷地勾了起來,“藉着我炒作許慕茹是麼?”
米曉晨一愣,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顧子寒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變得比剛纔更加深沉,就如沉沉的夜色,更加沒人能看懂他在想什麼了。
“原來你也知道了。其實那天在酒店見到寧夏,我就知道,她肯定又要做什麼事情了。”米曉晨忽然仰頭,猛喝下去大半杯紅酒,“只要遇見唐寧夏,我就要……”
米曉晨的臉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十指深深地插入到頭髮裡面,低下頭去開始語無倫次,“子寒,她還活着,但是爲什麼要回來?她真的失憶了嗎?她會不會是裝的……會不會把七年前的事情……會不會……”
“不會。”顧子寒的聲音很低,但是篤定得讓人無法懷疑,好像他有十足的把握,極容易讓人信服。
米曉晨擡起頭來,“真的嗎?”她的眼眶已經紅了,打理得端莊大方的髮型也微微凌亂,泫然欲泣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惹人憐愛。
“……”看着米曉晨,顧子寒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倔強得像一根鋼管的臉,怎麼掰怎麼折都是那副樣子,似乎從來不認識“屈服”兩個字。
花了半晌的時間顧子寒才說服自己想起唐寧夏只是偶然,給了米曉晨一個肯定的答案:“真的。”
“可是我……”米曉晨略顯慌亂地拿起酒杯,一口氣喝光所有的酒,“可是我還是害怕。”說完又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剛放下酒瓶就拿起酒杯,又是半杯下肚。
看着米曉晨還有繼續喝的跡象,顧子寒及時伸手阻止了她,“你怕什麼?”
“七年前的事情。”米曉晨的眼淚忽然涌了出來,“子寒,要是唐寧夏曝光七年前的事情,我……我……我可能會活不下去的。子寒,幫我,求你。”
“……她已經失憶了。”這一點,現在的顧子寒已經確信不疑。
“萬一她是假裝的呢?說不定是爲了讓我放鬆警惕假裝的呢?七年前那件事已經毀了我的人生。我不希望七年後,我的事業也被這件事毀了。”米曉晨抓住顧子寒的衣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所以,子寒,求你幫我。”
“你不會有事。”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承諾。
米曉晨忽然就笑了,只不過笑容是苦澀的,“你能對我說的,也就只有這句話了。七年前就說過的話。不過,你很守信用,這七年前,我很好,沒有一點事。我知道,是你在背後幫了我。就連我有今天這個成就,也少不了你的幫忙。可是,你永遠只能做到這個地步。我最想要的,你從來沒有給過我。”說完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看起來楚楚可憐。
顧子寒卻只是皺眉,“你喝多了。”
“我沒有!”米曉晨嘴上否認着,卻完完全全是醉漢的姿態和語氣,“我沒有醉,我很清醒!子寒,我知道,七年前那件事,你是介意的,就是因爲七年前那件事情,你不肯接受我。所以……我恨唐寧夏。可是我不能對她怎麼樣,我們畢竟是同學,畢竟是……”
“你醉了,我送你去休息。”顧子寒站起來扶起米曉晨,帶着她進電梯,按下八十八層。在這棟高大五百多米的大廈的八十八層,有一家酒店。
光可鑑人的電梯門緩緩合上,電梯晃晃下降。
米曉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靠在顧子寒的肩膀上,清純得像一朵蓮花的臉上還掛着淚水,分外惹人心疼,嘴裡還在不斷地呢喃着,“子寒,唐寧夏要算計你,她要算計你……”
顧子寒一言不發,到了八十八層之後帶着米曉晨出了電梯,穿過酒店輝煌璀璨的走廊,把她送進房間。
套房裡面一切應有的設施都有,顧子寒把米曉晨放到牀上,正想讓她躺下去的時候,米曉晨忽然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毫無預兆地說了一句:“子寒,我是真的喜歡你。”
米曉晨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下,顧子寒的脖子上也傳來一陣涼涼的觸感,是米曉晨在吻他的脖子。
喝醉了,只有兩個人,在酒店的房間裡,有一方主動且熱情,上演十八禁畫面的條件都具備了,然而——
顧子寒推開了米曉晨。
“你醉了,我叫人上來照顧你。”說完,顧子寒毫不猶豫地離開,不帶一絲留戀。
空氣中的曖昧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一直到聽到關門聲響起,躺在牀上的米曉晨才睜開眼睛,眼神清醒無比,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醉酒的人,反而格外清醒。
沒錯,她不過是裝醉而已。如果是在清醒的時候,她絕對不敢對顧子寒說那些話做那些事,打着醉了的名目,以爲能挑起顧子寒的***,可是他卻毫不留戀地把她推開,這比拒絕還要讓她難堪。
可是這到底是爲什麼?她是米曉晨,沒有男人能拒絕的米曉晨,爲什麼顧子寒一直都在拒絕她?
是因爲對她沒有興趣嗎?
那他對誰纔有興趣?
就在這個時候,米曉晨忽然記起了一件事——顧子寒把唐寧夏帶回了自己家,甚至讓唐寧夏穿上了該給她的衣服,那一晚,他們……
竟然是對唐寧夏有興趣……嗎?
“啊——”忽然,米曉晨就像是瘋了一樣,胡亂把牀上的棉被扔下牀,牀頭櫃的裝飾品和電話機也被她統統掃到了地毯上。
“呃,小姐,需要幫助嗎?”專業的服務員就在米曉晨失態的時候推門進來,嘴角不可避免地抽搐了兩下,臉上勉強維持着微笑。她是被安排上來照顧米曉晨的,據說是喝醉了,現在看來……嗯,醉得很嚴重。
“滾!”米曉晨披散着頭髮,指着大門怒吼。
服務員好像是很樂意聽到這句話,也許是因爲這樣就可以不用幹活了,她的微笑變得燦爛:“好的,我滾了。”
關門聲二度響起,米曉晨從路易威登的包包裡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交好的週刊雜誌主編的電話:“喂?靜雅嗎?……”
掛了電話之後,米曉晨的嘴角浮出淺笑。
顧子寒,你對唐寧夏纔有興趣是嗎?等這期的雜誌出來,看看你對她還有沒有興趣。
想着想着,米曉晨就想起了莫英石這號人物,毫不猶豫地翻出莫英石的電話,撥過去——
“莫製作,怎麼樣?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目標?還記得唐寧夏嗎?我有方法讓你得到她,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在顧子寒面前,你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