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陸雪漫大吃一驚,等她回過神兒來想要反抗,卻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巴。
她惶然無措的擡眼望去,一張英俊熟悉的面容跳入眼簾,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司徒信!?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平復了一下情緒,她緩緩問道,“你不是跟夜佩慈在一起嗎?”
“漫漫,我有話對你說,跟我來。”
警覺的四下張望,他拉着陸雪漫走進走廊盡頭的休息室,確認沒有被人跟蹤,才坐進了她對面的沙發。
被他緊張兮兮的舉動搞懵了,某女驚愕的望着他,明明有許多疑問,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擰開一瓶蘇打水,放在她面前,司徒信望着她的眼神有着說不出的複雜。
從前,他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是幾天前,她把自己對她的感情和付出打的粉碎。巨大的挫敗感讓他失去了理智,只想以最直接、瘋狂的方式宣泄憤怒。
也恰恰是這種無所顧忌的行爲不僅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還讓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當父親要求他娶夜佩慈的時候,他是拒絕的,卻別無選擇。
與榮啓山的合作已經開始,他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一旦事情敗露,他會失去所有的一切,包括與生俱來的高貴身份。
對面的男人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看的陸雪漫渾身不自在,淺淺抿了一口蘇打水,她輕咳了一聲,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找我有什麼事?宴會就要開始了,你要是不想說,咱們就另外找機會。”
見她要走,司徒信急忙收回思緒,緩緩說道,“今天沈韻找過我。”
他把我叫來就是爲了這個?
就算他不打算與那個女人合作,也沒有必要把他們見面的事情告訴我。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嘴巴變成了O型,她故作懵懂的問道,“她找你做什麼?”
“當然是爲了對付你。”
也許別人會覺得他的行爲很可笑,可他在乎陸雪漫,不捨得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即使你賣掉了我送給你的那些股份,也並不代表你會同意做她的幫手。”
對上他的眼睛,某女相信他的態度是真誠的。否則,他完全可以作壁上觀,眼睜睜看着她和沈韻互掐。
他非但沒有那麼做,反而躲在暗處提醒自己。
司徒信,我值得你這麼做嗎?
陸雪漫的態度讓他深感意外,本以爲她會像之前那樣斥責自己多管閒事,說不定還會把他和沈韻歸爲一類。
畢竟,他出賣了盛昌集團至關重要的股份。一旦10%的股份落在反對派手裡,會讓她失去對董事會的控制權,而集團也會逐漸偏離原有的軌道。
尷尬的點點頭,他覺得有必要向陸雪漫解釋清楚,“我知道收購股份的是你的人,儘管他們聲稱幕後買家是沈韻,可從他們的口音很容易聽得出來,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瑞士人。”
花擦,居然被他看穿了!
那些人演技敢不敢再爛一點兒?這麼容易被識破還有臉出來混,真是笑死人了!
眉眼低垂,被人戳穿真相讓她很沒面子,硬着頭皮反問,“土生土長的瑞士人就不能爲沈韻做事嗎?”
“她抵達蘇黎世不久,你就對李氏集團和沈氏集團下了封殺令。但凡有頭有臉的人都不敢跟沈韻沾上關係,富豪大亨們都會怕,難道那些籍籍無名的人就不會嗎?”
道理是這樣沒錯!
既然他知道我要買他手上的股份,爲什麼不一口回絕呢?要是他想把股份轉讓給我,大可以明說,何必搞出這麼多事情?
越想越糊塗,陸雪漫十分不解的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本來的計劃是以分手造成你我反目的假象,引出潛伏在你身邊的內鬼和幕後推手。我之所以告訴你我要出售股份,爲的就是讓那個人自動現身。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讓左言假扮沈韻的人與我接觸。”
也就是說,沈韻猜得沒錯,轉讓股份只是他放出的一枚煙霧彈。
如果不是我讓左言介入,那10%的股份就不會落在不知名的海外大鱷手裡。
即使他是一番好意,可他爲什麼事先不跟我商量呢?
“所以,你將計就計想把股份轉到我的手上。”
“理論上是這樣。”
在行動之前,司徒信制訂了萬全的計劃,既能保住股份,又能給幕後黑手和內鬼致命的打擊。
只可惜,他萬萬沒想到,會從半路殺出一個離岸市場的金融大鱷。不但讓他的計劃落空,還讓沈韻誤以爲被他撬走了全部身家。
“通知你我打算出賣股份以後,通過監聽相關人員的電話,我發現沈凌是沈韻安插在你身邊的奸細。由於數額巨大,沈韻親自出馬與我碰面,可就在我們敲定了具體細節之後,我的戶頭上突然多出了9千億美金,股份卻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陸雪漫震驚了。
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追問,“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清楚那個賣主是誰?”
“沒錯!”
萬分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眼中滿滿的都是沮喪和不甘。
“我讓投行的朋友通過賬戶信息逆向查找,想找出是誰撬走了股份。可直到今天,依然一無所獲。”
擰着眉心,她的心情鬱悶到爆,不知道該說司徒信是好心辦壞事,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早就知道沈凌是沈韻的人。在你去南美之前,我就對他產生了懷疑,並讓蔣勳對他進行秘密調查,還把左言從財務部調了過來。”
“你爲什麼不早一點兒告訴我?”
“當時……你被你爹帶走了,我就是想說也沒機會啊!”
這倒是!
不僅如此,那時候他們爲了權慕天和婚前協議的事情鬧彆扭,顧雅熙又在遊樂場受了傷。
一下子冒出那麼多事情,都是因爲沈韻!
想到那張不知所蹤的支票,她的五臟六腑都疼的直抽抽,恨不能撲上去活活咬死男閨蜜,“你知不知道你的擅自行動讓我損失了3百億美金!”
這次輪到司徒信懵了。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緊鎖眉頭,他瞪大了眼睛說道,“交易之前,我發現股份不翼而飛,就立刻通知你的人取消交易。”
簡直荒唐!
交易當天下午,她寸步不離的守在辦公室。左言回來以後,告訴她股份被海外大鱷高價買走,才發現支票不見了。
如果她事先接到取消交易的通知,絕不會讓員工拿着那麼大數額的即期支票招搖過市。
“可是,我根本沒有接到類似的消息!”
顯而易見,交易當天下午,股份的真正賣主截斷了司徒信與外界的聯繫。
儘管那通取消交易的電話打通了,接電話的卻不是陸雪漫的人。
這個人究竟是誰?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黑掉沈韻的個人賬戶、轉走他的股份,還拿走了陸雪漫開出的現金支票!
如果說沈韻是陸雪漫明處的威脅,那麼這個人則是最大的潛在危機。
必須把這個人儘快找出來,搞清楚他的真實目的,不然的話,他們會一直被動下去。
當真相揭開,陸雪漫恍然發覺對手有多麼可怕。
幾年前,她見識過顧晉陽手段,他辦事不着痕跡,行事暴戾和乖張,讓人聞之變色。
可起碼他們知道對方是誰,而今對這個對手一無所知,誰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更不清楚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毫不客氣的說,跟這種人做敵人是她的最大的不幸。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輕易妥協。
休息室裡一片靜默,不知過了過久,她揉着額角,語調裡帶了明顯的倦意,“以前的事情都解釋清楚了,你今天找我來不光是爲了這件事吧?”
“我需要母親手上的一樣東西。”
當聽清司徒信的目的,陸雪漫徹底呆掉了,“你要那個做什麼?你總不會真想把你父親趕下臺吧?”
“沒錯!”冷冰冰吐出兩個字,他的態度十分決絕,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不明白是什麼讓他們父子走到今天這一步?
無論司徒博做過什麼,傷害了多少人,都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爲整個家族着想。
誰都可以譴責他、憎恨他,但是司徒信不可以。
“就算他不同意你我的婚事,逼着你娶了夜佩慈,可他還是你父親!你做的這麼絕情,難道不怕他會受不了、一病不起嗎?”
“權慕天有沒有告訴你,我爸在新加坡有另外一個家?他對那個女人很好,把傳媒集團交給她打理……他們還有了兩個孩子……”
“可是那又怎樣?”
“大家都以爲我媽是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但是,醫生的診斷報告上寫得清清楚楚,她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全身多處骨折,伴有顱內出血。鑑於當時她只剩一口氣,我被留了下來。”
脣角揚起一抹苦澀,他喉頭一哽,忽然有些說不下去,眼中泛起莫可名狀的悲傷與懊喪,還有難以掩飾的恨意。
“你告訴我,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爲什麼會傷的那麼重?”
從法醫的專業角度判斷,陸雪漫慢吞吞的說道,“也許她出了車禍,不慎滾下樓梯……也有可能是被人打成了重傷……”
“我媽出事的地點是在家裡,我爸也在場,至於當天發生了什麼就可想而知了。”
他的推斷雖然成立,但是事情過去了這麼久,爲什麼真相會在這個時候浮出水面?會不會有人設計,想用這種辦法讓他們父子反目?
“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會不會這裡面有什麼誤會?”
曾經,他也有這種想法。
可當他見到當年的目擊證人,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再也不想見到父親了。
“我之所以去海都,就是爲了查清我媽的死因。”
海都!?
他媽死在文萊,怎麼會跟海都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