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要不要小的盯着那廝。”宋七擼着袖子道,死兔崽子,害他逛了大半個金陵城,這個點了還沒飯吃,要是讓他抓到,非要他好看不可。
夏淳于擡手,沉吟道:“你去盯着陸小天,如果有什麼問題,速來報我。”
這個小插曲,葉佳瑤毫不知情,還以爲淳于說的那件事麻煩事挺麻煩的,所以,這些天都心事重重。
這晚,吃過晚飯,夏淳于又去了外書房,葉因爲要編寫講義,就沒陪尤氏說話,早早回到房中。
誰知,過了不一會兒,尤氏那邊的人來請:“說三夫人來了,要湊一桌打葉子牌,缺個人呢!”
葉佳瑤不好意思推,聽說以前尤氏挺喜歡玩牌的,尤其是學會了雙扣後,還要邀請好友來玩,侯爺回來後,才玩的少了。
嗯,的確很難得,葉佳瑤就把冊子合上,起身去上房。
琉璃也和喬明秀也在,聽說喬明秀送了琉璃一套新衣後,琉璃去看了她好幾回,尤氏見琉璃不介意了,也就不再拘着喬明秀。
“這不有人麼?大嫂,你玩吧,我就一旁看着。”葉佳瑤莞爾道。
喬明秀忙推諉:“我不行的,我的牌技爛的很,再說,我待會兒就要回去了。”
尤氏笑道:“瑾萱,你來。”
尤氏就喜歡葉佳瑤的牌風,輸贏都不動聲色,出牌又快,不會磨磨唧唧。
“二嫂,我還想跟你學幾招呢!”琉璃淡笑道。
周氏不陰不陽地說:“我跟你玩了幾次幾次都輸,在外頭我可是十局九贏的,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葉佳瑤笑了笑,恭敬不如從命,四人抓鬮定了位置,開始打牌。
大家一邊聊天。
周氏道:“下個月鄧家來下聘了,定好日子,你們可都要來啊!”
琉璃訝然:“三嬸還是決定讓玉蓮嫁過去了?”
周氏嗤鼻道:“玉蓮怎麼可能嫁那樣的人,是金蓮,上回,我不是回了鄧家麼?當時只是隨口說了句,玉蓮年紀還小,打算再留一留,不過家中倒是有個合適的閨女,人品樣貌,女紅都好,就可惜是庶出。鄧家就沒了反應,我還以爲這事過去了,誰知,前幾日,鄧家又來求金蓮,那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金蓮能嫁那樣的人家,是她的福氣。”
尤氏淡淡道:“金蓮的確有福氣。”
葉佳瑤心說,擱自己親生閨女頭上,就各種瞧不起人家了,換做金蓮,就成了有福氣,周氏的偏心可真是一點都不含蓄啊!
“三嬸,你再問問那崔家唄,說不定銀蓮的事也能成。”喬氏道。
周氏樂呵呵地說:“你還別說,我真有這想法,咱家庶出的女兒都嫁的這麼好,那玉蓮的身價還不得水漲船高。”
尤氏本想告訴她,那崔公子已經定親了,而且娶的是臨安的望族嫡女。
不過,想想還是沒說,讓周氏自己折騰去。就因爲人家臉上一顆痣,就錯過了一門好姻緣,周氏自己悔去吧!
葉佳瑤左耳進右耳出的聽着,腦子裡卻是在算計各家的牌,沒辦法,這是本能。尤氏一直在打筒子和萬子,索子一張都沒打過,便開了三四索,打出一張三索。
尤氏面上一喜,急忙叫吃,卻被周氏攔住:“等等,我要碰的。”
尤氏那叫一個鬱悶,她的坎三索啊,一吃清一色就聽牌了。
葉佳瑤無奈地撇了撇嘴,她送是送對了,只是沒想到被周氏半路攔截。
伸手一抓,居然又是一張三索,葉佳瑤毫不猶豫打了出去。
尤氏大喜:“風頭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第四張三索居然還吃進來。”
周氏意見老大,剜了葉佳瑤一眼,不悅道:“老二媳婦,你這是作弊,明明知道下家要三索,你還打。”
葉佳瑤不以爲然:“我留着又沒用,要不是三嬸您碰了一張,這牌也輪不到我抓,我自己還想胡牌呢,沒用的牌當然要打掉。”
葉佳瑤說的在理,第二張三索又的的確確是後來抓的,周氏只好怏怏道:“繼續繼續。“
這一副牌,在葉佳瑤的配合下,尤氏果然胡了副大牌,旗開得勝,心情大好。
三圈下來,琉璃輸的最多,一家獨輸,尤氏贏的最多,葉佳瑤永遠是不輸不贏的。
喬氏撐不住,先回去了,琉璃又堅持了一圈,還是輸,悻悻道:“不玩了,沒勁。”
尤氏是大贏家,輸家說不玩了,贏家不好意思強留,便散了牌局。
葉佳瑤忍住伸懶腰的衝動,笑吟吟地送周氏出二門。說來也奇怪,她做十桌酒席也沒有打幾圈牌來的累,胳膊腿都硬了。
回到房裡,見淳于坐在榻上,便朝他走去,笑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陪母親和三嬸打牌去了,今晚母親是大贏家……”
咦?淳于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佳瑤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湊過去,笑問道:“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下一刻,葉佳瑤自己也愣住了,腦海幾乎是一片空白,只剩那冊子上夾着的一張字條。上寫着: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陸。
驚悚過後,葉佳瑤的開始風中凌亂了。
尼瑪,她的冊子裡什麼時候夾了這麼張字條?還寫了這麼曖昧的一句話,落款還是陸。
陸自然是陸小天。
這是什麼情況?
夏淳于慢慢擡起頭,一雙眼睛幽深沉冷的,恍若沉在海底千年不變的岩石,又似北極萬年不化的冰川。
葉佳瑤的心也跟着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她飛快地解釋道:“淳于,這東西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
夏淳于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看着她,眼底除了冷還有一絲嘲弄,一絲憤怒。
葉佳瑤恐慌起來,這個時候,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不怕鬼敲門,什麼問心無愧,都行不通了,她知道淳于的醋勁有多大,讓他看見了這樣的字條,他會怎麼想?在白紙黑字面前,什麼解釋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她是怕的,怕他當真了,怕他心裡存了這樣的芥蒂,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鏡,有了一絲裂痕,而終有一天,會碎掉。
葉佳瑤知道解釋不清楚了,她大聲叫香桃:“香桃,你進來。”
香桃應聲進來:“二少奶奶,您有什麼吩咐?”
葉佳瑤沉着臉問道:“我離開期間,可有人進了這間房?”
香桃看世子爺和二少奶奶的臉色都很難看,心中惴惴不安,難道是丟了東西?
“沒……沒有,奴婢一直在外面,沒見有人進來。”
“你確定?”
香桃想說,她就上了一趟茅廁,也就是一會兒工夫,再說這院子裡的人都很守規矩,誰敢行不軌之事?便道:“奴婢真沒瞧見。”
葉佳瑤懵了,醒過神來,她第一反應就是誰栽贓陷害,可是香桃的話推翻了她的想法。她的講義,今天被好幾個人拿去看過,陸小天也看過,難道說,就是那時陸小天塞進去的嗎?
她認得陸小天的字跡,這幾個字的確是陸小天的手筆。
可是,尼瑪的,爲毛要寫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狗屁的金風玉露一相逢啊!她跟他不過是公務上的往來,論私交,頂多也就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要真是愛慕她,也不至於寫這麼露骨的話啊!哦老天,她要瘋掉了。
夏淳于就這麼一瞬不瞬,沉沉地盯着她,嘴角抿成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那是譏諷的冷笑,怒極反笑。
他很想她能說出一個足以說服他的理由,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可她,神色慌張,又虛張聲勢的企圖把責任推卸到下人頭上。
試問,這院子裡有誰能爲陸小天傳信?
葉佳瑤真不知該如何解釋,但她不能什麼都不說。
“淳于,這字條怎麼來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問心無愧,明天我就去問問陸小天,如果,他真寫了這東西,那麼,什麼商會副會長,培訓班,我統統不理會了,我和他絕交。”葉佳瑤越想越氣憤,這都什麼狗屁倒竈的事情。
“葉瑾萱,你最好能給出個合理的解釋。”夏淳于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地說道,神色疏離淡漠的彷彿她是個陌生人。
夏淳于拂袖而去,那竹簾子被他甩的嘩啦作響。
香桃嚇一跳,還弄不清是什麼狀況。
葉佳瑤擺擺手讓她出去,自己頹然坐在了榻上,不行,不能亂,不能慌,這字條來的太詭異了,她必須好好想想,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這一晚,夏淳于沒有回房,喬汐去看了看情況,回來說,世子爺睡在外書房了。
葉佳瑤無言以對,成親以來,他們不是沒有吵過架,但每次都是他主動認錯,來討好,他總說,夫妻吵架,牀頭吵牀尾和。這是他第一次因爲生氣沒有回房睡。
喬汐知道世子爺和二少奶奶鬧彆扭了,她問過香桃,香桃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便是想勸幾句,都不知道該怎麼勸。
“二少奶奶,要不,奴婢再去請?”
葉佳瑤低低道:“不用了。”
還是等她明日問過陸小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