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搭訕的人實在太多,蘇晴然想要出聲詢問都沒有機會。好在顧川銘應酬的時候倒是顧及着她,不時還會給她找個位置稍稍休息一下。蘇晴然自知自己現在什麼狀況,也沒有矯情的拒絕。
偶爾也能遇到沒有眼力的人想要敬她一杯,通通被顧川銘攔下,還爽快的說“我代她喝三杯,以後有機會再和您盡興暢飲。”
蘇晴然粗粗的幫他記着,不到兩個小時的功夫,顧川銘幾乎能夠喝下去三瓶乾紅。
正在她實在忍受不了,要上前打斷的時候,全場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一束追光燈打在舞臺上。
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走了上去——是拍會開始了。
慈善晚宴之所以叫慈善晚宴,就是因爲它有一個最重要的環節,拍。這些有錢又有閒的人聚集在一起,以一個足以令人咋舌的天價拍下今天出現的任何大小東西。當然,拍是完全公益性質的,拍的錢全部用於慈善事業。
所以,慈善晚宴是這些人比風度、比身價的最佳場所。大家能光明正大的秀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身價,而不顯得庸俗——畢竟花的越多爲社會做的貢獻也就越大嘛!
整場拍會下來,也是圈子裡重新排位的好機會。
司儀簡短了說了兩句恭維的話,便請在場的人全都移步到旁邊的拍廳。
蘇晴然挽着顧川銘,儘管他行動一切如常,但是蘇晴然還是察覺到他細微的醉意。藉着燈光較暗,不放心的將兩隻手環上他的手臂,手上也加了些力氣攙扶。
顧川銘扭頭對她燦然一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撫,“我沒事,不用擔心。”
蘇晴然終於得了一個和他交談的機會,當下什麼臉面都不管,脆生生的道歉,“對不起,我剛纔話說重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顧川銘又朝着她笑了一下,笑容裡包含太多東西,她愣是看不懂,卻只覺得莫名的心疼。他俯下身子,湊的近了些,“傻瓜,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倒是我對不起你纔對。”
她能夠聞到他嘴裡濃重的酒味,蘇晴然有些擔心的環住他的腰身,吃力的想要分擔些他的重量。顧川銘藉着這個機會更加靠近了她一些,比起眼睛蹭了蹭她的鬢角,“只要你肯呆在我身邊,你說什麼我都能忍,哪怕……”
剩下的話他沒往下說,蘇晴然剛想問個明白,會場裡的燈光又亮了起來,拍會開始了。
蘇晴然只好把疑問咽回了肚子裡。藉着明亮的燈光,蘇晴然不放心的打量他。發現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言,根本沒有什麼事情,除了眸子比平常更加明亮,顧川銘幾乎和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分別。
第一件拍很快被呈了上來,不過就是一些古董字畫一類。幾個商人不知疲倦的舉牌,價格已經翻了幾倍,可是幾個人還是堅持。
最終,這件拍以高出自身十幾倍的價格被人拍下。蘇晴然對這個沒興趣。任何人都知道,先放出來的不過都是小魚小蝦,真正的寶貝都在後面。同理,先來舉牌的人都是些邊緣人物,不過是來湊湊熱鬧。
憑着顧家的家底,顧川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關注那些人的。
第一個競得拍的人上臺講了些感謝的話,很是沒有營養。經過了剛剛的吵架和一大段的應酬,蘇晴然現在又有些睏乏,於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假寐着。
顧川銘似乎是有所感應,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看着蘇晴然。畢竟喝了那麼多酒,中午又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顧川銘現在也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
不過,看到蘇晴然安安穩穩的呆在自己的身邊,他的身體好像感覺到舒服點。
兩個人各自專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就沒有注意臺上的人提出有些私事要先行離場,以及在下臺的時候,他望向蘇晴然和顧川銘兩個人不尋常的眼神。
拍進行的很順利,臺下的人根本不把錢當錢。幾個家底有限的人在競爭之前的拍,感覺價格到了上限,就停止了競價。
幾輪下來,拍也只剩幾件,蘇晴然也休息的差不多,睜開眼睛,將注意力重新放回臺上。
這次被禮儀小姐端出的拍是一件白玉雕的嬰兒。嬰兒懷中抱着一條鯉魚,睡的很是安詳。母性使然,蘇晴然被這個拍吸引的移不開眼睛。
顧川銘有些薄醉,一直肆無忌憚的專注的看着蘇晴然,這時自然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他轉過頭看着臺上的拍,心中瞬間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心酸和幸福。
這尊玉童起拍價一千五百萬。幾個人舉了幾次牌子,價格一下就翻到了九千萬。顧川銘見時機差不多,舉起牌子,“兩億。”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兩億?!這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在場的大多都是些青年才俊,有些甚至是白手起家打拼上來的,家底是有些,但是花兩億來買一件沒什麼大用的擺設,還是不可能的。
顧川銘這樣,也是仗着顧家家底厚。他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不少的存款,這幾年雖然不在商場,理財炒股的,也攢下不少,纔有底氣舉牌子的。
價格擡到這個份上,自然沒有人再去和他競爭。司儀笑着恭喜顧川銘得到此物,也象徵性的感謝顧川銘爲慈善做的貢獻。
禮儀小姐捧着這尊玉童準備下臺。這樣的拍會,競得者當然不能當時就捧着物坐着。不管是誰拍得物,都要先寄存在後臺,等拍會完全結束後,再去後面劃卡簽字,再差人將東西送回自己那裡。
這邊,司儀正在炒熱氣氛,請顧川銘上臺講兩句。顧川銘在座位上站起,結果話筒,卻拒絕了上臺講話,只對禮儀小姐說,“把玉童直接交給她。她喜歡的不得了。”
雖然這不合規矩,但是花錢就是大爺,禮儀自然二話不說,將玉童送下臺,直接交給了蘇晴然。
蘇晴然捧着禮儀小姐送來的玉童,心裡頗爲心疼。
她確實很喜歡這個,但是兩億啊!那得是多少錢!
顧川銘卻不管這個,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你喜歡就好。”
他的指尖粗糙,因爲有些薄醉,力道沒有之前那麼輕柔。劃得蘇晴然一下子就紅了臉。
其實蘇晴然自己都不知道,這時的臉紅到底是不是因爲他肯擲千金爲這個寶寶。
蘇晴然低着頭看着懷中的玉童,感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
顧川銘此舉擺明了告訴別人,這個東西是因爲她喜歡纔不惜冤大頭花兩億拍下的。這種舉動讓在場的所有女人紅了眼,也讓在場的男人眼神複雜。
顧川銘此舉,是在暗示他們顧家尚未傷到元氣,還是這個男人真是一個千年大情種,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什麼都不顧?
不管他們都在想什麼,拍會還是順利進行。
最後上臺的,是一枚戒指。
這簡直就是拍會的慣例。最後上場的,一定是一件女人的首飾,或是戒指,或是項鍊,又或是髮簪之類。
東西確實是好東西,但是價錢卻很難界定。畢竟女人的飾,定價本來就是沒有規則的。好端端一個東西,背後加上一段悽美的愛情故事,價格就輕而易舉的翻了幾番。
這枚戒指也不例外,司儀在上面激情四射的介紹着這枚戒指給它的幾任主人帶來了多麼幸福和甜蜜的愛情後,便報出了起拍價——九千九百九十九萬。
這個價格往那裡一擺,所有的女人都沸騰了。這樣的價格,即使不喜歡這枚戒指,也變得想要了。
開始拍,場上卻一時陷入了僵局。說白了,在場的人不光講究氣派,還得講究面子。這個東西一看就是給在場的女伴們準備的,花一億給自己身邊的女人買一枚戒指?這個還真得仔細的掂量掂量。
而且……最後這個拍玩的有些大,已經超出了以往的規格,看起來頗有些古怪。
場上越是安靜,得到這枚戒指的決心也就越大。很快,場上就有女人輕輕扯着男伴的衣袖,嘟着嘴撒嬌。
蘇晴然新奇的看着場上的反應,眉目間也有些躍躍欲試。
顧川銘一直在注意蘇晴然的反應,自然也沒有錯過這個,他用手輕點着眉心,輕聲詢問,“想要?”
蘇晴然興奮的回過頭,興奮的點點頭,接着一愣,又快速的搖搖頭。
她想要也不過就是想要跟這些女人湊個熱鬧。真說到這個戒指,她還真的沒有很多的好感。戒指上確實好大一顆鑽石,看着閃亮閃亮的,但是她倒不是很喜歡。
剛纔就因爲看出她對那尊玉童的喜歡,顧川銘像瘋了似的花兩億買了起拍價一千五百萬的東西。
現在這個東西起拍價就這麼貴,天知道顧川銘會發什麼瘋。
顧川銘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感興趣你就喊喊試試,不然……”他努了努嘴,模樣倒是有些俏皮,“不然你看這場拍會都沒有辦法進行了。”
見蘇晴然還是有些猶豫,顧川銘索性將話說的更直白點,“反正喊喊而已,又不是真的掏錢買。”
兩個人的互動不過幾秒鐘,場上還是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