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夫人發火,老侯爺也是心虛,雖說夏家是公侯之家,但他祖輩父輩都只注重武功,夏家男兒站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卻不擅長經營之道,所依仗的無非是朝廷的俸祿與賞賜,並沒有積累下許多的財富,真正富裕起來還是尤氏進門之後,加上他常年在外,家裡全都是尤氏在操持,可謂勞苦功高。
三弟妹這次做的確實不太好看,老侯爺只得哄着夫人:“行行,都依你,下回我裝糊塗就是。”
夏尤氏看着侯爺這敷衍的態度,突然羨慕起老二媳婦來,淳于對媳婦的維護是那樣的堅決,有股子拼命的架勢,哎……她都眼前這個男人過了大半輩子了,卻是一次都沒有享受到過這種待遇。
人比人,真是要氣死啊!
不過,起碼這次侯爺肯敷衍了,比起以前一說到他兄弟就橫眉怒目,好像你是他殺父仇人似得,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夏尤氏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曉得這會兒周氏又在動什麼歪腦筋,老二媳婦能不能應付。
葉佳瑤等人從新宅回來,周氏就先去歇息了,葉佳瑤到夏尤氏房裡回話。
“她真好意思開口啊!”夏尤氏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摸不到周氏的底線在哪裡了。
“媳婦就說好東西都擺到淳風的宅子裡去了,庫房已經空了,他們若是想要弄些好擺設,讓大哥陪他們去古玩玉石店轉轉。”葉佳瑤道。之前她是信口胡謅的,得趕緊跟夏尤氏通個氣,免得穿幫了。
夏尤氏點點頭:“我的確有這打算,你和淳于成親太倉促,不然也要給你們準備準備,明日你自己去庫房挑幾件好的。”
葉佳瑤道:“母親已經爲媳婦準備了三十六擡嫁妝,媳婦已經非常感激了,真的不需要了。”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父母的東西不是那麼好要的,給了她,大房又有話說,給淳風那是名正言順,喬氏也不敢置喙。更何況她已經有了天上居,天上居到底有多賺錢,外人都只是猜測,真實數據只有她和淳于知道,說出去,絕對會嚇死人。所以,這點小東西,她還真看不上。
夏尤氏愣了一下,沒想到葉佳瑤會拒絕。
其實,那三十六擡嫁妝只是看着熱鬧,真正的好東西她都沒放進去,當初老爺自作主張,連女方的嫁妝都要給準備好,她還埋怨了好久,現在想想,不覺有些後悔。
老二媳婦是個能持家的人,不貪婪,不小氣,處事圓滑老道,將來這個家交給她,相信會更好。
夏尤氏陡然生出一種疲憊感,真想盡快讓她主持中饋,她也好好好歇歇,這些年真是有點累了。
可是琉璃還要在侯府住三年,三年後纔去封地,若是太早讓老二媳婦主持中饋,肯定阻力甚多,哎,還是自己再辛苦三年吧!
那邊周氏正在問淳文話。
“那個老二媳婦怎麼回事?不過是個同知的千金,你大伯母居然會同意讓她進門?真是奇了怪了,而且,這女人好生狡猾。”周氏對葉佳瑤很不滿。
淳文道:“娘,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二堂嫂雖然是同知的千金,卻深得赫連王府老王妃的青睞,認她做了幹孫女,這次大婚,還是從王府出嫁的。”
周氏倒抽一口涼氣,什麼?她沒聽岔吧?老二媳婦居然有這等本事?
“娘,不僅如此,二堂嫂還是皇上親封的御膳房行走,掌管着如今金陵城最有名的酒樓天上居,聽說那生意紅火異常,日進斗金啊!”
“什麼?她還是個廚子?”周氏再次被震撼到。
“是啊,廚藝了不得,前些天因爲有位川菜大廚上門挑戰,被二堂嫂狠狠教訓了一頓,這幾天,只要您出去轉一圈,都能聽到二堂嫂的事蹟。”淳文心有慼慼道,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跟大堂兄似得犯渾,不然怎麼被教訓了都不知道。
周氏不得不在心裡重新審視淳于媳婦,這個看起來清清秀秀,文文靜靜地女人,居然是個厲害角色,單單就她跟老王妃的關係就不容小覷了。
“兒子還聽說一件事。”淳文道。
周氏好奇:“什麼事?”
“聽說二堂嫂和即將進門的琉璃郡主有過節,太后原是要把琉璃郡主許給二堂兄的,結果二堂兄娶了二堂嫂。”
周氏仔細回味了下這其中的糾葛,小眼睛漸漸放出光芒,幸災樂禍地笑道:“那就有好戲看了。”
本來聽說淳于媳婦是個厲害角色,她心裡還有些犯怵,這下她可就不怕了,淳于媳婦再厲害能強得過有太后撐腰的琉璃郡主?
哎呀,夏尤氏以後可沒有省心日子過咯,周氏興奮不已。
“娘,咱們啥時候搬過去?”淳文問道。
周氏閒閒道:“着急什麼?慢慢來,先把東西都搬過去,也別擺出來,放庫房裡鎖好,再找個由頭,就說後園子還要整修一下,拖上個把月,要是能拖上幾個月更好。”
這麼一大家子光開門七件事,油鹽醬醋米糧茶就是一大筆費用,在這多蹭一日是一日。
淳文不解,這都弄好了,還要整修啥?住新宅子不好嗎?不過,既然娘這麼決定了,他也不好反對,便出去指使下人把東西先搬到新宅子裡去。
周氏賊刁,到侯府,她吩咐衆人只帶一些衣物和隨身用品,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還在碼頭,讓管家守着,然後再悄悄搬到新宅子裡去。
不過,她這點小心思沒跳過葉佳瑤的眼睛,早派人盯着了,沒多久,宋七回來稟報。
“二少奶奶,您猜的正準,三夫人說三老爺兩袖清風,其實颳了不少民脂民膏,整整十五車的箱籠,其中有好幾箱沉的很,四個大漢擡着都還很吃力,小的猜裡頭不是金就是銀。全偷偷摸摸地運到新宅子裡去了。”
葉佳瑤聞言冷笑,她這麼做沒別得意思,就是想看看三叔到底有多少家底,現在看清楚了,越發對這一家子鄙夷。
“我知道了,這事兒,不準說出去。”葉佳瑤道。
夏尤氏設了晚宴招待三叔一家。
男賓一桌,女賓一桌,不過,淳果和淳思都還是孩子就擠在女賓這邊。
本來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最能玩到一處,可兩人你瞪我一眼,我回瞪你一眼,似乎水火不容。
不過,大家都沒在意,孩子麼,一會兒跟仇人似得,一會兒又好了。
夏尤氏不冷不熱地跟周氏嘮着家常。
“我記得金蓮和玉蓮今年有十六了吧!可許配了人家?”夏尤氏問。
周氏道:“本來有好幾家來說親,不過老爺打算回來,我可不捨得女兒嫁那麼遠,像二姑似得,幾年都難得見上一面。”
夏尤氏微微頷首,這話她很認同,像她一樣,金陵離杭州不算遠,可她出嫁後也只回過兩趟,一趟是父親去世回去奔喪,一趟是母親重病回去探望,哎,遠嫁真是各種不方便。
“金蓮和玉蓮的婚事到時候還得大嫂您多費心,您給物色幾個好的人選,畢竟我離開多年,對金陵城的人事都陌生了。”周氏道。
夏尤氏心說,你的幾個女兒秉性如何還不知,她可不敢隨便做媒,免得到時候被人埋怨,便敷衍道:“我會留心的。”
丫鬟來撤了茶,開始上菜。
周氏看着葉佳瑤笑眯眯地說:“聽說淳于媳婦廚藝高超啊!什麼時候讓三嬸嚐嚐你的手藝?”
葉佳瑤正要作答,周氏又道:“我還聽說那天上居是淳于的產業,要不然,明兒個就上天上居吧。”
夏尤氏微哂道:“女人家出入酒樓那種地方總是不方便,不如改天讓瑾萱做兩道菜你嚐嚐。”
周氏不以爲然道:“那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包場唄,反正是自家的酒樓。”
夏尤氏胸口又開始犯悶了,說的可真輕巧啊,包場?你知道包場要多少銀子?況且,你們能給錢嗎?
“瑾萱,你們酒樓包場要多少銀子?”夏尤氏故意問道。
葉佳瑤想了想,說:“若只是包三樓的貴賓席,八個包間最少五千兩,若是全包,那得一萬六千兩,自家人的話,打個七折吧!如今物價都貴,七折也只能保本了。”
周氏咂舌:“乖乖,這是搶錢啊!”
難道尤氏沒聽明白她的話嗎?自家人去吃個飯還要付錢?還幾千兩?這對婆媳可真不要臉啊!
夏尤氏笑微微地說:“三弟妹,包場那是錢多的沒出花的人乾的,咱們還是家裡吃一下算了。”
周氏悻悻道:“說的也是,淳于媳婦,那明兒個你做上兩桌酒菜,讓大家見識見識御膳房行走的手藝。”
葉佳瑤想着明天還有廚藝大賽呢,她哪有空啊?
夏尤氏笑道:“這幾天瑾萱忙,眼下金陵城正在舉行廚藝大賽,天上居有廚子參加了,瑾萱得去盯着點,還有淳風大婚的婚宴也要她來籌備,還是等過陣子,空些了再說吧,你們這次回來是常住,有得是機會。”
“你纔是小氣鬼。”
“你是無賴。”
“你說我什麼?你不過是個姨娘生養的,你敢罵我?”
突然對面兩個小傢伙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