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端午節,葉佳瑤害喜的程度雖然有所緩解,但還是聞不得香味兒,所以,這個端午節是侯府過的最爲簡單的一個節日,只在大門上插了一把艾草,香囊可以做,可以佩戴,但裡面一律不得裝香料,也就是應應景,至於糉子和雄黃酒大家只能躲起來吃,沒辦法,二少奶奶那個鼻子靈的,已經超乎人類的想象了。
葉佳瑤不能做吃的,但不影響她賺錢,早早就推出看龍舟,品美食,贏大獎的活動,提前一個月,但凡在天上居酒樓或是糕點房或是甜品屋消費滿十兩銀子以上就能獲得一張票據,寫上姓名地址,投入摸獎箱中,只等端午那日開獎。獎項有一到六等,一等獎金鼠一隻,外加天上居連鎖店高級會員卡一張,憑此卡,無論在酒樓還是糕點房消費一律七折。其他獎項獎品也是豐厚。
一時間,客人如潮,天天翻桌還加座。
另外,去年天上居的糉子已經名聲大震,今年早早就有人來預訂,而且數量之大,都快趕超冰皮月餅了,天上居光賣賣糉子,又賺了一大筆。
對於天上居層出不窮的營銷手段,其他酒樓只能望洋興嘆,他們也學,但是天上居的牌子已經深入人心,一提到天上居,那就是金陵第一酒樓的概念,無人能出其左右,所以,即便是學了,效果也遠沒有天上居來得好。
好消息還不止這個,蘇州那邊的分店開張,全新的經營模式,外加喬大少的鼎力支持,開張大吉,且一路高歌,很快名動蘇州。
鄧海川精湛的廚藝,靈活的頭腦,以及交際應酬能力葉佳瑤是很看好的,事實上,鄧海川的確沒讓她失望。
再接下來就是杭州的分店了,崔東鵬和劉其勝順利從培訓班結業了,兩人的成績都不錯,進了前十,崔東鵬雖然沒能拿下第一,但也拿了個第二,進了光榮榜,第一讓林長春的人給拿走了,因此,聽說崔東鵬好些天都焉了吧唧的,他可是拍胸脯保證要拿第一的呀!
葉佳瑤少不得又得鼓勵他幾句,讓他和王明德過了端午就去杭州,爭取一個月之內籌備好所有事情,準備開張。
話題扯回到端午節,今年端午,葉佳瑤是看不成龍舟賽了,不過,反正淳于今年不參加划龍舟,她也不稀罕去看。
一個端午節就安安心心地窩在家裡做她的女紅。
不得不說,心靈手巧的人,只要用心了,學什麼都是快的。也就個把月,葉佳瑤的針線活水平突飛猛進,對自己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竟纏着喬氏要學喬家的雙面繡。
喬氏欣然當起了師傅,跟這個二弟妹比起來,她也就這一項上比二弟妹強了,焉能不好好露一手?
對此,夏淳于不以爲然,剛學會走路就想跑了,瑤瑤的進取心也太大了。
不過,他是不會說的,反而要鼓勵,瑤瑤是個閒不住的人,天天呆在家裡,要是不找點事情做做,會憋壞的。
可是,他明天就要去揚州了,這一去最起碼要個四五天,她卻是矇頭刺繡,把他當空氣,夏淳于心裡很不爽。
“瑤瑤,那個,禮會不會太薄了?”夏淳于找話題。
葉佳瑤頭也不擡道:“嫌薄就不要送了。”
呃……老丈人大喜,叫他空手去?他可沒這個臉。
“哼,他都不配當這個父親。”葉佳瑤對中毒一事還耿耿於懷。
哎,再不配,也是你父親啊,表面上的客套還是需要的,其實夏淳于已經偷偷地另外備了一份禮單,跟她說這事,不過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那……你二妹就不通知她了?”夏淳于問道。
葉佳瑤終於停下手裡的活,沉吟道:“算了,她不去也好,如今她在明月繡坊呆的好好的。”
現在,也就她和仲元知道瑾蓉在明月繡坊,葉秉懷是不知道的,都這麼久了,葉秉懷也沒想過要找這個女兒,可見薄情到什麼地步。瑾蓉要是回了葉家,葉秉懷說不定會把瑾蓉當成利益交換的工具,逼迫瑾蓉再嫁。這一點,想必瑾蓉自己也清楚,所以一直不回家,也不跟家裡聯繫。
瑾蓉這人是有很多的缺點,但她對魏流江的感情卻是十分堅定,不離不棄,就這一點,還是讓人敬佩的。
魏流江被判了三年監禁,阿蓮說,瑾蓉要等他出來。
而且,瑾蓉現在能靜下心來踏踏實實地做事,也讓她刮目相看,若是瑾蓉真的改好了,看在寶兒的份上,她不介意將來幫她一把。
夏淳于明白葉佳瑤的意思,的確,葉秉懷那個老東西委實是個自私自利的貨,但凡能利用的,都會不加思索的加以利用,瑾蓉要是回葉家,日子恐怕比瑾瑤還難過。
想到瑾瑤,夏淳于不免有些感嘆,瑾瑤若是不起那種心思,她的人生將會是另一番景象,可惜,毀在了她自己手裡。
瑤瑤看起來是個強勢的人,恩怨分明,其實瑤瑤的心最軟,但凡對她真心實意的人,她會對他們更好,涌泉相報,即便黑風崗惡貫滿盈的二當家,臨死時爲她擋箭,她就不會再說二當家一句不好,連他偶爾提起,她也是不讓說的。
人世間,衆生如雲,好人壞人的確很難說得清楚,就算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但他對你好,救你的命,你也是要感念一二的。
當然,得罪她的人,也會很慘,這點,他是有切身的深刻的體會。
夏淳于合上書本,走過去,挨着她坐下,順手拿掉她手裡的花繃子:“歇會兒吧,都繡了一上午了。”
葉佳瑤一把搶回來:“不行的,我都說了七天內要完工,這可是雙面繡,很複雜的。”
夏淳于鬱悶道:“你一上午就盯着這個東西,都不看我一眼,明兒個一早我就要離開了,得好幾天呢!”
葉佳瑤斜了他一眼:“你有什麼好看的,還要看一輩子呢,我得少看幾眼,免得看厭了。”
夏淳于爲之氣結,這叫什麼話,什麼叫看厭了?
“葉瑾萱……”夏淳于正兒八經地叫她名字,通常叫她大名的時候,就表示他心情不爽了。
“幹嘛?”葉佳瑤心知肚明卻是不以爲然,這傢伙,不知道她在給兒子做衣裳嗎?老是來攪和。
“你要是看厭了我,我也要看厭了你了。”夏淳于威脅道。
葉佳瑤側眼瞪他,夏淳于也瞪回去,這可是原則性問題,不能退讓。
兩人大眼對大眼瞪了一會兒,葉佳瑤幽幽道:“都說女人懷孕的時候,男人最容易變心,也是哦,女人懷了孕要麼面黃肌瘦,比如我,要麼白胖滾圓,身材走樣,不復以前嬌麗容顏,苗條身姿,現在我都不敢照鏡子了,看到自己的鬼模樣都覺得不忍目睹,你看我看厭了也是正常。”
夏淳于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詳的感覺,只聽她的口氣越發的哀怨。
“我不過是開玩笑,你卻是說出了心裡話……”
呃……我這哪是什麼心裡話?不是你說看我看厭了嗎?你說就是開玩笑,我說就成了心裡話?這是什麼道理呀?
夏淳于正要反駁,卻見她眼睛眨巴幾下,居然泛起了淚光,越發悽楚可憐。
“你以爲我想變成這樣嗎?還不是爲了養育你的孩子?我這麼辛苦,你一點也不體貼我,還說這樣讓人傷心的話,這還沒到三個月呢,等到肚子再大起來,身材完全走樣,你是不是看到我就要吐了呢?夏淳于,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夏淳于張口結舌,我是哪種人?我怎麼就成了你口中那種沒良心的人?
真是冤枉啊,六月飛雪不過如此啊!
明明委屈的是他,結果她上下嘴皮子一翻,一頂喜新厭舊,沒良心的大帽子就山一樣的扣下來。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葉佳瑤瞥了眼他漲的通紅的臉,摸着肚子開始進行胎教了。
“孩子啊,你可知道娘爲了你受了多少委屈?被你爹嫌棄,被你爹不待見,說不定他很快就要拋棄咱們娘兩了……”葉佳瑤說着深吸一口氣,好像要把天大的委屈都嚥下去:“不過,孩子你別怕,就算你爹不要你了,你還有娘,娘是永遠不會拋棄你的……”
夏淳于機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差點沒吐血。
他不過是說了一句話,還是反擊她的話,結果她扯得沒邊了,居然上升到拋棄妻子的程度。
不行不行,也不曉得孩子現在聽不聽得見,要是任由她胡說八道,將來孩子出來不認他這個爹豈不完蛋?
夏淳于舔了舔發乾的脣,忙道:“打住,瑤瑤,你不能這麼冤枉我,我對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鑑,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來着?你在我眼裡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天仙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葉佳瑤幽怨地瞅着他:“真的嗎?你不是說看我看厭了嗎?”
夏淳于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討好地笑道:“我絕對沒說過這話,連想都沒想過,這輩子沒可能,下輩子都沒可能,你看我一早上都盯着你看,瑤瑤,我發現懷孕的女子特別美,有種母性的慈愛的光輝,真的,你是最好看的……百看不厭。”
“你保證?”
“我可以對天發誓。”
葉佳瑤勉爲其難道:“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嗯,說了這麼多話,我口渴了。”
夏淳于連忙屁顛屁顛地去給她倒水,心中懊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更何況是女人肚子裡還有個小的,絕對的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