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住腳步,卻沒有急於回身,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在牆外抓拍的各大媒體。 權慕天向來不喜歡與記者打交道,今天的態度雖然有所緩和,妖孽般的俊臉上依舊冷若冰霜。
儘管如此,記者們也相當知足,至少權boss沒有派保安攆人。
“請問,權先生,您對海都檢察院對你發起的訴訟有什麼樣的看法?”
餘光掃向樑棟,他淡淡說道,“清者自清。”
“最近您可謂諸事不順,先被董事會解除職務,現在又失去了董事長的位子。一夜之間發生巨大的變故,請問您有何感想?”
“這就是人生嘛!”側眸望向身邊的女人,他一臉淡定。
追隨着他的目光,記者們立刻把矛頭轉向了陸雪漫,“顧女士,您作爲權先生的前妻,是怎麼看待他遭遇事業上的滑鐵盧這件事情的。”
“你的形容不準確。滑鐵盧是拿破崙一生的敗筆,從那之後他就一蹶不振,再也沒有打過勝仗。但是,慕天他不一樣。只要官司勝訴,他還會是從前的那個他,不會有任何改變。”
認識她這麼久,某男還是第一次聽她直呼自己的名字,這讓他既驚喜,又意外。
海都日報財經版的記者褚依依擠出重圍,向陸雪漫伸出了話筒,“您對他似乎充滿信心?”
“他是我孩子們的父親,當然也必須對他有信心。而且,我不相信單憑几個別有用心的人,就能掩蓋真相,扭曲事實。”她說的意味深長,頗有深意的望向樑棟。
她的眼神和話語配合的恰如其分,令在場的記者爲之唏噓的同時,也嗅到了猛料的味道。
“您的意思是有人蓄意陷害權先生,想借機搞垮夜氏集團嗎?”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不過,這種事說的越隱晦,越能激起記者追根究底的興趣。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查清樑棟的底細,到時候,不需要自己動手,他就會身敗名裂。
打定主意,陸雪漫義正言辭的繼續道,“他是一個合法的商人,卻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作爲財經版的資深記者,你認爲他有惡意競爭的必要嗎?”
作爲海都首富,某朝富豪榜最年輕的前三甲,他的錢已經多到數不清,會犯下惡性競爭、詆譭自身和集團名譽的蠢事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記者們交換了一下眼色,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斜睨着樑棟,她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瞧,公道自在人心,還需要我多說嗎?”
居然鼓動記者們造勢,這個女人果然是個難纏的角色!
不過,不要緊。我絕不會讓他走出這個院子!
怒氣衝衝走過來,樑棟身邊的法警亮出明晃晃的手考,快步向他走來。
“權慕天,我剛得到消息。在收到傳票以後,你非法轉移資產。現在,我以妨礙司法公正的罪名逮捕你!”
一聲冷喝驚得四下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匯聚在權慕天身上,不由爲他捏了一把冷汗。
挑眉望去,他冷冷反問,“請問樑法官,你的證據呢?”
“根據線報,傳票送達當天,你就在家裡,卻唆使你的前妻說謊,故意將簽收時間押後。鑑於你的前妻陸雪漫需要照顧孩子,我們可以對她免於拘留審查,但要按照司法程序,對其進行監視居住。”
“線報的可信度有多高?”
不屑的哼了一聲,權慕天的聲音冷若冰霜,不帶半分感情。
“現在是個講證據的年代,你是法官,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沒有證據無法給任何人定罪。而且,我的律師和諸位記者都在場,如果你拿不出確鑿的證據,我有權保留追訴的權利。”
“你的家的監控錄像記錄的清清楚楚。”
輕輕揮手,助理文莉拿來筆記本,點開了一段視頻。
牆外的記者看不清楚,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和攝像機的鏡頭,努力截取第一手資料。
屏幕上,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鏡頭,司機打開車門,從上面走下了一位身材修長、西裝革履的男子。
從背影看上去,與權慕天確有幾分相似。
然而,當他走進院子,鏡頭捕捉到他面部的時候,畫面卻令人跌碎了眼睛。
怎麼會是夜南峰!?
不僅如此,原本屬於權慕天的戲份統統變成了夜南峰。
所不同的是,昨天中午前後,他將一輛奔馳跑車開進了地庫。雖然監控畫面沒有捕捉到他的正臉,但通往別墅一層的錄像顯示,那個開車的人的確是權慕天。
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文莉被驚呆了。
中午出發之前,她仔細覈對過資料,而且筆記本有密碼,絕沒有被人掉包的可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將視頻從頭至尾翻拍下來,陸雪漫立刻發給了海都日報的財經記者褚依依。做完這一切,她才擡起頭,不悅的問道,“樑法官,這就是你的證據?”
冰冷的質問讓樑棟無地自容。一時間,他腦袋裡一片空白,想不出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而權慕天玩笑似的戲謔更是令他的面子碎了一地,“我二叔是不老萌叔,他顏值高,很幽默感,的確很受歡迎。但據我所知,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把他的視頻帶在身邊,似乎不太妥當。”
基腐的味道撲面而來,引得記者忍俊不禁,忍不住笑了出聲。
“權慕天,你!”
他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文莉拽住,“頭兒,我們神不知鬼不覺被被他們算計,掉進了圈套都渾然不覺。幸好不是在法庭上,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被助理一提醒,他也陣陣後怕,可他咽不下這口惡氣。
“明擺着他僱傭黑客黑了我們的電腦,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頭兒,你要是現在衝動,就輸了。”拽住他的胳膊,文莉一個勁兒的使眼色,示意他冷靜。
穿制服的一對男女恍若無人的交頭接耳,即使他們正在商量公事,可還是被記者抓怕下來,當成了爆點十足的新聞。
對方的臉色在青紅白之間轉換,像極了調色板。
看到這裡,陸雪漫的腦海中只浮現了兩個字,活該!
靜靜的看着他,狹長的鳳眸中流露出玩味複雜的情緒,有倨傲、狷狂,更多的是對自負者的嫌棄。
“樑法官,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他不走,難道做好準備留下吃牢飯嗎?
深吸了一口氣,樑棟把沖天的怒火強壓回去,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我靜候佳音。”菲薄的脣揚起幾分嘲諷,他攬着小女人瀟灑的走出了別墅。
惡狠狠盯着他的背影,樑棟恨不能一聲令下,讓手下衝上去,把人直接考回去。然而,這麼做既不符合程序,又會落人口實。
爲了幫趙楚蕭達成心願,他只能一忍再忍,就讓權慕天再囂張一陣子!
兩人坐進保姆車,在保鏢和保安的聯合護送下,車子緩緩駛離萬里海景。透過車窗向後張望,陸雪漫心底涌起一重不捨。
小女人望着窗外出神,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我覺得那些豪車好可惜哦!還有酒具、名酒和實驗室裡那些東西,都落在了那幫黑皮手裡,想想就不甘心。”
悻悻地嘆了口氣,她手指卷着衣襟,心肝脾肺腎疼的直抽抽。
揉了揉她光潔的額頭,權慕天眼中滿滿的都是寵溺,“咱們還會殺回來的。”
眼前閃過樑棟凶神惡煞的表情,她忍不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那些東西被那些人碰過……咦,好惡心哦!”
“那就把東西都買了。”
“地板、地毯也被他們踩過。”
微微蹙眉,他故作滿不在乎的說道,“那就把別墅拆了,蓋一棟新的。或者,連同裡面的東西一起賣掉。”
萬里海景8號別墅是他們的家,就這麼賣掉未免太可惜了。
“太虧了,還是算了。”
看着她糾結的表情,男人低低的笑了,“那就聽你的,留着。”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聽話?”
“有嗎?”
盯着他端詳了一會兒,陸雪漫愈發覺得他不對勁,“你突然這麼反常,這很不科學啊!你是不是被被打擊到,所以腦袋出問題了?”
她煞有其事的試了試他的額頭,對比了一下兩人的溫度。
不燒啊!
莫非他心理有問題?
被她搞得哭笑不得,某男不知道該說她反應過激,還是二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如果你覺得壓抑、暴躁、易怒、有暴力傾向,一定要告訴我。心理疾病早發現,早就醫。要是耽誤了,我只能隔着鐵窗看你了。”
越說越離譜!
你的腦洞開的太大了有木有?
嘆了口氣,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現在很好,也很開心。”
“這就更不對了。”
雙手抱住那張冰塊臉,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三遍,試圖從男人臉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你被凍結了資產,變得一窮二白,還悲催的失業了。從被踢出夜氏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零收入的閒散勞動力,難道你不覺得心慌嗎?”
“沒有啊!”
“這不可能!如果換做是我,早就惶惶不可終日,上吊的心都有了。”
握住她的手,權慕天臉上的笑意明顯,“有你包養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更何況,我是孩兒他爹,就算爲了孩子們,你也不會虐待我。”
她滿臉黑線,送給他一個華華麗麗的冷臉。
8號別墅內外所發生的一切被一雙深沉的眸子盡數捕去,銀色的車影尾隨着奔馳保姆車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