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寧的視線在病房裡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在病牀旁邊的牀頭櫃上,玻璃杯下壓着幾張A4紙,她的視線掃了過去,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唰。”
在夏然還來不及阻止之前,她伸出白皙纖瘦的手指抽出玻璃杯下的幾張紙張,定睛一看,瞬間鄒緊了眉頭。
白色的A4紙上,印刷着黑色的字體,這是一份診斷書,但上面的那行明顯的字眼寫的是——無痛人流術後診斷書。
宋安寧瞬間怔住了……
一切的真相也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夏然住院並不是因爲痛經,而是……去做了人流。
她拿着診斷書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夏然,眉頭緊皺。
躺在病牀上的夏然從告訴宋安寧和向維維醫院地址的時候就不打算瞞着她們這件事了,只是沒想到她自己還在糾結怎麼開口的時候,放在桌上的診斷書就先被發現了。
她的眼神閃爍了幾下,有點乾裂的嘴脣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夏然……你怎麼……不跟我們說實話?”宋安寧坐了下來,抿抿嘴脣,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臉關切地問道。
自家閨蜜也察覺不對勁,轉過臉去,看到宋安寧的手裡多了幾張A4紙,她瞟了過去,一眼就看到紙張上的黑字。
夏然會去做無痛人流還不都是因爲博文,這件事應該質問博文才對。
“唰。”
向維維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色也凌厲了一些,她大步流星地往外面的客廳走去……
躺在牀上的夏然看到她的舉動,身子一顫,以她對向維維的瞭解,她那火爆脾氣一定會去找博文算賬的。
她顧不得自己的一隻手還在輸液,兩隻手握住宋安寧的胳膊,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接近哀求的聲音說道。
“安寧姐,你快去幫我攔住維維姐,這件事不是博文的錯,他這陣子也很難過,你們就不要在爲難他了,求求你了……”
看着夏然這幅樣子,宋安寧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自家閨蜜還嫌不夠亂嗎?她輕嘆了一口氣,往門外走去
“啪噔啪噔啪噔。”
一記急促響亮的腳步聲從博文的身後傳來時,他正在給夏然準備藥品的手頓了頓,剛想回過頭的時候……
前面的視線被一個人影擋住,他還沒反應過來的。
“啪!”
氣勢洶洶的向維維伸出纖瘦白皙的手,一巴掌掌摑在他削瘦的臉上。
博文只覺臉上傳來一陣疼痛,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也知道讓夏然的兩個閨蜜知道,夏然一個妙齡少女因爲他而墮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從病房出來的宋安寧,看到眼前的一幕,停住腳步,沒有像答應夏然的那樣阻止了自家閨蜜。
說真的,她也想抽博文一巴掌,兩個人都是成年人了,既然搞出孩子了就要負責任。
她站在病房門口,看到博文蒼白憔悴的臉上多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自家閨蜜的手上戴着戒指,在他的臉上劃開了兩道血口子。
“博文,這一巴掌是替你們已經夭折的孩子還給你的!”向維維站在那,目光凌厲地看着眼前的博文,一臉憤怒地說道。
也許是因爲對夏然的同情,也或許是因爲自己也曾懷過一個孩子流產,她特別憎恨這種沒法保護孩子的男人。
看到博文站在那,蹙着眉頭,擡手推了推眼鏡,一臉逆來順受的樣子,宋安寧再也看不下去。
怎麼說,這件事,都應該讓夏然和博文自己去解決。她走了過來把自己閨蜜往沙發上拉。
“博文你也坐吧。”她偏了偏頭,示意博文坐下。
博文緊抿着嘴脣,輕輕地點點頭,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病房又恢復了之前的寂靜。
半響,宋安寧纔看着對面的博文,嚥了咽喉嚨問道:“夏然……懷孕多久了?”
博文捲曲的睫毛透過玻璃鏡片,在臉瞼上顫了顫,他抿抿嘴脣說道。
“一個多月了……”
都一個多月了?夏然這丫頭懷孕了一個多月難道都沒察覺嗎?還是瞞着她們?
她的眼睛眨了眨接着問道:“孩子……爲什麼要拿掉?”
她看向博文的時候,留意到他的神情閃爍過一絲的無奈,他抿抿嘴脣有點爲難地說道。
“我媽媽不同意……”
一邊的向維維就轉過臉來,寒戾的目光向博文鎩羽而去,她冷哼一聲問道。
“孩子是你的還是你媽媽的?你一個大男人連決定自己個人幸福的權力都沒有嗎?還要聽你媽媽的安排嗎?你媽媽叫你終身不娶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斷了你們家的香火?”
博文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雖然她的話重了點,但不可否認,事實就是這樣,他不敢違背自己的母親。
“我知道我對不起夏然……”他坐在那,雙眼失神,嘴裡喃喃地說着。
“對不起有個屁用,你知道做一次人流對一個女人身體的危害又多大嗎?”向維維在旁邊嘶吼着。
彷彿在彌補之前自己被迫流產,沒有對許言發泄的那股怨氣一樣。
看着自家閨蜜情緒有點受控,宋安寧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安寧姐……”夏然的聲音從病房裡面傳來,也打斷了這場爭論。
“怎麼了?夏然。”宋安寧有點不安的迴應道。
病房和客廳就隔着一扇門,自家閨蜜的情緒激動,聲音分貝自然也高了些,躺在病牀上的夏然肯定一字一句都聽得一清二楚。
在夏然眼裡,自己受再多苦都沒關係,但她就是見不得博文受半點的委屈,她的眉頭皺了皺,沒有血色的嘴脣張了張。
“你和維維姐進來吧,我來跟你們解釋。”
宋安寧看了看對面一臉緘默的博文,他本來就很削瘦,現在臉上多了兩道血口子,看起來更是可憐,她的心裡也有些不忍了。
她推了推身邊的自家閨蜜,向維維才白了對面的博文一眼,沒好氣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往夏然的病房走去。
一進門,向維維就看到夏然在擦眼淚,輕嘆了一口氣,皺着眉頭說道。
“夏然……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傻?”
夏然在她們當中年紀最小,平時也是傻白甜的樣子,在她們的心裡,長久的相處下來自然而然把夏然當作妹妹對待。
“剛剛博文說他媽媽不同意是怎
麼回事啊?夏然,你不要再瞞着我們了,你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如果你什麼事都壓在心裡,我怕你承受不來。”
在向維維身邊坐下來的宋安寧,握着夏然的手,說道。
躺在病牀上的夏然抿抿嘴脣,回想起這幾天的經歷真像做了場夢一樣不真實,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宋安寧她們提起,只能一再瞞着。
她拿起手背擦了擦淚水,纔開始娓娓道來。
“博文是單親家庭,從小跟他媽媽相依爲命……”
握着夏然你手的宋安寧,突然像被一根針扎到最柔軟的地方一樣,手心的力度大了幾分。
她突然對博文的處境有點感同身受了,就像她和自家母親相依爲命多年,母親對她來講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她輕輕地點點頭,示意夏然往下講。
“我發現懷孕的時候,博文帶我去見她母親,但是,她母親覺得我家世不好,年紀輕輕沒有爸媽沒有親人,逼我們打掉孩子……”
夏然的臉別向窗外,眼眸裡蒙上了一層霧氣,她的嘴角抽了抽,有點無奈地說道。
外面皎潔的月光灑進來,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了,晶瑩的淚珠從她漆黑的眼眸裡滾落下來,沾溼了白色的枕巾。
聽完夏然說的這些,向維維更是不覺來氣,她瞪着一雙大眼睛,一臉不悅地朝着客廳的方向提高分貝說道。
“最煩這種戀母癖的男人,什麼都聽他媽的,怎麼不跟他媽結婚!”
“啪。”
一記清脆的巴掌聲,她的白皙的手背就紅了一大片,她轉過臉就看到自家閨蜜宋安寧皺着眉頭瞪她。
“都這個節骨眼了,少說兩句吧……”宋安寧翻了幾個白眼,抿抿嘴脣,小聲地說道。
自家閨蜜也就閉了嘴,她看着一臉黯然的夏然,一臉無奈地問道:“夏然,那你今後怎麼打算?還跟他在一起嗎?他媽媽永遠不同意怎麼辦?”
這句話像一記拳頭砸向夏然的心臟一樣,她望着窗外的的眼神閃爍了幾下。
她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博文媽媽的態度很強硬,她不想讓博文爲難,但兩人都沒打算分手。
安靜的病房裡,能聽到夏然的嘆息聲。她的嘴脣動了動,有點茫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陽光灑在宋安寧沉睡的臉上,又黑又長的睫毛在臉瞼上如蟬翼般輕輕地顫了顫。
她閉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刺眼的光芒,眼皮掙扎了幾下,最終睜開惺忪的雙眼。
病牀上的夏然還在睡夢中,她雙眼緊閉,皺着眉頭,似乎在做一個不太美好的夢。
她站起身,給夏然掖了掖被角,把落在地上的大衣撿起來重新蓋在自家閨蜜身上,走到窗邊望着升起的朝陽,這座城市早已車水馬龍。
她伸了個懶腰,擡手看了一下腕錶,已經是八點鐘了,去樓下買個早點,她就得回去上班了。
她躡手躡腳地往門外走去,白皙纖瘦的手指握在冰涼的握把上,輕輕一轉。
“咯吱~”
一記沉悶的開門聲,她下意識地回頭瞟了一眼病牀上的夏然和旁邊的向維維,確定兩個人沒有被吵醒,才放心地往外面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