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七月重新坐上出租車。
跟她預料的差不多,這個時間段上了高架,就堵得密不透風。
下雨天車廂裡沉悶得緊,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飯,這會兒手捂着胃,稍微有些噁心。
忍不住對司機說:“師傅,能把窗戶打開點麼?”
師傅依言降下了她身邊的車窗,細細的雨絲隨風撲簌在她的臉上。
師傅看她彎着腰捂着嘴,一副要乾嘔的模樣,慌忙道:“你要吐就早說,千萬別吐我車上啊。”
七月一邊按着胃,一邊衝他擺擺手:“師傅你放心,我只是乾嘔,而且我自己帶了袋子。”她晃了晃手裡的紙袋。
車子在高架上緩慢的挪動,七月靠着車窗,有氣無力,一句話不想多說。
*
海城機場。
霍靳琛上了飛機,看到自己的座位,就皺了皺眉。
樑洛和他的秘書坐在頭等艙另一排的兩個座位上,翹着腿看着窗外,見霍靳琛走過來,皮鞋鞋尖一抖,竟劃過一絲心虛。看着他道:“你都那樣拒絕人家了,回程飛機還不好好安慰人家。”
霍靳琛又回頭瞥了眼坐在前排的寧熙,雙手插在褲袋裡開腔:“我現在越是給她希望,纔是對她越殘忍。”
樑洛皺着眉,表示不認同:“怎麼會是殘忍?你沒看見她哭得眼睛都腫成兩核桃?”
霍靳琛無動於衷,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秘書:“你過去坐。”
那秘書脖上一涼,奈何不敢違抗總裁命令,只好抱着筆記本,灰溜溜的過去了。
寧熙看着在自己身邊坐下的男秘書,回頭看了眼站在過道里的霍靳琛,通紅的眼睛閉了閉,樑洛也只好愛莫能助的搖頭。
飛機起飛,霍靳琛坐在樑洛身邊:“溫煦楊那邊,還有沒有跟你再聯繫?”
“他身份特殊,不方便公開和我們吃飯,不過通過菲姐,也聯絡了一兩次。”樑洛嘴角浮起一絲譏誚,“你說他到底什麼意思,那邊用自己的秘書吊着霍靳言,這邊又來暗中拉攏咱們,他這是想腳踏兩條船呢?你和你大哥現在都勢如水火了,他溫煦楊不會不清楚情況吧?”
霍靳琛身子向後,靠進座椅裡。連日來,四處奔波解決港口項目的難題,還要分神應付寧家那些不計成本的報復,其中忙碌自不必說。他擡手捏了捏太陽穴,閉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樑洛忽然說:“對了,你幾天沒接老頭的電話了?”
霍靳琛擰着眉搖搖頭。自從他把霍志剛的電話划進拒接名單,就算老頭打來,他也不知道了。
倒是樑洛那邊,安靜得有些出奇。一般老頭打電話找不到他,都會直接打給樑洛。
“你說他該不會醞釀着什麼計劃,就等着你飛機一降落給你個Suprise吧?”
霍靳琛扯脣冷笑了一聲,似乎在笑他無聊。
樑洛自己也覺得好笑:“不過以你家老頭的尿性,驚嚇還差不多。”
*
飛機降落在港城機場,因爲天氣不好,延誤了半個小時。
七月趕到機場的時候,剛好是四點鐘,她收起傘,向出口通道走去。這種天氣接機的人不多,大廳裡空蕩蕩的很是冷清。
七月站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廣播裡提示延誤的信息。
她揉了揉臉上的冷汗,找了個位置,低頭玩手機。
連笙給她發了幾條短信,問她怎麼這麼快就走了。畢竟這次回去,她才待了不到一天,還都在外面跑,基本沒和連笙說上話。
正回着短信,廣播提示海城到港城的飛機降落。七月匆忙收起手機,站了起來。
出口處陸續有人走出,當霍靳琛一身手工西裝,氣宇軒昂的出現在她視線裡時,七月的臉色卻更白了。
一行人,明顯的商務出差範兒,秘書拿着他的行李,樑洛跟在其後。
走在霍靳琛身邊的,是個戴着帽子口罩的女人。
即使看不清臉,從身形七月也能認出來,是寧熙。
從看到寧熙的那一刻起,她垂在身側的手就忍不住抖了起來。
霍靳琛也看到了她,眸子裡露出驚訝。
因爲之前短信裡她並沒有說要來接機,也沒問過他的航班。
樑洛還遵守着自己的諾言,看到七月,自動的攤攤手,拉着秘書走開了,說:“我去車裡等你。”
霍靳琛上前幾步,走到七月的面前,手伸向她的臉頰:“怎麼跑來了?”
快要碰到她的時候,七月忽然往側躲了躲,避開了他的手。
霍靳琛臉上的表情還是平靜,黑眸深邃的看着她。
七月的臉色白得嚇人,手指抖索着,指着他身後的寧熙:“你不是去海城出差嗎?那她是怎麼回事?你帶她一起去出差?”
霍靳琛單手插兜,目光掃過一旁的寧熙,語調沉穩的說:“這是誤會,我也沒想到她會在海城。”
至於更多的,他沒有說。
七月仰着頭,平靜的看着他,四目相對,她的眼圈漸漸紅了。
“如果這是誤會,好,那你收購同策也是誤會嗎?”
霍靳琛看了她一眼,眉心漸漸蹙起。
這一刻,周圍出奇的安靜。
“你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眼淚不爭氣的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最希望他解釋的時候,他卻選擇了沉默。
她往後退了一步,步子踉蹌,險些摔倒,霍靳琛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她,薄脣微張:“七月……”
話音未落,卻是一個紙袋摔在他臉上!
七月什麼話也沒說,轉頭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紙袋從他身上滑落,從裡面掉出一把傘和半截男士風衣的衣角。
霍靳琛愣了下,再擡頭,機場大廳入口只剩一個背影。
寧熙走上前,看着地上的衣服和傘:“靳琛哥……”
霍靳琛蹲下身,從地上撿起紙袋,剛想說什麼,忽然聽見門口處傳來的聲音:“呀,有人暈倒了——”
他猛的起身,朝那處看去……
……
七月只知道自己剛跑了兩步,眼前就一抹漆黑,兩條腿像失去知覺一樣,整個人就坐在地上。