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穆青走了之後,顧川銘目光復雜地看着她,“爲什麼去教堂?”
蘇晴然沒有回答他,繼續默默低着頭,其實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想到了那張照片,凱倫教堂明明是她跟方巖結婚的地方,爲什麼會變成顧川銘?
雨慢慢下得大了,顧川銘嘆口氣,轉身往回走,“別淋溼了!”
每次打算放棄了,都會給他一絲希望,這就是老天玩他嗎?
蘇晴然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水,纔跟着顧川銘走進門。
比起外面陰鬱溼潤的黑暗,客廳裡水晶燈奪目的璀璨,照亮了蘇晴然想要隱藏起來的秘密,她的不安和騷動!
“先去洗個澡,過來找我!”顧川銘淡淡留下一句話,就上樓了。
蘇晴然看着他的背,咬着嘴脣,也跟着上樓,兩人一個朝左走一個朝右走。
回到房間裡洗完了澡,穿着睡衣走出房間,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找顧川銘,就看到他抱着雙臂,側身倚着他房間門外的門楞靜靜凝望着他。
蘇晴然穿的衣服是灰色的長褲和長袖,不像睡衣倒像是運動服。而顧川銘穿了件白色的睡衣,他也是剛剛沐浴過,滴着水的頭髮略有些凌亂,看上去帶着幾分性感。
“你的傷口小心別碰水!”蘇晴然說完就後悔了,她幹嘛要記着他的傷口!
“沒事了,你過來!”
蘇晴然跟着顧川銘走到了另一間房門口,他站在房間門口突然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一切,我本來不想現在給你看,但是既然你先開頭了,那就沒關係了。”
“是什麼東西?”蘇晴然捏着衣服的手指收緊。
“你過來打開!”顧川銘突然讓開位置,把門口的位置讓蘇晴然,“這裡對你也許是潘多拉魔盒。”
她伸手握住門把手,手指有些顫抖,低頭問:“會帶來災難嗎?”
“對你來說或許是災難,但對於我來說……”顧川銘伸手覆住她的手,然後握住她的手擰開門鎖。
門背緩緩推開,真的彷彿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黑暗的房間看不清楚裡面的東西。
顧川銘伸手按了燈的開關。
眨眼工夫,房間裡明亮如白天,這是一個很空的房間,除了一張大**之外,剩下的就是掛在牆上的各種照片。
蘇晴然身體踉蹌一下,顧川銘伸手撐住她,“想要逃避嗎?”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加大了力度,“記憶真的那麼強大,強大到你可以把一切都忘記,甚至包括我們的婚禮?方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把我們的婚禮留下了,卻把我換成了他?”
蘇晴然怔怔地不說話,任由顧川銘把她拉進房間裡,看着全部都是他們的婚紗照,照片裡的她是那麼幸福,那種笑讓蘇晴然覺得陌生,也由衷地羨慕。
“這些照片……是真的嗎?”問完,她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蘇晴然感覺自己大腦都快缺氧了,這些徹底陌生的東西帶給她的衝擊,是無法形容的。
“蘇晴然!”顧川銘這次沒有吼她,叫她的名字彷彿是叫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一樣,他看着蘇晴然眼裡的慌亂,眼眸裡原本燃燒的烈焰逐漸熄滅,最後只化作一抹黯淡笑,“你真的……可以!”
拿過桌上一個水晶相冊,放在手裡掂量,“我有那麼卑鄙到s出結婚照,你真是小看我了!”
砰!
水晶相冊在地上碎開,蘇晴然驚呼一聲。
“既然你覺得是假的,那就當成假的好了。”
砰!
又碎掉一個相冊。
蘇晴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頭卻看見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相冊,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這些相冊碎了。
“先生?”兩個傭人聽到動靜跑上來,看到房間裡的一幕,悄悄地閉上嘴。
“把這些垃圾收拾了,所有照全部扔掉!”
蘇晴然連忙開口阻止,“不要!”
顧川銘完全無視她,轉身離開房間,攥緊手裡的戒指,路過垃圾桶,閉上眼睛,把戒指扔進去。
他這個夢,也該醒了!
蘇晴然看着房間裡碎了一地的水晶相冊,僵硬地蹲下來,伸手捧起一塊碎渣,看到裡面是她的眼睛。
“爲什麼你能笑得這麼無所顧忌?”蘇晴然坐在地板上悶聲哭起來。
兩個僕人站在門口,爲難地看着對方,這到底要不要扔啊?
蘇晴然一晚上都睡在這間房裡,做了一晚上噩夢,突然發現靈魂被撕成兩半的痛,只要習慣了,其實也沒有什麼。
愛上一個不能愛的男人,辜負一個不能辜負的男人,這就是她!
第二天一大早,蘇晴然從房間裡走出來,剛好碰到顧川銘,以爲他會詫異她從這間房裡出來,結果顧川銘毫無反應,兩人之間好像隔了一個堅硬的防彈玻璃一樣。
吃完早飯,顧川銘換了衣服就準備出門,蘇晴然狼吞虎嚥地吞下之後,留下一句話就匆匆跑上樓,“給我兩分鐘!”
迅速換了衣服,連頭髮都來不及梳,提着包拿着外套剛走出門,句聽到外面車子開走的聲音,臉上尷尬扯動一下。
“太太,穆警官到了,說是等你的!”
“穆隊長?”蘇晴然匆忙跑下樓,在門口看到開着警車的穆青。
穆青身上穿着,一臉嚴肅,“小蘇,我今天有個案子,剛好順路帶你去,顧川銘說他今天沒有空。”
“知道了。”跑過去上了警車,蘇晴然乖巧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多謝穆隊長!”
穆青精神抖擻地盯着前面,平穩開車,“不客氣。你爸爸的事,至今都沒有查清楚,你這件事我一定會盡力!”
蘇晴然疑惑地看着他,“我爸出了什麼事?”
“你爸爸媽媽的車禍意外太蹊蹺了,肇事司機一服刑,他的家人就出國了,他的行車路線不會經過那條街,監控顯示,你爸爸在車禍之前接過電話,而且他的情緒非常憤怒,但是那個號碼是個黑卡,根本查不出來。”穆青把所有疑點都指出來,最後又不悅地皺起眉頭,“這些疑點都不夠重新查證的條件,所以最後按照意外處理。”
“你……你是說……我爸爸媽媽的車禍,可能是有人謀殺?”蘇晴然聲音顫抖,她焦灼地看向穆青。
“我不能這樣跟你保證,我只是說有疑點!”
到了研究院,下車前穆青跟她說了一句話,“你想要查清楚一切,你就必須把你真實的記憶找出來。”
真實的記憶……
她已經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就是她嗎?”一個帶着金絲眼鏡的四十歲男人手裡拿着一本案例,聲音冷淡得彷彿剛從冰窖裡出來的一樣。
男人推了一下眼睛,看向她,“我也是法醫,剛從停屍間出來,我凌晨五點半,開始摸了四具屍體總共用了三小時,蘇小姐,需要握手嗎?”
蘇晴然趕緊後退搖頭,“不,不用了。”
“dc,你別跟小蘇開玩笑了。小蘇的記憶很混亂,她擁有的記憶和現實的記憶有很大出處!”
一個助理把一份傳真送過來,“dc,你的傳真到了!”
dc看兩人一眼,“坐,我要先了解一下蘇小姐,才知道哪些是問題。”
穆青瞥了一眼dc手裡的紙,“什麼東西?”
“顧中校傳過來的資料,裡面包括蘇小姐從出生到現在的重要事項。”
“啊!”蘇晴然瞪大眼睛,“顧川銘給你的?”
dc沒有回答蘇晴然,而是認真地看,左手還拿出一根筆在白紙上畫記憶曲線。
過了大概十分鐘,dc放下手裡的紙,看向穆青,“你要的屍檢報告在小白那裡,自己去拿。接下來的時間,你不適合在場。”
“行,小蘇就交給你了!”
穆青離開後,dc拿出手機放了一手很舒緩的音樂,他看着蘇晴然摘下眼鏡,面帶柔和的微笑,“我是dc,法裔華人,主修犯罪心理學和記憶障礙研究論,今年三十二歲,至今未婚。”
“我也要這樣介紹自己嗎?”蘇晴然第一次發現看病還要這樣交代自己的情況。
“不需要,你需要了解我,才能信任我。大腦是很神奇的,他會在你的潛意識裡排擠你害怕的,不相信的,甚至你這個個體都不清楚。有些事情明明想到不是這樣,到了結果卻控制不了。”
蘇晴然點點頭,“我很煩躁控制不了自己。”
“你跟方巖結婚幾年了?”dc拿出筆和本子放在腿上,悠閒地地問她。
蘇晴然震驚地看着他,“你爲什麼會這樣問我?你難道不覺得我跟顧川銘纔是一對嗎?”
“我爲什麼要這樣認爲,這不是事實嗎?”dc笑着看向她。
“是!我們結婚……”蘇晴然低下頭,思考了一會才小聲回答,“七年!”
“七年,這個時間不短了,你可以更自信一點,爲什麼提起這些你會有些心虛的表現,你咬自己的嘴脣,眼神閃爍。”
蘇晴然看不到自己的表現,有些焦慮地問:“我這樣了嗎?”
“你不用擔心,在國外看心理醫生是很常見的,各種壓力往往讓我們難以疏解。既然方巖是你認定的愛人,那就不必在意其他人說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我很樂意聽你講你們之間的愛情!”
聽到dc的鼓勵,她慢慢放鬆下來,聽着舒緩的音樂,慢慢講述他們之間的故事,“我跟方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