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進臥室,還沒跑到門口,陸雪漫就被男人叫住。
“你等等……”
權慕天翻身下牀,對襟睡衣開着三顆鈕釦,順着領口往下看,結實的線條隱約可見。
畫面很美,可現在不是花癡的時候。
“蓓蓓媽媽生病了,好像很嚴重,我得馬上趕過去。”
“我知道……”
不等男人說完,她緊接着說道,“她爸爸身體不好,她媽又病倒了。她哭得那麼厲害,我怕她一個人撐不住!”
她皺着眉頭,五官擰到了一起,語氣裡充滿不安。
“……”薄脣張合,權慕天正準備說點兒什麼,她已經打開了房門,“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
“漫漫,等我幾分鐘,我陪你一起去。你這種狀態,不適合開車。”
拉住她的手,男人低啞的嗓音聽上去異常性感。
木訥的點了點頭,陸雪漫瞬間安分下來。
原來他要說的是這個,可剛纔她根本沒給男人說話的機會。
我果然夠二!
半小時後,紅色法拉利LaFerrari開進醫大附屬醫院,車子剛剛停穩,她就推開車門跑進了急診大樓。
看着少奶奶急匆匆從身邊跑過去,林聰拎着早餐走了過來。
“少爺,我跟醫生打聽過魏警官母親的情況。從檢查結果判斷,她是腎癌二期。如果及時換腎,就能再活五年。五年以後,只要癌細胞不擴散,就可以再活十年。”
把車鑰匙扔給他,權慕天皺了皺眉,“換腎?”
“現在腎源緊張,一時間難以找到合適的捐贈者。醫生的意思是,讓家屬捐腎。可魏警官才26歲,少了一個腎,對她今後的生活一定有影響。所以,她母親不同意,執意要出院。”
“她家裡什麼情況?”
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未必能負擔得起這麼昂貴的醫藥費。
“魏警官的父親是一名退役的緝毒警,十幾年前,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導致下肢癱瘓。這些年,一家三口全靠他父親的退休金生活。遺憾的是,她母親沒有社保,所有費用都要自己承擔。”
輕輕嘆了口氣,林聰森森覺得這是一出人間悲劇。
魏警官還那麼年輕,怎麼遇上這種事了?
“粗略算了算,各種費用加起來,大約需要35萬。這筆錢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掏出手機,權慕天發了一條短信。
在問診臺打聽清楚,陸雪漫便風風火火的進了留觀病房。閨蜜坐在牀前,從背影看上去,有着說不出的落寞。
輕輕走過去,她拍了拍閨蜜的肩膀,“蓓蓓,阿姨怎麼樣了?”
回身看見好姐妹,乾涸的淚痕再次溼潤,魏蓓拉伏在她肩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醫生說我媽是腎癌二期,要換腎……”
魏媽媽臉色慘白,身上帶着儀器,還在輸液。她緊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你別哭了,咱們出去說,別耽誤阿姨休息。”拉着她走出病房,陸雪漫遞給她一包紙巾,“換腎的話,大概需要多少錢?”
她家境不富裕,母親有沒有醫療保險。換腎是個大手術,一定需要不少錢。
“差不多四十萬……”
“這麼多。”而閨蜜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震驚,“我準備把房子賣了,給我媽治病。”
“房子賣了你們住哪兒?”
眼淚又涌了出來,魏蓓拉哭着說道,“不賣房子,我去哪兒找那麼多錢?醫生說了,需要儘快手術,再拖下去,我媽就沒救了!”
“那腎源呢?找到匹配的腎了?”
“哪有那麼容易?”
陸雪漫似乎明白了點兒什麼,緊張的問道,“你不是要自己來吧?蓓蓓,你可要想清楚……”
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可她還沒結婚,少了一個腎,以後怎麼生活?
“醫生拿了我的樣本去做配型了。只要配型合適,我就割一個腎給我媽。不管她同不同意,只能這麼辦。”
緊咬下脣,魏蓓拉含着淚,打定了主意。
“她不能有事……”
陸雪漫知道她一旦決定了,就誰也改變不了。
“如果你已經決定了,就更不能賣房子了。這麼大一個手術,你和阿姨出院以後需要靜養。叔叔也需要人照顧,你們一家三口誰也折騰不起。”
“那怎麼辦?”
從包裡摸出一張卡,她塞進了閨蜜手裡,“我這兒還有點兒錢……也就十幾萬。你先拿去用,剩下的咱們再想辦法。”
“你所有的積蓄都在這兒了吧?”
每次辦案拿到獎金,她都捨不得花,全都存進了銀行。
儘管她經常拿獎,可沒想到她居然讚了這麼多!
點點頭,陸雪漫故作輕鬆,“這錢放在銀行也是放着,我暫時也用不着。”
“就算你做了權家少奶奶,也要留一些錢防身。出了昨天那件事,我也看清楚了。你有奇葩的婆婆和妯娌,日子過得提心吊膽,我都替你捏把汗。”
把卡塞回去,魏蓓拉說的語重心長,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這錢你留着,我不能拿。”
“給你大頭,餘下的我留着。治好了阿姨的病,萬一我離家出走,也有地方可去。”看閨蜜又要把卡推回來,她繼續說道,“你再不收,咱們就友盡了!”
“我會慢慢還給你的。”
“先把這一關扛過去再說,錢的事兒不着急。”
安撫好她的情緒,陸雪漫看到了男人挺拔的身影,心裡暖融融的,感覺很窩心。
很難想象,他這樣的人能站在亂哄哄的急診室裡等人。
可他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等着。
短暫的目光交匯,權慕天知道女人已經看見他了,嘴角浮出清淺的笑意。
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魏蓓拉震驚了。
“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他陪我來的。”
忍不住嘴角上揚,她甜甜的笑了,臉頰顯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她幸福的樣子卻換來閨蜜一個白眼。
“又在我面前秀恩愛!”
“你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她本來想說,白浩然是個不錯的選擇,還想勸她試試看。
可現在說這些會被活活拍死,那畫面太美,她承受不起,還是算了!
等一下……
司徒信拿獎金拿到手軟,他的積蓄早就夠付房子的首付了!
“蓓蓓,你在這兒守着阿姨,我出去一趟。”囑咐了一句,她快步向外走去。
“你去哪兒?”
“我回來你就知道了,等着我!”
顧不上解釋,她越過權慕天,徑自向外走去。
嬌小的身影從身前經過,她卻沒有停留的意思。男人臉色一沉,拉住她的手,問道,“漫漫,你要去哪兒?”
還是被他抓了包,又沒跑掉!
“我……”
有心撒謊,可看到他冷漠的俊臉,陸雪漫立刻沒了底氣。
“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二十分鐘後,紅色法拉利開進一個開放式小區,低矮的樓房、灰白色的牆壁跟豪車格格不入。
極不和諧的畫面引來路人紛紛側目。
這男人帥的驚天動地,站在外面太拉風,他還是呆在車裡比較安全。
“你在車裡等我,我自己上去。”
“我陪你上去。”
除了別墅、璽園的門卡以外,陸雪漫不應該有其他的鑰匙,可她偏偏有一枚防盜門的鑰匙。
他一直很好奇那把鑰匙的來歷,也許今天能找到答案。
倒要看看,誰會把家裡的鑰匙交給她保管!
小區設施老舊,沒有電梯,樓道里還擺放着不少雜物,而權慕天的出現讓周圍的一切顯得更加不堪入目。
大叔,你總這麼光彩照人,這樣真的好嗎?
拿出鑰匙,陸雪漫打開了502的房門。
屋裡的傢俱不多,但十分整潔。鞋櫃裡擺着幾雙男鞋,牆上掛着獎狀和一些照片。
看到照片裡的男人,他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走進臥室,她打開衣櫃,從保險箱裡拿出了一本存摺,看了看最後一頁的數字,不由揚起了嘴角。
有了這些錢,蓓蓓媽就有救了!
正在暗自高興,冷颼颼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你爲什麼會有司徒信家的鑰匙?”
她有鑰匙,知道保險箱密碼,手裡還拿着那個男人的存摺。
陸雪漫,你難道不想好好解釋一下嗎?
眼底墨色翻涌,權慕天的臉陰沉的可怕,語調冰冷,沒有半分溫度。
她不懂了。
大叔,我好像沒做錯什麼吧?
“我……我想拿這筆錢給蓓蓓……讓她應應急,先給她媽治病。”
不需要司徒信同意,你就可以隨意支配他的積蓄?
陸雪漫,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同樣的問題,不要讓我再問第二遍!”漆黑的眸子瞳色深沉,淡漠的語調中帶着明顯的怒氣。
她嚇呆了。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現在的他跟等在急診室裡的男人完全是兩個人,到底怎麼了?
“我一直有他家的鑰匙……”
深邃的眼中射出一道冷箭,嚇得她心裡發毛,後頸直冒冷氣,下面的話沒敢說出口。
這有什麼問題嗎?
朋友之間相互照看房子有什麼不對?
冷了她一眼,權慕天的心情異常不爽,儘管她沒說完,他卻看透了女人的心思。
她怎麼可以對一個男人的家熟悉到這種程度?
“我有鑰匙,但不經常過來……”
氣壓越來越低,陸雪漫手腳僵直,心裡七上八下,忐忑到不行。
大叔,你這麼善變,你媽知道嗎?
司徒信是她的男閨蜜,相互照應是應該的。他們不是那種關係,如果她有那種想法,就不會跟周邁在一起了。
真是搞不懂,他爲什麼會這麼生氣?
“……他把鑰匙交給我是爲了……爲了……”
手機鈴聲極不適宜的響起,權慕天煩躁的鬆開領帶,轉身離去。
她徹底呆掉了。
真生氣了?
他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大叔,你要不要這麼小氣?
頓了幾秒鐘,她鎖上門,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