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于去了好久都沒回來,葉佳瑤最近連軸轉,實在是撐不住就先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感覺身邊多了個人。
“回來了?怎麼樣?”葉佳瑤閉着眼睛問。
夏淳于替她掖好被子,在她耳邊柔聲道:“先睡吧!明兒個再說。”
他已經知道跟朱旺媳婦聯繫的人是誰,一描述長相就清楚了。可是,老三新婚,事情鬧大了,淳風面子上過不去。
葉佳瑤雖然這會兒迷迷瞪瞪,但心裡還是清楚的,也沒多問,蹭進他懷裡繼續睡覺。
第二天,新媳婦要敬茶,長輩和兄嫂得封個禮包。
這些事,夏淳于從不過問,全由葉佳瑤做主,葉佳瑤本來封了九百九十兩銀票,寓意天長地久,九張一百兩的,九張十兩的,摸起來厚厚一疊,葉佳瑤琢磨了一下,把裡面的銀票取出來,換成了一張一千兩和一百兩的,一心一意更好些。
今日敬茶,可是熱鬧的很,多了三叔一家,還有昨兒個才從山西趕過來的二姑一家。
這個二姑和姑丈,葉佳瑤只匆匆見了一面,二姑不苟言笑,總是端着架子,面孔板起來時嚴肅的樣子跟夏尤氏有得一拼,倒是二姑夫長得跟彌勒佛似得,又胖又愛笑,看起來挺隨和的。
見過禮後,大家一一落座。
二姑夏佩珊看着淳于就有些抱怨:“怎麼婚事辦的這般倉促?報個訊就算完事兒了,連喜酒都喝不上,都沒把我這個二姑放在眼裡。”
淳于陪着笑:“侄兒這不是着急娶媳婦麼?這頓喜酒,侄兒明兒個就給二姑和姑父補上。”
夏佩珊也就是隨便說說,事情原委,大嫂昨晚已經告訴她了。
聽大嫂對淳于媳婦甚是滿意,加上昨日的婚宴,辦的那叫一個妥帖,夏佩珊對葉佳瑤也頗有好感。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過這喜酒,我可要淳于媳婦親自做,淳于媳婦,你說呢?”夏佩珊緩和了神情說道。
葉佳瑤滿口答應:“這是必須的。”
這下週氏不高興了,她想吃,老二媳婦就百般推諉,現在二姑要吃,老二媳婦馬屁就拍上了。
“哎,還是二姑面子大啊!”周氏陰陽怪氣道。
夏佩珊也很看不來周氏,不鹹不淡道:“這喜酒可不是白喝的,弟妹要是羨慕,可以一起來。”說着給旁邊的丈夫秦世茂遞了個眼色。
秦世茂笑呵呵地掏出兩個大紅包,眯着笑眼說:“雖然婚禮沒趕上,這賀禮還是要的。”
說着,一個給夏淳于,一個給葉佳瑤。
好厚的一疊,葉佳瑤暗暗咂舌,就算是一百兩的銀票,少說也的有幾千兩吧!早就聽說二姑夫是山西的大財主,底下有好幾家煤礦,這從古至今,煤老闆都是土豪中的土豪。
夏淳于和葉佳瑤齊聲道:“多謝二姑,二姑夫。”
夏尤氏莞爾道:“二姑真是有心了。”
夏佩珊貌似不經意地瞥了周氏一眼,淡然道:“這是禮數,若不是正好要來喝淳風的喜酒,這賀禮我也打算派人送來的。”
周氏乾咳兩聲,故意呵斥小兒子淳思:“坐要有坐相,一雙眼睛不許東飄西飄,又不是給你的。”
淳思悻悻翻了個白眼,嘟着嘴說:“過幾天我就過十歲生日了,到時候你們都得給我紅包。”
“這不還沒到嗎?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周氏道。
一屋子的人無語,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家人的教養實在讓人捉急,有這麼公開討要紅包的嗎?窮瘋了還是怎麼滴?偏偏大家心裡都清楚,老三家可不窮,非但不窮還家底殷實,就是吝嗇,鐵公雞一毛不拔,摟銀子比誰都積極。
等了又等,淳風和琉璃終於出現了。
兩個人都是繃着一張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各管各的進來,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葉佳瑤不禁暗暗嘆息,看來這洞房花燭不是很和諧啊!
夏尤氏和老侯爺互相望了一眼,心裡擔憂更甚,知道淳風不願結這門親,但這是皇命,這些天,夫妻兩輪番找淳風談話,做思想工作,讓他一定要讓着點琉璃,既然成親了就好好過日子。結果,才第一天兩人相處的就不愉快了。
又不好說什麼,夏尤氏給孫媽媽遞了個眼色,孫媽媽會意,笑眯眯地說:“請新人敬茶。”
丫鬟端了兩杯茶上來。
夏淳風走到父母面前,雙膝跪下,捧過茶盞,等待琉璃。琉璃這才上前來,沒有下跪,捧過茶盞,只是微微屈膝行了個禮:“母親,請用茶。”
夏淳風隱忍着怒氣道:“給父母敬茶是要下跪的。”
琉璃微微一笑,傲慢道:“我現在可是琉璃公主,君臣有別,哪有君跪臣的道理。”
這下,侯爺和尤氏面上都露出了難堪的神色。
昨日隨花轎進門還有一道聖旨,皇上特封琉璃郡主爲琉璃公主,尤氏就知道不妙了,琉璃本來就難伺候,再給她一個公主的身份,尾巴更得翹到天上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家人還要向你下跪?”夏淳風的火氣快憋不住了。
琉璃輕嗤一聲:“按理如此。”
夏佩珊看不下去了,慢悠悠道:“這新婚頭一天向父母長輩敬茶是千年來的禮數,便是皇上大婚也要遵從此禮,難不成這規矩到了公主這便不管用了?公主的身份比皇上還要尊貴?”
琉璃壓根沒把這位嫁給大財主的二姑放在眼裡:“剛纔本公主不是已經行禮了麼?難道還要本公主再行一遍?”
葉佳瑤連連搖頭,琉璃啊琉璃,你這算盤可是打錯了,你想用身份壓人,好顯得你高人一等,也不看看時候。還以爲琉璃能有幾分長進,原來卻是更加不堪了。
夏尤氏笑了笑:“是規矩就得按規矩來,我們家娶的是媳婦,不是請神佛,若是公主把我們都當臣來對待,那我們以後如何把你當家人看待?”
老侯爺冷哼一聲,嘀咕道:“不像話。”
夏淳風拱手道:“父親母親,是孩兒不孝,這樣尊貴的妻子孩兒無福消受,這便進宮請罪,求皇上把這尊佛收回去。”
琉璃臉色一變,貝齒咬着脣,氣道:“你想休了我?”
夏淳風冷冷睨她一眼:“你不把我家人當家人,那我還要把你當妻子?”
周氏出來打圓場:“公主說的也有道理,這君臣之儀不可違,先君臣,後家人。公主,您是這個意思吧?”
“放屁。”夏佩珊大聲呵斥。
一時間,滿堂皆驚,誰也沒想到二姑會蹦出這兩個字。
“荊州那種小地方呆久了,什麼叫禮義廉恥都忘光了嗎?不懂得怎麼說人話,就給我閉嘴。”夏佩珊直接衝周氏發飆。
秦世茂一旁小聲勸夫人:“有話好好說。”
葉佳瑤心中對二姑的敬仰之情,頓時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真是彪悍啊!老侯爺粗獷不失圓滑,二姑豪爽,三叔狡詐,夏家三位長輩,脾氣各異啊。
周氏怔愣住,沒想到二姑會直接發難,而且話說的這麼難聽,當即就怒了,你孃的,不就有兩臭錢嗎?跟老孃耍什麼威風?
三叔夏拙勤出言維護周氏:“二姐,你這話說的太過分了,瞧不起人是不是?”
“我看二姑是被煤灰嗆着了吧?火氣也忒大了,張口就噴火啊,淳風不懂事就算了,你這個當二姑的還在這裡當攪屎棍,不往火上澆把油就嫌不夠熱鬧是不是?琉璃公主肯下嫁咱們夏家,那是皇恩浩蕩,咱們就是的當菩薩供着也不爲過……”周氏義正言辭道,這些人都對她有意見,她堅定心意要討好琉璃,抱上這條大腿。
琉璃對周氏投去感激的一瞥,這個家裡還好有個明理的,識趣的。
淳風不想二姑爲了自己吵架,當即譏諷道:“三嬸既然這麼眼紅,那這尊菩薩你請回去供起來好了。”
琉璃火大,衝着淳風發飆:“你……你大逆不道,你以下犯上,我要去告訴太后,你等着瞧。”
“去去去,趕緊去,沒人攔着你,最好去了別再回來。”夏淳風不甘示弱。
葉佳瑤扶額,好好的敬個茶,居然搞的雞飛狗跳,讓她不由的想起在現代的時看的一齣戲,叫醉打金枝,琉璃可不就是活脫脫一個昇平公主的翻版嗎?自持身份高貴,不把家翁放在眼裡。傻裡吧唧的還在這裡拽,也不想想,自己對不對。
“都給我住嘴。”侯爺夏拙峰暴怒了。
這一聲吼如雷劈山嶽,氣勢如虹,把大家都給震住了。
夏拙峰道:“公主不必去告狀,我等這便進宮向皇上太后請罪,家裡廟小,實在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夏尤氏立馬響應:“孫媽媽,伺候我換朝服。”
孫媽媽應聲:“是。”
兩夫妻起身就走,夏佩珊也站了起來,衝周氏瞪了一眼,徑直走向葉佳瑤:“淳于媳婦,到你屋裡去喝杯茶,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盡噁心人。”
“誰噁心?誰噁心?”周氏不依不饒追着夏佩珊。
夏佩珊冷冷一笑:“誰應誰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