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s市的夜空最璀璨的時候,紙醉金迷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唐寧夏卻已經躺在牀上。
不過唐寧夏沒有睡着,她只是抱着被子,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這裡是住宅區,夜空本來就沒什麼好看的,加上光害,更是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也許就是因爲什麼都看不到,所以她的腦海中才會一次又一次地浮現出顧子寒替她擋了一刀那個場景。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顧子寒抱着她轉了個身,那一刀就落在她身上了。這樣一來,現在躺在牀上的人就是顧子寒,躺在病牀上的人就是她了。
想着,一股煩躁倏地升上唐寧夏的心頭,她煩躁地扯過被子把自己的頭矇住,躲在被窩裡哀嚎:“啊——”
十幾秒後,唐寧夏又倏地掀開被子,雙眸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想着明天應該到底應該怎麼辦,到底要不要去看看顧子寒。
顧子寒對她做的那些混蛋事,唐寧夏覺得用那一刀來抵消剛剛好。這樣一來他們之間就兩清了,各不相欠,以後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
這樣算來,唐寧夏覺得明天她不該去找顧子寒了。
可是,人家好歹替她擋了一刀,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不去看看又顯得太沒有良心。
這個晚上,唐寧夏就是在這樣的糾結中度過的,以至於第二天她連鬧鐘響都沒有聽見,十點多才醒過來。
初夏早上的陽光已經帶着熱氣,見縫插針地穿透厚厚的窗簾灑在窗前的地磚上,明晃晃的像一地的黃金。
唐寧夏睜開眼睛看到已經十點多的時候嚇了一跳,繼而又想起今天早上沒有會議,也沒約了人談事情,不去片場陪許慕茹排戲也沒關係,於是又鬆了口氣。
可是還有一個顧子寒……
就在唐寧夏又要開始糾結的前一秒,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陳玫麗打來的電話,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一整天,確定沒做錯什麼事情後才接通了電話:“喂,陳姐。”
“嗯?剛睡醒?”陳玫麗說,“不過沒事,我就想告訴你,那支飲料廣告的廠商找回來了,他們說經過了慎重的考慮後,還是決定用慕茹代言。”
這件事在唐寧夏的意料之內,也在她的意料之外,畢竟昨天顧子寒曾經說過:“你想要的我全部還給你。”
唐寧夏淡定地“嗯”了一聲,“還有呢?”
“還有,《全城搜愛》的主題曲又是慕茹唱了。”
“我知道了。”唐寧夏的目光投向窗外,暗暗感嘆起了顧子寒的辦事速度。
“好了,要跟你說的就這麼多。”陳玫麗結束了正事,開始和唐寧夏八卦,“今天早上有消息傳,顧子寒受傷住院了,是昨天晚上受的傷。寧夏,昨天晚上……你……嗯?”
“呃,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唐寧夏汗顏,在心裡面暗暗佩服陳玫麗的聯想能力,說,“陳姐,你看我是那麼野蠻不講道理的人嗎?再說,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彪悍嗎,彪悍到能打得過顧子寒一個大男人?”
“哎,也對。”陳玫麗恍然大悟似的說,“那就不管了,事情解決了就好。就這樣,拜拜。”
掛了電話之後,唐寧夏起牀。她想,從現在開始在心裡面默唸“去”和“不去”,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唸到哪個就做哪個決定。
就這樣,唐寧夏閉上了眼睛,神經兮兮地念着“去”和“不去”,走向門口……
幾分鐘後,唐寧夏也不知道自己唸了多少個“去”和“不去”,但是在手摸上門框的那一剎那,她念到的是——“去。”
真的要去嗎?
唐寧夏哭着臉睜開眼睛,哀怨地看着門框……這貨怎麼就長在了這兒呢?要是遠一步多好!只要遠一步,她念到的就是“不去”了。
“啊啊啊啊——”唐寧夏默默地在心裡面仰天長嘯了一番,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開車直奔醫院。
上班的高峰期早已過去,唐寧夏的車子一路暢通無阻。
這種情況下唐寧夏倒是不介意堵車來着,但是馬路都跟她作對。
三十五分鐘後,唐寧夏的車子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她的視線越過車窗看向窗外的一棟棟樓,她知道,顧子寒就在其中一棟樓的某間房裡,忽然又開始猶豫着要不要上去。
唐寧夏還沒來得及猶豫出個答案來,耳邊忽然想起了車窗被敲響的聲音,她循聲望過去,看見了秦宇哲。
秦宇哲笑眯眯地擡起手晃了晃,算是跟唐寧夏打招呼,唐寧夏也只能牽起脣角笑了笑,然後降下車窗。
“早。”秦宇哲的聲音從車窗與窗框之間的罅隙裡鑽進唐寧夏的耳朵,“你來看子寒吧。”
“……”唐寧夏忽然很想否認,說來看其他人或者是自己來看病的都無所謂,只要別是顧子寒。
秦宇哲把唐寧夏的心理活動盡收眼底,笑了笑,手從車窗裡伸進車內,趁着唐寧夏還沒反應過來,他先是拔了車鑰匙,接着打開車門,最後把唐寧夏拖下車,一路拖進了顧子寒的病房。
顧子寒住在一套寬敞的豪華套間裡,該有的設備都有,唐寧夏甚至感覺這裡的設施比自己家還要齊全。而顧子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靠着病牀的牀頭坐着,正翻閱着文件。
也許是因爲現在的顧子寒穿着病號服,加上他是坐在病牀上,無端給了人一種虛弱的感覺,唐寧夏竟然覺得,他現在這淡然且認真地翻閱着文件的模樣,比往日好看了很多。
不過顧子寒本身就有一張好看的側臉,英挺絕倫,就好像藝術家悉心雕刻出來的傑作,完美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沒有表情,也讓人驚歎,彷彿隨時可以入畫。
“家裡面情況怎麼樣?”顧子寒在文件翻頁的時候,忽然頭也不擡地吐出來這麼一句。
唐寧夏不明所以地看向秦宇哲,看見秦宇哲斂容正色,一本正經地說:“大白看起來很鬱悶,早上都不肯吃東西。也就是說,總裁您的愛犬到現在還在餓肚子,可是它已經被你慣壞了,我也沒有辦法。”
陳嫂有急事告假,顧子寒又躺在醫院裡面,顧子寒那麼大的一個家就剩下大白這隻畜生,它已經鬱悶了一個晚上了。
唐寧夏不清楚狀況,聽得一頭霧水。
聞言,顧子寒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秦宇哲,同時也看見了絕對在意料之外的唐寧夏,又聯想到了大白,目光頓時變成了若有所思……
唐寧夏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後退了兩步,正想說她還有急事先走的時候,顧子寒搶先一步交代秦宇哲:“宇哲,你先出去。”
秦宇哲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眼顧子寒,又看了眼唐寧夏,做了個遵命的手,用最快的速度閃出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內,就剩下顧子寒和唐寧夏。
瞬間,唐寧夏覺得空氣都不太流通了,只想逃走。特別是還被顧子寒用那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她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迫力,真的不是一般般的難受,顧子寒能不能別再看她了?
過去片刻,顧子寒終於開口問唐寧夏:“你來做什麼?”
唐寧夏的雙手已經不安地絞在了一起,不過她的表面上還是很鎮定的,說:“昨天的事情,謝謝你。”
“……我說了,那是我欠你的。”顧子寒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文件說,“如果你覺得這樣還不夠,可以再跟我要補償。”
“不用了。”唐寧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畢竟顧子寒已經付出了真正血淋淋的代價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顧子寒,以後我們可不可以就當從來不認識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我們兩清。”
“兩清?”顧子寒好像在品味這兩個字的味道一樣,最後眉頭一皺,似乎感覺很不好,最後還是風輕雲淡地勾了勾脣角,拿過牀頭櫃上的一串鑰匙扔給唐寧夏,“去我家把大白接到你家照顧到我出院。”
“……”唐寧夏愣愣地看着躺在手心裡的鑰匙,“爲什麼?”
“你和大白之間不要兩清一下嗎?”顧子寒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情看着唐寧夏。
唐寧夏深刻地感覺到了什麼叫無語,可是仔細想想自己確實打破了那隻畜生的藥水,照顧它幾天補償也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又可以徹底擺脫顧子寒,於是點了點頭,說:“好。你出院之後,我們就徹底兩清。”
顧子寒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勾了勾脣角,眼底的笑意意味不明。
wωw▪ Tтkā n▪ c○
唐寧夏只想着儘快擺脫顧子寒,於是斂容正色說:“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一下。”顧子寒慢悠悠地說,“下午把大白帶過來。”
“……醫院不讓攜帶寵物的。”特別是一隻傻傻呆呆的薩摩耶。
顧子寒淡淡地掀了掀眼簾看向唐寧夏:“沒有人敢攔你。”
“……”唐寧夏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長得這麼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