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想過權慕天會這麼對待她?
即使他瞞着自己車禍的事情,原封不動的保留着與洛琳的婚房,她都不曾像現在這樣難過。
失望透頂的感覺從未如此清晰。
那一巴掌落下來的時候,她覺得有什麼碎了。
他們的情分瞬間七零八落,只要輕輕吹一口氣,碎片就化成粉末,隨風而逝。
轉眼間,什麼都沒了。
一行血跡溢出嘴角,她覺得牙齒都鬆了,伸手摸去血跡。她把眼淚逼回去,不許自己爲了這樣的男人落淚。
“權慕天,我們離婚吧。”
“漫漫,我……”
權慕天看着自己的手發怔,不斷的自我盤問,他真的用這隻手打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被氣昏頭了嗎?
即使再生氣,也不能這麼對她。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無論看到什麼,都要先把人哄回去。
爲什麼會鬧成這樣?
“師父,我們去找司徒信,讓他想辦法送咱們回去。你的鼻樑斷了,要馬上去醫院正骨。”
嘴角撕裂似的疼,只要一張嘴,尖銳的刺痛便讓她蹙起了眉頭。
這是權慕天給她的!
喜歡上這種人,是自己犯間,活該被他打!
跟周邁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長眼。
嫁給權慕天,還以爲撿到寶了。可誰成想,他不僅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還是個打老婆的渣男!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還想給這種人生孩子!
夜南峰的鼻子還在流血,直到陸雪漫把他拉起來,這纔回過神來。
他不敢相信剛纔那一幕是真的。
權慕天打老婆?
他難道不知道這一巴掌下去,等於把陸雪漫徹底推了出去。
昨天夜裡,她喝醉以後說的那些話,可能她自己不記得了,但被他一字不落的錄了下來。
無論哪個男人聽到那些話,都會感動的淚眼汪汪。
原本,他打算回去把錄音發給權慕天,讓他們儘快和好。可現在,即使他拿到錄音,陸雪漫也不會原諒他了。
爲什麼一定要鬧的無法收場?
權慕天,如果你愛她,就不該這麼對她!
“漫漫,師父肚子餓了,等上了岸,記得要給我多買點兒好吃的。昨晚喝多了,到現在還暈暈的。”
夜南峰有心拖延時間,慢吞吞站起來,給權慕天使了個眼色。
這時候,他總要說點兒什麼。
如果陸雪漫就這麼走了,他們的矛盾只會越來越深。
小女人只想儘快離開這兒,以爲師父喝醉了,身體乏力。抽身拿來紙巾,堵住師父流血的鼻孔。
“叫上蓓蓓和司徒信,咱們一起去。”
權慕天的臉陰沉的不像話,木頭似的杵在那兒,還沉浸在自責中,沒有回過神兒來。
這廝傻了嗎?
剛纔那股子狠勁兒去哪兒了?現在知道裝啞巴了,他早幹什麼去了?
“既然都沒什麼好說的,那就快走吧!”
說的意味深長,夜南峰一個勁兒給呆掉的男人使眼色,示意他說點兒什麼把人留住。
就算留不住,服個軟也是好的。
直到他們走到門口,才傳來權慕天低沉的嗓音。
“漫漫,別走……”
終於肯說話了!
夜南峰裝出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扶着門框,大口喘息。
陸雪漫沒有回頭,但她完全可以想象他現在的樣子,因爲在給洛琳慶生的視頻中,她聽過類似的腔調。
溫柔之中還帶了幾分無助,讓他低沉的聲線聽上去無比性感。
但現在聽來,她覺得特別諷刺。
大叔,我不喜歡二手貨,想把哄別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對不起,我不接受!
感情這種事,要麼你心裡只有我,要麼就滾蛋!
我陸雪漫永遠學不會將就!
小女人無動於衷,權慕天知道剛纔他做的太過分了。
“漫漫,跟我回去,好不好?”
餘光瞥見一隻爪子伸過來,她瞬間炸毛,本能想要甩開。可轟的一聲巨響,船身一陣搖晃,她伸手去抓門框,卻撲了個空。
船身猛地向左傾斜,她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撞上玻璃酒櫃。
一瞬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想要躲開,可去勢太快,她想收都受不住。
這一下撞上去,別說臉保不住,眼睛鼻子嘴巴統統完蛋。自動腦補了一下,將來她的臉一定比車禍現場還要慘烈!
死了死了,要死了!
逃不開,躲不掉,她用手捂着臉,緊緊閉上了眼睛。
砰!
稀里嘩啦!
一道身影獵豹般的衝過來,橫在她和酒櫃之間,溫暖的臂膀將人牢牢圈在懷裡。
她的眼中有一瞬的錯愕,低頭看見地上的玻璃碎片,頓時慌了神兒。
玻璃扎進肉裡,一定很疼。
你衝過來幹什麼?
權慕天深深的望着她,幾乎忘了背上陣陣刺痛,他只想告訴她,別走,跟他回去。
可話沒出口,宋一銘驚慌的聲音便傳了上來。
“老大,上來人了!快棄船,老大,棄船,快走,棄船啊!”
夜南峰被強烈的震動甩出船艙,差點兒一頭扎進海里,船身稍稍平穩,他急匆匆衝回來報信。
“咱們被人包圍了,對方有三條船。看架勢,來者不善,晚了就走不了,快走!”
顧不上多想,權慕天拉着陸雪漫跑出船艙。
迎面衝出來一個人影,不由分說,劈頭蓋臉就是一刀。
他偏身閃開致命的一刀,可兩個人的手拉在一起,行動稍顯遲緩。
對方緊接着又是一刀。
小女人飛起一腳,踢中那人的腹部。他悶哼了一聲,捂着肚子倒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
“鬆手!”
陸雪漫想甩開他,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不鬆!”
橫了男人一眼,她不耐煩地說道,“你想變成一隻手,我可不想。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保護,鬆手!”
“死到臨頭還在打情罵俏,我今天就送你們下地獄,做一對鬼夫妻。”
冷哼了一聲,他吹了個口哨,立刻衝上來七八個同夥,把他們三個人團團圍住。
跺了男人一腳,她趁機把手收回來。瞪了對方一眼,冷叱道,“鬼你個溜溜球啊!我跟這個人沒關係!”
“沒關係你們會手拉手?別告訴我你們是純潔的同志關係?”
陸雪漫心裡憋着火,對方的話讓她怒火沖天,如同一隻一點就着的火藥桶。
“你丫的纔是同志,你們全家都是同志!”
不就是打架嗎?
老孃已經很久沒打羣架了!
斜睨了他一眼,權慕天滿是挑釁的問道,“夜南峰,你行不行?”
他雖然背上有傷,但帶着陸雪漫衝出去不在話下。
這廝小瞧我?
我打羣架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
“我好多年沒活動筋骨了,這幫小崽子勾的我手癢!你看好我的寶貝徒弟,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跟你沒完!”
撂下一句狠話,夜南峰第一個衝了出去。
陸雪漫隨後跟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打暈了一個黑衣人,搶了他手裡的砍刀,甩甩頭髮說道,“我不需要他假好心!剛纔你把我扔給別人算什麼?”
這丫頭結了婚,功夫倒是沒放下,不錯!
師徒二人左右開弓,邊打邊往外衝。可黑衣人不斷涌上來,船上地方狹窄,這麼下去退路遲早會被堵死。
夜南風手裡沒有傢伙,動起手來顧及多,難以施展,便笑着打趣。
“給師父我搶把刀,快點兒!”
“想要,自己搶去!你不是很厲害嗎?”
“個死丫頭,我白疼你了!”
冷了師父一眼,她揮刀砍的一個黑衣人頭破血流。對方的血濺在身上,她森森抖了一下,潔癖瞬間發作。
陸雪漫一臉嫌惡,急忙把刀扔給他,“給你!”
“這麼快就想通了?”
“刀上沾了活人的血,我看着噁心!”
夜南峰有了刀,突圍的進度更快,身後的某女卻跟不上了。
周圍是一羣渾身腱子肉的男人,單純拼力氣,起初因爲她憋了一口惡氣,還能應付。可時間一長,她明顯弱了下來。
權慕天一直跟着他們,負責斷後。
眼看陸雪漫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索性將人拉到了身後。
“你放開我!”
“給我老實點兒!”
用力想甩開他,可看到他背後帶血的玻璃碎片,便立刻安分下來,呼哧呼哧大口喘息。
“看樣子,咱們得跳下去了。”
他們的遊艇停在九點鐘方向,如果從船尾跳下去,三分鐘之內就能游到船上。這些人沒帶搶,只要到了海里,他們就安全了。
黎明時分,天光昏暗。
在陸雪漫眼裡此刻的海天是同一種顏色,幸虧遊艇是白色的,比較醒目,否則她非嚇死不可。
越想心裡越沒底,她的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跳……要跳你自己跳……”
“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男人低沉聲線彷彿一顆定心丸,讓她慌亂的心緒安穩下來。
儘管如此,她還是怕……
暈水、恐高,潔癖……她的臭毛病多到數不清,遇到緊急情況,隨便挑出來一種都足以致命。
可她怕的要死,寧可被砍死,也不能淹死。
“……那也不行……船上還有蓓蓓和司徒信,我得叫上他們一起走。”
幾個黑衣人衝上來,權慕天忙着應對,稍一分神,陸雪漫就掙脫束縛,向一層船艙跑去。
“夜南峰,你跳海先走,九點鐘方向的遊艇是我的。”
叮囑了一句,他抽身追了上去。
她急匆匆跑下樓梯,就聽見魏蓓拉驚慌失措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