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瑤見穆戚氏都快噴火了,卻還是不鬆口告發魏大人,便知她還是心存一點奢望,奢望着魏大人能兌現承諾,替穆侍郎活動,照顧他們一家。
“戚夫人是不是還指望着魏大人替穆大人走動走動?我勸你還是別指望了,有琉璃公主暗中傳話,穆大人的案子絕無推翻重來的可能,魏大人所謂的走動,不過是裝裝樣子,最終倒黴的還是你們,而他們到時候拍拍屁股回濟南了。”
“戚夫人如果不信,你只管讓穆秦楚去找魏大人,說你們現在缺銀子,看他打發你多少,我猜不會超過一百兩,他肯定會說,現在銀子都用在了打點上,實在拿不出多餘的了。”
“要是被我說中了,戚夫人再來找我。”葉佳瑤說完,放下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欠身告辭。
穆戚氏陷入沉思,穆秦楚送走了葉佳瑤回來,說:“娘,二少奶奶說的沒錯,不瞞娘,兒子昨天進城抓藥的時候已經去過魏家了,正好碰見個中人,他們要把宅子買了,兒子向流江借錢,流江說他現在是一貧如洗,比咱們還窮,兒子又向姨母借,姨母說的跟二少奶奶說的一模一樣,最後,只給了兒子二十兩,兒子怕娘生氣傷身,就沒敢告訴娘。”
穆戚氏氣的又是一陣咳嗽,穆秦楚連忙遞水。
穆戚氏緩了緩,咬牙道:“他們欺人太甚。”
穆秦楚恨聲道:“咱們掏心掏肺的對他們,他們卻把咱們家害的這麼慘,娘,這口氣,兒子咽不下。二少奶奶說的對,咱們要是再信他們,到時候再吃虧,就是活該。”
葉佳瑤忙了一天,夏淳于也沒閒着。
先是親自審問那兩人,結果很清楚,是琉璃指使人乾的,琉璃挑上陸小天作爲瑤瑤的姦夫,肯定是暗中留意一段時間了,說起來,他給陸小天那幾拳也不冤,別人都看出陸小天有問題了,雖然陸小天沒付出行動,但有這種念頭就是不應該的。
之後,香桃又把瑤瑤交代她們的話都告訴他,包括香桃要向他坦白,但被瑤瑤阻止,瑤瑤說,他一定會認爲香桃是受她指使所以改口。
夏淳于一陣慚愧,那天他很生氣的說她,說她琢磨了一天一夜就琢磨出這個法子。
還有,宋七根本沒有通知他,瑤瑤和陸小天在商會裡見面的事,而是琉璃的人告訴他的,他當時心亂的很,把這個環節忽略了。
最後,他在商會看到的那一幕,就是陸小天身邊的跟班乾的好事,按琉璃的算計,等他趕到的時候,藥力發作,瑤瑤和陸小天就得生米煮成熟飯,卻是錯算了他心急如焚,早到了一步。
夏淳于真真是驚出一身冷汗,如果他晚到一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所有的環節串聯起來,一個完整詳細周密的陰謀浮出水面。琉璃是有多麼恨瑤瑤,這麼費盡心機要毀她清白,讓她失去所有。
夏淳于又怒又心疼,難怪瑤瑤不肯原諒他,他真的很該死。
赫連景今日請了假,就呆在侯府看夏淳于怎麼處理這事。要是處理的他不滿意,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現在是以瑤瑤孃家人的身份,理直氣壯。
看夏淳于痛苦自責的模樣,赫連景不但沒覺得你舒坦些,反倒更來氣。
“你知道昨天瑤瑤來找我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嗎?我從來沒見過她這般無助,夏淳于,她是你的妻子,你卻讓她陷入到那樣的困境,在她最需要有個肩膀靠一靠的時候,卻只能一個人咬着牙死撐。”赫連景毫不客氣地指責。
“你這個丈夫,太失敗了。”
夏淳于被罵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我已經後悔的要死,要不然你打我一頓,這樣我心裡能好過些。”
“呸,打你我還嫌手疼,現在我還瞞着我娘和老祖宗呢,要是讓老祖宗知道,看她老人家不拿龍頭柺杖敲你。”赫連景恨恨道。
夏淳于心慌:“這事你可千萬得替我瞞着,不然我挨幾棍子是小,把老祖宗氣壞了是大。”
赫連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再有下次,就算我打不過你,也要揍你。”
夏淳于別提多鬱悶了,本來小景就是個小屁孩,整天追着他淳于哥淳于哥的叫,現在堂而皇之的擺出了大舅子的架勢,一口一個揍你,真******應驗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他算是深有體會了。
“好了,言歸正傳,你打算怎麼對付琉璃?雖說她是我堂妹,但她乾的壞事實在太可氣了,我是不會袒護她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赫連景道。
說到琉璃,夏淳于頭疼,琉璃幾次三番的找瑤瑤麻煩,小事情就忍了,可她這次是把瑤瑤往死裡整啊,讓人忍無可忍。
但他終究還是得看淳風的面子。
罷了,這件事想瞞也瞞不住,何況他也不想瞞,就交給母親去頭疼吧!
總得給瑤瑤一個交代。
不過,他還是有決定的,不管母親怎麼處置,有一點是明確的,他不會再讓瑤瑤和琉璃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要麼他和瑤瑤出府,要麼琉璃走人。
於是,夏淳于去見了尤氏。
尤氏正在爲昨晚發生事煩惱,聽說昨晚瑾萱帶了一幫人到琉璃那鬧了一場,後來淳風就宿在了外書房,今兒個早上,琉璃沒來問安,說是生病了,瑾萱也沒來,說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孫媽媽去查問,卻什麼結果也沒問出來,兩邊的人口風都緊的很。
淳風一早就去當值,淳于倒是在家裡,可是讓人去請了一回,說是在忙,也不肯過來。
尤氏猜測,會不會跟那個傳言有關係?
正一籌莫展,下人來報,說世子爺來了。
夏淳于和赫連景一起來,赫連景作爲瑤瑤的孃家人,必須給瑤瑤討個說法。
“小景來了,快,快看座。”尤氏許久沒有看到小景了,幾次去王府,小景都不在,懿德說他如今也是大忙人了。以前小景天天遊手好閒,她看着難受,現在小景天天忙的不着家,她又難受。
小景見了禮,問了安,方纔坐下。
既然有外人在,尤氏就不打算問家裡的事了,家醜不外揚。誰知淳于主動說了起來,而且是原原本本,詳詳細細,聽的尤氏心驚肉跳。
“母親,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瑾萱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兒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最可恨的還是設計這個圈套的人,還請母親做主,還瑾萱一個公道。”末了,淳于沉痛道。
尤氏很生氣,也很尷尬,現在她知道爲什麼小景會過來,是作爲瑾萱的孃家人,來討公道的。
“你說琉璃承認了?”尤氏問。
夏淳于道:“昨晚她親口承認的,當時,我和三弟都聽見了,不過,證據確鑿,她無從抵賴。”
尤氏斟酌道:“小景,今兒個你先回去,讓你娘和老祖宗放心,我會給她們一個說法。”
這件事,不是說黑就黑,說白就白。琉璃的身份特殊,而且,她也不能不考慮淳風的感受。
“有伯母這句話,晚輩就放心了。”赫連景起身拱手施禮。
待小景離去,尤氏起身去了琉璃住處。
小雅和幾個丫鬟圍在房門口,在那苦勸:“公主,您開開門讓奴婢進去伺候您好不好……”
“公主您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多少也要吃一點纔好……”
“三少奶奶,您就開開門吧……”
孫媽媽上前道:“你們都讓開。”
小雅見是夫人來了,越發擔心起來,夫人該不會是來質問公主的吧!
尤氏推了推門,沒能推進去。
小雅說:“公主把門閂上了。”
尤氏蹙眉道:“孫媽媽,叫門。”
孫媽媽上前叩了幾下,大聲道:“三少奶奶,夫人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尤氏都快不耐煩了,差點叫人來踹門,房門終於打開了。
琉璃頭髮散亂,面上淚痕未乾,模樣甚是憔悴。
尤氏見她這樣子,暗暗嘆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尤氏讓小雅去打水,伺候琉璃洗漱,她不想跟個衣冠不整的人說話。
等琉璃收拾整齊,尤氏把一衆下人都遣了出去,連孫媽媽也趕走,婆媳兩單獨說話。
尤氏未開口先嘆氣:“琉璃,你說,我說你什麼好呢?人啊,最蠢的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琉璃又想哭了。
“你說你到底恨瑾萱什麼?恨她曾經讓你難堪?可你又曾經讓多少人難堪,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不依不饒的,恐怕你早就屍骨無存了。”
“是恨她嫁給了淳于?那你更不應該,嫁給淳風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淳風也一直一心一意的對你,淳風對你的寵愛,絕對不亞於淳于對瑾萱的寵愛,你要是還抱着那點心思放不下,那我真要懷疑你嫁到我們家來的目的。”
尤氏痛惜地質問道:“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淳風的感受?”
琉璃的眼淚掉了下來,說實話,她費盡心機對付瑾萱,從來沒有後悔過,但昨晚看到淳風絕望的眼神,她後悔了,她不想失去淳風,其實,淳于在她心裡早已經淡了,執着不下的,不過是一口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